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嘆息的肖像畫 謀劃

(羅賓……羅賓.G.費羅。)

用手指轉動著圓珠筆,悠里茫然地思考著。

(他到底是什麼人物呢?)

雖然心裡這麼思索著,可是悠里卻確信自己認識他。絕對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面,可就是想不起來。

呼,深深的嘆息從悠里的口中吐了出來。

「悠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聽到體貼的詢問後,悠里猛地轉過頭去。因為覺得一個人呆在房間里很彆扭,所以悠里選擇了在自習室學習。他原本期待能在背後看到可靠的朋友的身影,但是,「你的手好一陣子沒有動了。」帶著幾分擔心而看著他的人是監督生之一。

面對無法掩飾失望的悠里,好心的監督生輕輕笑著補充了一句:

「如果有什麼問題再叫我也可以哦。」

聽到充分表現出人品的語言後,悠里一面道謝一面目送上級監督生離去。在對方離開了足夠的距離後,他再次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和西蒙從早上開始就一句話也沒有說。在他醒來的時候,西蒙已經不在房間,吃早飯的時候也沒有見到西蒙。他到底去什麼地方幹什麼了呢?

他也許已經討厭了自己,不想和自己說話,甚至不想和自己碰面吧?一想到這裡,悠里就產生了想要哭泣的衝動。

「悠里,你的手停下來了哦。」

屬於俄羅斯民族,色素淺淡的弗拉基米爾從背後看著悠里。弗拉基米爾和帕斯卡是齊名的秀才,不過相對於理科成績出眾的帕斯卡,他在歷史以及藝術方面更加優秀。如果拜託他的話一定會獲得切實的建議,不過悠里的手之所以停下來,只是因為在思考另外的事情而已。

「對不起。我沒事,只是好像有些欠缺集中力而已。」

悠里在椅子上輕輕伸了個懶腰。

「你休息一下比較好吧?這樣的話效率也能提高。」

悠里點頭之後,弗拉基米爾就催促著他前往位於對面的談話室。

「啊,悠里,休息嗎?」

已經在談話室中聚集的帕斯卡、蘭頓和迪拉向他揮手表示歡迎。羅伯特一面遞過飲料一面說:

「要喝橙汁嗎?」

悠里點點頭。還沒有坐下來的弗拉基米爾,拿過一個杯子把橙汁倒了進去。

「你們今天看到西蒙了嗎?」

估計著他已經平靜下來,悠里提出了一直在意的事情。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這裡哦,不過被總長艾里沃多叫走了。」

如此悠閑回應的人是羅伯特。

「艾里沃多?」

就在悠里被這個名字觸動的時候,迪拉意味深長地在他旁邊插嘴說道:

「那麼說還是因為宿舍長的事吧?」

因為自己有可能被抓去頂缸,所以迪拉對這件事似乎格外地在意。

「有這個可能性哦。不光是格雷,現任的幹部們好像也沒有死心,所以西蒙一大早就在四處躲藏了。」

聽到弗拉基米爾如此回答,羅伯特悠閑地說道:

「不過,好像並不是那樣呢。似乎是艾里沃多找他商量私人的事情,所以西蒙才老實地跟他走了。」

悠里的食指壓在了嘴唇上。聽到「艾里沃多」「私人的事情」這幾個字眼,悠里想起了周日的事情。

(西蒙還在和那幅畫扯上關係嗎?)

那副散發著近乎危險的不安定氣氛的畫像。畫家所描繪出的那個母親彷彿在瞪人的眼神,似乎又鮮明地在他的眼前重現。她的怒火和絕望性的悲哀,讓悠里的心也變得不安定了起來。

然後是阿修萊。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至少認識到那幅畫的危險性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他了。

(阿修萊嗎?)

悠里的腦海中交錯著不同的場景。

擁擠在昏暗狹窄場合的人類。在這個冰冷冷的場景中,有什麼人的聲音在回蕩。

「我的孩子……」

那是阿修萊所引發的幻影嗎?或者說——

「雖然只是傳言,不過啊……」

一個突然飛進耳中的聲音,將悠里從幻想中拉扯了出來。

如此大聲表示的人是迪拉。說完之後,他好像注意到什麼一樣壓低了聲音:

「昨天晚上,好像有什麼人潛入了本館的辦公室。」

這個嶄新的話題,讓所有人都微微抬起了身體。

「這算什麼意思?有什麼被盜了嗎?」

「集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像被弄得很亂的樣子。西蒙被叫走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啊?」

「怎麼會?難道會有人認為是西蒙因為過於執拗的宿舍長勸誘而發飆嗎?」

聽到蘭頓的失聲大叫,弗拉基米爾瞪了他一眼。

「少說傻話!當然是找他進行商量。」

「那個和阿爾弗雷德宿舍的怪談不是一回事嗎?」

羅伯特說出了和他悠閑的口氣完全不符的恐怖內容。

「據說是在午夜時分在走廊上響起了拖拉什麼東西的腳步聲,黎明時分又傳來了彷彿被絞殺的嬰兒一樣的哭泣聲。」

「喂喂,這個我可沒有聽說。」

因為大家似乎都要興高采烈地參與到這個話題中,所以悠里急忙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要返回自習室了。謝謝你的橙汁。」

雖然被打斷了話題,但因為大家都知道悠里的困境,所以紛紛對他表示了鼓勵。

從談話室回來後,坐在書本攤開的桌子旁邊,悠里思索著迪拉所說的辦公室的事情。

(假如那幅畫像就放在那個房間的話,所謂的被弄亂有可能就是——)

但是,不能管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論文。調整好心情的悠里拿起圓珠筆。因為阿修萊的指導,他已經擬好了大綱,現在進入了書寫具體內容的階段。如果進展順利的話,多半明天就可以完成了吧?

從旁邊路過的西蒙,停下腳步從門外看著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悠里。

「與其在這裡看著,直接去他身邊不是更好嗎?」

和他行走在一起的帕斯卡,回頭對他說道:

「他彷彿從早上起就在用視線尋找西蒙,我想他會高興的哦。」

西蒙彷彿有些高興地揚了揚嘴角,搖頭說道:

「現在他似乎正在集中精力寫論文,還是算了。」

西蒙聳聳肩膀。在厚厚的眼鏡後面,帕斯卡的眼瞳閃現著困惑的光彩。

「你們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其實也不是那樣……」

西蒙先是進行了否定,然後將視線再度投注到悠里背上,嘆了口氣。

「不過還是可以算是那樣吧?」

面對進行了苦澀肯定的西蒙,帕斯卡突然用法語和他說道:

「我們用法語來交談吧。」

「好吧。」

因為西蒙答應了,所以兩人靠在通向四樓的較少有人的樓梯平台的窗邊,開始用流暢的母語進行交談。此時通過走廊的學生們先是驚訝地揚起眼,但確認到是那兩位著名的人物後,就帶著認同的表情走過了他們身邊。

「我向悠里詢問後,他說那些資料是阿修萊為他準備的。」

「啊。」

西蒙帶著彷彿咬到了苦瓜一樣的表情皺著眉頭繼續說下去。

「那真是完美到幾乎讓人生厭的程度啊。讓人不能不佩服他居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找到那些合適的東西。」

「雖然弗拉基米爾也曾經說過這麼一句,不過既然連西蒙都這麼認為,那麼應該確實很厲害了。」

帕斯卡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有些猶豫地說道:

「你們吵架的原因就是那個嗎?因為你對悠里接受阿修萊的幫助感到不快,所以才離開了悠里身邊?」

「怎麼說呢?我覺得自己只是討厭阿修萊的毒素而已吧!」

聽到西蒙少見的自暴自棄的口吻,帕斯卡眼鏡深處的眼眸中浮現出了擔憂。

「那個我明白。因為我們也是這樣,因為害怕沾染上阿修萊的毒素,所以儘可能不和他扯上關係。不過,如果連西蒙都逃跑的話,悠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吧?」

帕斯卡的話,讓西蒙輕輕笑了出來。

「為什麼?只要悠里自己也在中毒之前逃走就好了吧?」

「可是,阿修萊並沒有對悠里噴射毒汁啊。甚至反而是試圖讓悠里從自己身上佔便宜。就是為了讓他成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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