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染上了夕色,在綿延不斷的幾重山脈上,夕陽閃耀著光輝。對面天空顏色瞬息萬變,一下子就從淺藍色變成了淡紅色。
天空從鮮紅色邊成了紫色、然後在邊為極深的藍色後,最早的一顆星星開始在空中閃亮著。
「啊,太陽下山了」
在大自然所創造出的美麗景觀下,一名少年自言自語地說著。
在夕陽即將落下的這一刻,美麗得令人目眩的霞光,使得他眯細了雙眼。
但是,少年的感嘆並不是因為被自然的美景感動而發出的。
「啊——要什麼時候才到得了鎮上啊————————!」
少年——愛德華.艾爾里克,一邊憎恨地瞪著夕陽一邊叫著。
聽到愛德華大叫,這名走在稍前方的人物.阿爾馮斯回過頭來。
「看來今晚也只能露宿野外了。我們在那邊的岩石陰影下面休息吧!」
「好累」
「是因為一整天都在荒地里走、沒有間斷的關係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來,讓我們努力走到那邊去吧!」
阿爾馮斯催促著站著不動的哥哥。但是,儘管愛德華踏出了步伐,那步伐卻沉重得像老牛拖車。
「唔,腳使不上力」
拖著腳在走路的愛德華,是名擁有將之編成辮子的金色長髮、以及此起頭髮來毫不遜色地閃耀光輝的金色瞳孔的少年。從他強而有力的眼神和多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這個年紀特有的活潑開朗,但裝在他身上右手及左腳的機器鎧,卻陳訴著他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悲慘經歷的事實。
而和愛德華一起行動的阿爾馮斯也和他一樣,是背負著痛苦的過去活著的。原本身高和哥哥相去不遠的阿爾馮斯,現在卻變成身著盔甲、盔甲中卻空無一無的怪模怪樣。聯繫阿爾馮斯靈魂的,僅是盔甲裡面的一個血印罷了。
數年前,他們犯下了決不可煉成人體的禁忌,而代價就是愛德華的手腳以及阿爾馮斯的身體。
兩人所擁有的過去,對十幾歲的少年來說相當沉重的。
但是,他們兩人卻沒有被這樣的沉重擊垮。
在愛德華進入軍方、獲得國家鍊金術師稱號的那天,兩人燒掉了自己的家,藉由沒有家可回的這件事,他們彼此立下誓言,一定要讓彼此的身體恢複原狀。
但是找到讓身體恢複原狀的方法並不容易,他們兩人一邊旅行,一邊儘可能地收集各種情報並確認其真偽。
原本,他們兩人此刻應該正是意氣風發地在尋找讓身體恢複原狀方法的旅途上。
話雖如此卻不得不在這樣的野外露宿,這是有原因的。
「那哥哥,我們今天就在這裡休息吧!」
一到可以擋風的石塊陰影下,阿爾馮斯便開始準備要休息。
「該死——這一切都是上校害的」
愛德華在陰影處坐下、拿出麵包開始喀哩喀哩的咬著,一邊憤恨地望著天空一角。
他所看的那個方向,正是將愛德華及阿爾馮斯趕到這片荒地上的元兇——羅伊.馬斯坦古上校所在的東方司令部的位置。
「為什麼我們非得來視察這個城鎮不可呢?」
「算了啦。上校他們那麼忙,再說平常我們也隨性慣了,偶然幫幫忙不也不錯啊。」
阿爾馮斯這樣子幼慰著哥哥,但愛德華聽到一半卻皺起了臉。
「幫忙?」
一想起自己是如何被設計來到這裡的經過,愛德華的拳頭顫抖著。
「那叫做威脅吧!」
事情發生在數天前。
「沒有錢」
「咦?」
這句低聲吐出的台詞,讓阿爾馮斯抬起臉來。
在阿爾馮斯面前,愛德華手上拿著打開的銀包,失身地坐著。
「錢包是帶了,可是沒有錢。」
在餐桌上疊得高高的盤子前,愛德華有重複說了一次。
那一天,愛德華和阿爾馮斯走進一間面向大馬路的餐廳里。那家餐廳的店面相當狹小,於是打通了一部分的牆壁,在馬路旁擺上了好幾張餐桌。而現在愛德華他們正是身處剛在那邊大吃一頓過後的情況。
「你說沒有錢,哥哥,都到了現在你才」
阿爾馮斯看著被吃得乾乾淨淨的雞骨頭、以及散落在盤子周圍的麵包屑,然後望想愛德華的臉。愛德華的嘴邊還黏著沙拉的殘渣。
在盡情地大吃大喝一頓之後,相對的,手邊帳單的金額也是驚人的高。
阿爾馮斯將身體探向餐桌的另一邊,小聲地問著。
「真的沒有?口袋還是其他地方應該多少還有一點吧?」
「沒有。」
愛德華一邊摸著上衣的口袋一邊愁眉苦臉地說著。
「真糟糕啊。因為這陣子沒有確認錢包里有沒有錢的必要,所以沒發現現在身上沒錢的這件事。」
愛德華啪噠啪噠地拍著身上,尋找著零錢。
這幾天來,兩人聽說在某座深山裡藏有記載人體鏈成方法的書籍,於是都在山裡野炊解決伙食,來回地尋找著。
結果也是徒勞無功了兩人失望不已,但要讓身體恢複原狀的決心並不是半調子的事。而暌違已久的豐盛大餐以及充滿生氣的人群令兩人馬上恢複精神,又再次堅定了他們的決心。
「下次的旅程,我們一定要找到!」
「嗯!」
兩人互望著彼此、『喀咚』一聲地擊拳確認彼此的決心,決定了再次展開旅程的目的地。但是,卻在這個緊要關頭髮現了身上沒有錢的事實。
「嗯———真糟糕哪。至少應該在哪裡還有有剩張鈔票的才對。」
反覆地拍著上衣及褲子口袋的愛德華,最後開始翻找行李箱,發出了喀沙喀沙的聲響。
這樣子的舉動召來其他客人『怎麼了、怎麼了』的注目,阿爾馮斯一邊對著那些好奇的視線輕輕搖手,一邊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一下,哥哥。」
窺視著四周,阿爾馮斯輕輕碰了一下坐在地板上翻著行李箱的愛德華。
「你這種怎麼找都找不到錢、煩惱的動作,會讓店員疑心的。」
「疑心什麼?」
「就是」
阿爾馮斯將巨大的身軀儘可能地縮小,對愛德華耳語著。
「疑心我們要吃霸王餐之類的。」
「吃霸王餐?」
聽阿爾馮斯這麼說而看向四周的愛德華,發現侍者和廚師正看著這邊唏唏嗦嗦地交談著。
「哇——不由分說地就懷疑起來了」
「那是當然的。」
阿爾馮斯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用手摩擦著自己的盔甲。
「他們看到我們這副髒兮兮的模樣啦現在的我們怎樣看都像極了要吃霸王餐的樣子啊。」
聽到阿爾馮斯這麼一說,愛德華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度過了幾天的山中生活後,衣服髒的可以,而且到處都被勾出了線頭來。
「的確是」
他們看起來的確是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
「這個鎮上有銀行吧?哥哥可以去提錢」
就在阿爾馮斯說到這裡時。
「喂」
一道影子落在餐桌的帳單上,愛德華和阿爾馮斯同時太起頭來,在他們面前站著手上拿著平底鍋的老闆。
「我決不會放過吃霸王餐的傢伙」
「你、你弄錯了啦!我們才不會那麼做!」
阿爾馮斯慌張地否定,但已經為時已晚。
「別想哄騙我的眼睛!一進來就吃的那麼多,不正代表你么原本就有逃走的打算嗎!」
「請你等一下!我們有的是錢!只要去銀行就有了!」
「你們這種髒兮兮的小鬼,哪像是銀行有錢的樣子!你是打算唬弄我然後逃掉吧!」
「你可不要以貌取人!」
儘管自己明白,但被人這麼說還是感到會憤怒。不由得火大起來的愛德華這麼回應,但店老闆卻完全不為所動。
「對於萍水相逢的人,不以外表判斷要用什麼判斷?」
「話、話是那麼說沒錯」
「喂!廚師們!」
男人用勺子『當』地敲響了平底鍋,朝著廚房大聲喊著。
「這兩個傢伙打算吃霸王餐哪!把他們抓起來!」
「咦——!」
「怎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