第六章A馬歇爾·狼
豪華旅館「朱鷺」某層套間
蹬了地板一腳,我翻身躍入房間內寬廣的空間。
我也可以撲向對方下殺手,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衝入走廊。如果有幾十個拿著機關槍的傢伙,進入走廊反而更不利。那樣的話,還是擊破內部的少數人更輕鬆。
人群絡繹不絕地湧入,但是正如我所料,只有某種程度的人數可以踏足房間。他們沒有向我發射子彈,也是因為怕把我這身白衣服和椅麗看錯吧。
不過,這種錯覺立即被修正,黑衣服的男人們很快將我包圍起來。
持槍者六個。其他武器為零。
就西區的感覺來說,我還以為使用刀具的人比槍械更多呢,這樣看來就有種被背叛了的心情。自己擅自期望又擅自失望有點太過隨便,我也確實應該理解一下現場的氛圍。
我以為起碼有一半的人使用短刀或青龍刀。而這裡也沒有像那個常在屋頂上見到的女孩那樣拖著鐵管走的傢伙。
我的抗議被無視——湧入房間里的人只有每隻手都舉著手槍的黑衣男。太悲哀了。這就是現實。
把我圍住的四個人形成一個半圓,剩下兩人向房間內走去。他們恐怕是去保護椅麗和狗木的吧。不過我倒是認為狗木不需要被人保護。
說起來,房間外也有好幾個人的氣息。一共有多少人啊?
椅麗的聲音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響起。
「……很少。」
不知何時起,她移動到了我能看見的位置,正看向這邊如此回答。可惡,她的眼神還是這麼冰冷。
而且,她說很少是怎麼回事。太多人把我圍起來也只會傷到自己人吧?東區人倒是很習慣集團作戰……但是說實話,還是不要把那群人當成常識來看比較好。
「我應該說了讓你們盡量集合更多人吧?」
聽到椅麗的話,她身旁的黑衣人向她耳語。這個……我也聽不到。
不過,根據椅麗之後的回答,大概內容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麗凰哥……?我沒聽說這件事。」
所以我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魯莽地向椅麗發問。說是魯莽就魯莽吧。畢竟是自然而然的事。不必多加考慮,只是按照最為輕鬆的順序做事。而實際上是不是輕鬆就被我置之不管了。
「什麼啊,兵團有一半的人都被你哥哥借走了么?」
說完之後,我就發現自己說的話很明顯小看對方了。撤回我說的話。魯莽也要分場合。
她微微皺了下眉,立刻恢複到凍結的表情。
接著,她以完全看不出感情的眼睛盯著我,說了一句話。
「是啊。被借走了,這樣說來我也很勉強……至少沒有聽你說話的空閑了。」
「……從一開始就沒有聽我說話的空閑吧?」
「是呢。」
她直率的回答讓我很為難。
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說實話我也有些放下心來。
如果他們一進來就拿槍射擊,之後就只有殺或不殺的問題。他們沒有得到像東區那樣的活捉命令,而且這裡跟城裡不同,逃跑也很麻煩。那什麼,如果能像漫畫里經常出現的場景那樣,用手刀砍別人的脖子就能讓人昏迷的話,那也不錯。訓練過的人也許真的能做到,但是很遺憾我沒有做過那種訓練。
變成那種亂戰狀況的話,我就沒法考慮對方的性命了。從結果上來說,我又會仰望著天空隨便找個殺人理由來搪塞自己。
不過,他們最後一起殺過來也是一樣的。
椅麗不知道我的煩惱,她為了遠離我走向房外。我沒有想過要趁她路過我身旁的時候把她奪為人質——不過,想到這裡的一瞬間,我很快又重新加以考慮。因為我看到狗木的槍口正指向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公主殿下似乎對白馬騎士有著絕對的信任。
「原來如此……你對白馬王子有著絕對的信任呢。」
「……」
被無視了。我特意費盡心機把騎士轉變成王子殿下。
東區的人就會立刻滿臉通紅地衝過來,西與東果然不同。不,比起東西的問題,那個護衛部隊里的大多數人腦袋都有問題。
確認她平安無事地從旁路過,狗木也跟著從我身旁通過。雖然他被舉著槍的黑衣服夾在中間,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大意。
於是——我再次仔細一看,這個男人絕對就是狗木誠一。跟以前比起來,他表情的陰暗程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嗯,發生什麼了。不可能沒發生什麼。只要在這座島上生活很長時間,就一定會遇到點什麼。
「喂。」
我突然說出自己的疑問。
「你認為自己正常嗎?」
周圍的黑衣人聽到我說話都緊張起來,但是他們沒有說出「閉嘴」。是因為他們知道說話的時候會露出破綻嗎。還是說,是椅麗讓他們不要說話,不要做多餘的事呢。
「我——」
令人意外的是,狗木聽到我的問題張開了口。
他是想說什麼呢。不,等等……我在期待什麼啊。
說起來我為什麼會問這種事?在希望自己是正常人的同時,還想追問其他人的內心嗎?
不過,要真是那樣也行。現在姑且傾聽對方的答案吧。
「誠一。」
不過,他的回答被椅麗的聲音阻止了。
看來我是進入走投無路的狀況了。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把我交給部下到其他地方去。
迅速走向外面的狗木——在經過我身旁的時候,繼續說了下去。那句話絕對不是向我說的,很明顯只是自言自語。
「……倘若要瘋狂到最後,我也如此期望。」
我沒有回答。我思考了一下為什麼我沒有回答——
結果還是不由自主得出了結論,「因為我不是會回應別人自言自語的老好人」。
「把他抓起來。如果反抗,允許射殺。」
椅麗的聲音從走廊里傳來。允許射殺嗎。她站在可以抉擇別人生死的立場上,這讓我稍微有點羨慕。
……咦?我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這樣?只不過我不是自己選擇的,都是發覺別人的殺意才殺死對方,因為不想自己死去才殺死對方,這些跟剛才椅麗的台詞是同一個選項嗎。
那樣的話,我還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相當讓人討厭的傢伙。撇下自己的情況,也不從那個女人的立場考慮,只是輕浮地加以指責。不過,我能覺察到這件事也是僥倖。太好了,我還可以說自己是正常的。
啊啊,但是一個新的疑問在我心中湧現。
「我想問一件事。」
「老老實實舉起雙手!」
面對在緊張氛圍中發言的我,留下的黑衣人以凌厲的聲音大喊。
我老老實實地舉起手,淡淡地向面前的男人們繼續說。
「僥倖是什麼意思?我不經意地用了這個詞,其實它是什麼意思呢?」
「……」
他們一瞬間面面相覷,又無視了我的問題,稍微縮小了包圍圈。
他們是想立刻把我按住綁起來嗎,但是他們也沒有讓我把手在腦後抱起來趴下。因為他們不是警察嗎。還是說習慣殺人的他們不習慣綁人。
我沒有放下雙手,也沒有表現出敵意,只是繼續提問。
「腳。」
「?」
「破壞你們的腳,如何呢?」
「……?」
他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懷疑的視線刺向我的全身。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只不過,這反應雖然是理所當然的,卻不能阻止我繼續說話。
「把腳跟腱切斷,讓你們不能動的話,失去戰意的你們——會害怕我嗎?」
「什麼……?」
「不行的話,就再弄爛一隻眼睛。看到我若無其事地拿你們另一隻眼睛當沙包玩,你們會陷入對我的恐懼之中嗎?希望你們能夠不想再次跟我對抗。」
「你在……說什麼?」
男人們的臉龐在房內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光芒。似乎是流出了冷汗。
「哎呀,我開始覺得能不殺人就盡量不要殺人了,但是自己的膽小在作祟,讓我不敢那麼做。」
「膽小……?」
「很怕。我很怕。聽說可以憑運氣殺死對方,我的強大就算是這樣。雖然我是殺人魔,但從根本上來說我是正常的。現在像這樣被你們拿槍指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