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獸與鎖

獨眼的死神將線路終端機給帶走了。(註:接前傳里艾因雷因穿過扭區的時空,和迪克狼面眾打鬥部分。)

我在戰鬥中。破壞掉全部的原因,是與假面們的戰鬥。是什麼讓我從假面中脫離(我為什麼被從假面中分離開),並與假面展開戰鬥。彷彿要將灼燒著身體的憎恨全部釋放出來。

但是,我了解。渾身燃燒著的憎恨起初是向著我自己本身的。之後才有了我身體中的野獸。但是,那也是有分別的。我該如何對死神自報姓名?迪克。告訴他不要叫我迪克賽里奧,而是稱呼我迪克。是因為野獸被叫做迪克賽里奧,所以我便不叫這個名字。這樣沒有意義的理由。

獸樣的假面。我被這些傢伙搶走了名字。

如果這樣想,就有什麼在燃燒著。可能忘記了所有的事情。被奪走了什麼。忘記了被奪走的到底是什麼,對於被奪走了東西這個事實十分氣憤,我發誓要報仇。

想要忘記被奪走了什麼。而事實是,我已經忘記被奪走了什麼。任憑憤怒充滿全身。和自己的野獸對峙。重複愚者的一擊。

霍爾因海姆在那之中崩塌。

在暴走的超硒礦的能量光中,我看見了什麼。我想是有著這個都市意識的電子精靈。是雄壯的野獸與人類的結合體。我就在那附近戰鬥。電子精靈在吼叫。我也在吼叫。假面也在吼叫。佩戴假面的人被我用鐵鞭一次次的消滅了。

但是,數量仍然沒有減少。數萬都市民眾因憎惡變換樣子向我逼近。不斷的襲擊。不要命地沖向那些市民面前,我的攻擊就像打在湖面上產生了漣漪,甚至比那樣還要沒有意義。比普通的單獨的雄性體也好,成群的幼生體也好,都要厲害。那才是數量上的暴力。我已經沒有氣力了,被那波濤吞噬了。電子精靈也被吞噬了下去。獸形的假面咬住了我。

撕裂了我。

咬碎了我。

我已經死了。

應該是的。

但是,我卻在這裡,我究竟是誰。

「……」

沒有聲音,我坐在這裡。

什麼也不曾說。與驚訝的呼喊相比,選擇了茫然。方才在激烈中被撕碎的,我的身體(野獸的身體)被丟在遠處,這樣的氣氛。

我一個人坐在寬大的座椅上。窗外晃過的是一片趨於荒涼的景象。只有一些輕微的前後搖擺。從高台可以眺望到遠處的風景。空氣中充滿了經過清潔機處理仍然不是很新鮮的氣味。(那是)人的氣味。

乘客不多。如果能塞進三十人左右,那麼大概還可以再裝十人左右。車廂內充滿流浪巴士運行時機械足的聲音。擔心橡膠輪胎是否能在沒有路的路上前進。但是甚至連為了更換輪胎而外出都不可以。外面的空氣中混入了生物燃燒後的污染物質,在那之中潛伏著能夠生存的凶暴的污染獸。如果沒有結實的機械足來確定道路,前進就會受到限制。而引導這輛流浪巴士往返於不同都市之間的是交通都市約魯特姆的電子精靈。為了在人類智慧無法到達的廣播網中聯繫都市之間,將那些位置情報傳達給流浪巴士。在霍爾因海姆,一些流浪巴士也要用上那個。

但是,我之前從沒有乘坐過流浪巴士。

為何,我會在這裡。無話可說,我在驚訝之中考慮著這個問題。

流浪巴士這樣的字眼,讓我某個地方產生很小的疼痛。那種疼痛尖銳而深入,在我的身體體內久久不散。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還是茫然,我閉著眼睛,讓身體隨著流浪巴士的晃動而搖擺。也許是夢。是臨近死亡,或者,是將死之時所看見的夢境吧。若是這並不是在夢中呢。我用那隻手抓住了死神。應該是我臨死時所期望的強烈的慾望。在那樣的夢中是沒有打盹兒的機會。

但是,在淺眠中我感覺到,我是在流浪巴士的搖擺中。

或許這真的不是夢。

強烈的混亂,我還在座椅中就遭到的襲擊。無法轉身,十分狼狽。為什麼會在這裡,連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都沒有。我起身了,連得到說明和理解的機會都沒有。腳旁皮質的單肩挎包翻倒了。腰上卷著劍帶,收起了煉金鋼。

我正在旅行。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旅行到這裡的。

透過窗戶能看見外面都市的景色。

車內充滿喜悅與安心的聲音。流浪巴士緩緩地向著都市駛去。

流浪巴士從都市的機械足的內側進入。車輪碾著地面發出沉重的聲音說明旅途已經結束了,或者是要休息了,已經告別了最後的緊張階段。從窗外慢慢往下劈開支撐都市巨大重量的支撐足,那樣的搖擺讓巴士更加劇烈的搖晃。

牽引索從都市的外緣部降下。靠著繩索,穿著在都市外活動用的加厚套裝的人們一起順著繩索滑落到巴士的頂上。

巴士被吊了起來,搖晃著。都市並不容許巴士入內。在激烈的搖晃之後,終於到達了外緣部。車身一次猛烈的撞上了緩衝金屬板,然後停了下來。

巴士里到處都充滿了壓抑的聲音。那是車廂內人們喘息的聲音彙集到了一起。車門打開了,我混在挑著行李的乘客人群中下了車。

這個都市叫做白炎都市。白炎都市梅魯尼斯庫。

面對著將乘坐流浪巴士而來的外來者的活動隔離開來的圍牆,那是密密麻麻排列著的有名的白色建築,爭相競高。其實,從遠處看就像白色火焰在燃燒著。在中央附近,大概就是梅魯尼斯庫高聳入雲的政府大樓了。而它頂部還未建造完成。一些起重機被安置在那裡,運送材料。

真是挑戰高度的都市啊。

從建築物中向下看,就能看到混在人群中行走著的我。我正前往之前接待外來者的旅店。我住在了那裡。留宿是免費的,但是如果要吃飯或者使用寢室以外的設施那就要付錢了。

進入分配給我的房間之後,我確認包里的東西。包里裝著一些稀有金屬。我將幾個能夠換到現金的裝了一些在褲子的口袋裡。

這裡的問題並非全部消失了。但是,混亂在逐漸平靜。深深的疲勞感在身體中集結起來。將身體摔向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保持著怎樣都好的心情。想著為什麼在這裡呢?霍爾因海姆到底是什麼呢?

而我又到底失去了什麼呢?

進入夢鄉。出現了一張虛無的臉。我丟失的東西就在那裡。被搶奪的也有。可是,我無法看穿那之中的一切。

隨著繼續顯露,有什麼遮住了我。

從背後而來,有什麼東西悄悄地蒙住了我的眼睛。是什麼乾燥的東西。很細,很薄,又很脆弱的東西。想要把它拂去可是卻弄不掉。但是,我並不是那麼執著於弄掉它。根據覆在眼睛上的觸感,大概是雙手吧。

然後,我在那種觸感的包圍下,沉沉睡去。

那是手的觸感。覆蓋著我的眼睛,撫摸過我的眉毛,划過我的鼻樑。如細木般修長的手指碰觸著我的唇。在本應該緊貼床鋪的後腦勺,脖子,還有耳邊,傳來呼吸的感覺。

「有想殺的人吧」

手的主人……她這樣說著。那個聲音,讓我震驚。

「怎樣都好」

這樣說著。在睡夢中,我確認著說出這話的聲音。尖細的笑聲將我包圍。眼睛睜開了,我還處於恍惚之中。

我起來了。看著鬧鐘,正是清晨。起床後,洗完澡就出門了。從住的地方出來,去了外來人員的接待所,將稀有金屬兌換成了現金卡,然後再返回去吃飯。

在烤好的麵包上塗上了溶化的黃油,想著昨晚夢裡的事情。

想要殺人。

殺誰呢?

看著進入宿舍的人們。食堂里是零星的一些人。那些大部分都是同乘流浪巴士來的乘客們。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人。即使這樣,寬敞的食堂里也只是一種閑散的狀態。

會在這些人當中嗎?

怎樣都好,只要有我在(我保證)。但是,我還不知道對方是誰。握著叉子,無盡的殺意緩緩集結。

「可怕的表情」

從我頭頂傳來這個聲音。

一個女人,坐在了我對面的位子上。臉上浮現笑意。是個美麗的女人,有著令人活躍的開朗性格。她回看著我,帶著無邪的笑容。

「之前同乘一輛巴士呢」

「是嗎」

「討厭。兩周時間都在那麼狹小的車廂內,你居然都不記得同乘者的樣子。」

女人笑了。我不知道事實到底是什麼,我的意識只有到這裡之前的一晚上而已,乘客們的樣子連模糊的印象都沒有。

「我叫佳妮斯,佳妮斯·柯托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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