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序幕

遠道而來的公主

無趣的人

開花的權利

夢裡籠中鳥

不開花的義務

白花與黃色的花

序幕

氣氛莊重的大禮堂,一座白色的、石頭砌成的建築。

中央的議長席上,刻有Gloriosa聯邦的紋章,再往裡,會看到一尊大神像。光譜之神,作為生命之源、保佑子孫繁盛的、被人們崇拜的神。

從頭到腳一身長衣,雙手似捧起生命一樣抬於胸前,慈祥的眼神守望著議長席。議長席上的男人,舉起了黃金裝飾的響鈴。

他是擔當今天會議議長的大祭司之一。頭髮有些已經白了,有一些則是灰色,這是一位剛剛上了年紀的男人。

他與神像之間,還有一個席位,這個席位比講堂中任何一個位置都要高,並且莊嚴。席位上坐著一個男人。

那正是站於聯邦頂點的男人,agapanthus王國的國王。

「那麼就請對本法案表示贊成的與會者起立。」

通過揚聲器的議長有些嘶啞的聲音,在描繪有神話的天花板下回蕩。

表決。

講堂里積聚著緊張的氣氛,以及這種緊張得到解放的氣氛,不多時便聽到

「贊成」

「贊成」

「贊成」

聽到一聲聲莊嚴的贊成,呼吸作為間隔,身穿白色法袍的與會者相繼站了起來。

伴隨起立者一個個增多,雖然安靜,講堂中一股亢奮蔓延開來。

環視一周,議長的大祭司手指用力搖晃了響鈴。

叮鈴。

傳來清澈的美妙音色。

「那麼本法案【聯邦國鑒於國民繁榮的婚姻促進法】在光譜之神的名下正式得到認可,獲得確立」

同意的拍手聲由小,漸漸變大。

這一刻起,世界禁止了少女戀愛的權利。

這之後的十年里,少女在對愛全然不知的狀態下被培育。

出自【聯邦國鑒於國民繁榮的婚姻促進法】

第一條、Gloriosa聯邦國範圍內,國民的自由戀愛、自由結婚被禁止。

第二條、男子女子的結婚年齡均定為十六歲以上。

第三條、男子十六歲之後,一年以內需向國家提交自己對結婚對象的期望條件。國家將以此為參考為其選定妻子。

第四條、女子對於國家為其安排的結婚對象,沒有拒絕權。

(中略)

第七條、禁止離婚。

(中略)

第十二條、女子十歲之後,有義務在胸、領、肩的任選一處位置佩戴胸花【bouquet】。這示意自己是健康的女子,而已婚者是不能佩戴【bouquet】的。

(中略)

第十五條、女子與同性之間超出必要的親密關係,禁止。

遠道而來的公主

如今依然清楚記得。

十年前,我六歲的時候。

傍晚下著雨,天氣陰沉。

距離花季還有一點時間,雨滴冷得有些刺痛人的肌膚。

「……做一個乖孩子」

母親用充滿操勞的聲音小聲對自己說,一度用手梳理著少女茶色的頭髮。少女已經好久沒有看到母親的笑容了,更想不起母親開朗的神情。

父親逃避的躲開目光,用黑傘遮住他的表情。久違父親的身影。只記得他與母親爭吵時的語調。

兩人靜靜的調轉腳跟,從少女的面前離開了。

「媽媽、爸爸」

不知道是該哭泣還是該笑,少女只是呼喚著,但是她的父母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朝雨中走去。

少女被過繼到的女主人出於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並領她進到家中。雖然門打開之後,邁進的是一個溫暖的家。

然而,門已經被關上,但少女的目光還是直直的看著父母離去的方向。

這感覺也許並不是悲傷,當然也不是喜悅。

只是希望母親也好父親也好,能給出自己回答。

難道不是因為相愛,因為憧憬未來的幸福才結婚的嗎。難道自己不是兩人愛的結晶嗎?

如果兩人並不想愛,為何不早點分手。

那時自己什麼事情都不懂,還太幼小。

多希望兩個人至少有一個人回頭看一看自己。

不要在這樣一個陰冷的雨天,棄自己而去。

不會忘記。

離自己而去的第二天,Gloriosa聯邦國就施行了新法律。

【聯邦國鑒於國民繁榮的婚姻促進法】

依照此法,婚姻由國家包辦,離婚被禁止。

如果國王早點頒布此發令,自己也許就不會被拋棄了。

自己也許就看不到父母臉上的疲憊了。

想到這裡她感到悲傷。父母不在身邊了,這才想起哭來。

Gloriosa聯邦由二十六個小國組成。其中擁有最大領地的agapanthus王國,既是聯邦國地理上的中心,也是政治上的中心。

Agapanthus既是agapanthus王國的首都,也是整個聯邦的中心都市。這裡是一座聚集大量人口的大都市。扇形的城市建築物規划下,越是向外走越感覺雜亂,越是朝城市中心部走,越是覺得整然。

城市的最深處,是一座石頭砌成的巨大城堡,守望著依次延伸開來的城市建築群。

城堡中有很寬闊的一塊庭園,被周圍的城壁所包圍。城堡與城市相通的正門上,有agapanthus的紋章。上面畫有聖鳥和蛋,這既是國家的象徵,也是國教——光譜教的象徵。

在這座莊嚴的城堡中,一條鋪著柔柔絨毯的長長走廊上,有匆慌的腳步聲穿過那裡。

啪嗒啪嗒,這輕快的腳步來自一位茶色頭髮的少女,她的頭髮被發卡固定住。擺動的黑色連衣裙上掛著一個白色的圍裙。她這身裝扮,是城堡女僕的固定裝束。

「卓姬特!不要在走廊上跑。」

走廊深處傳來一聲尖叫,是沖著這個少女。少女停下腳步,提住晃動的裙子,她笑著轉過頭去回答。

「對不起,女僕長」

說完,卓姬特又匆慌的在走廊上跑了起來。背後是女僕長夾雜無奈的怒喝,她跑著下了樓梯。

哦~。

最後兩個台階乾脆跳了下去。

地面聽起來很硬。確實一樓沒有鋪絨毯。

這一跳並沒有讓卓姬特在著地之後過分停頓,只見她一溜小跑沖了出去。

那輕盈的腳步就像如今這個花開的季節里,那不意間吹過的奇怪的風。胸前花束做成的胸針,也配合著她的腳步而搖晃。

奔跑中,她躲開了差點撞上去的臉熟的衛兵,又從談論晚餐食譜的廚師們中間穿過。

當她與用大筐搬運窗帘的女僕擦肩而過的時候,不意間被身後的叫聲叫住了,她絆了一下似的停住腳。

「卓姬特!」

回過頭去,那裡站著一個朝自己揮手的少女,她頭髮柔軟、打彎,並用兩個發卡將頭髮高高編起,個頭不大。她的身旁還有一個身材苗條的戴眼鏡的少女。

兩個人都穿著女傭的固定裝束。

「莫妮卡、勞拉」

看到好夥伴,卓姬特開花一樣綻放了笑容。小個子少女莫妮卡小跑了過來。身後那個戴著眼鏡、有條不紊邁著有禮數的步伐走來的,是勞拉。

勞拉決不會在走廊上跑。除非有緊急事態,一般都是像模像樣的邁著步子。她是非常遵守規定的。

「剛才被女僕長喝斥了吧?一樓都聽到了。」

大聲笑著,莫妮卡朝樓梯瞥了一眼。她和卓姬特都是讓女僕長頭疼的人。

「不僅是喝斥的聲音,還有你匆慌的腳步聲也聽得到。」

「你們當時在聽?」

勞拉捂著頭嘆氣,我天,貌似卓姬特一點沒有反省的意思。雖然她和女僕長都是注重規則的性格,但是為什麼她會和卓姬特還有莫妮卡為伍呢?

卓姬特十六歲。莫妮卡十五歲。羅拉十七歲。年齡相近的因素也是有的,眾多女僕當中,算是相當要好的三人組了。

「如果你們倆不能做事穩重一點,只怕女僕長要因為心勞而倒下了。」

豎起食指的勞拉發牢騷似的責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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