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修泰因城堡地下空洞——處刑場遺迹
這是——與被稱為處刑場的地方,相當不協調的存在。
[……啊,您好啊,子爵大人]
落落大方的微笑著,這個[景色]中心的人影說道。
在花瓣中大大伸了一個懶腰的是,有著如玉石般光澤肌膚的少女。
雖然是一絲不掛的姿態,也沒有要特別隱藏什麼的樣子。
【突然來訪雖然是吾這邊的失禮,但至少能穿上衣服的話就幫了大忙了】
子爵的文字,在少女看來略微有些傾斜。看來,似乎是有意識的將視線避開她的身姿。
——事實上,也無需特意避開視線。呼呼,看來是在奇怪的地方有些保守的人呢。
這麼想的巴爾也,將自己的姿態變成了女性的模樣。堂堂正正的看著少女,看來性格似乎也在同時略微的被改變了的樣子。
[那個——。是!]
溫柔的微笑著的少女,像遊樂場的多樂茜一樣沒入巨大的花朵中央搗鼓了一通之後——面朝這片花瓣的單間,周圍伸展出的植物藤蔓逐漸延長出來。它們的前端纏繞著內衣,洋服,眼鏡之類的東西。
正想著這些東西是否是被包裹著少女的花瓣吸進去的東西時,下一刻則是從完全沒有任何東西纏繞著的藤蔓的前端被排了出來,以像是攀爬在洞窟內的形態停止了活動。
[唔嗯咻……嘿咻……]
正想著是否有類似童聲的音色從花瓣中央傳來——包裹著少女的花瓣慢慢地開放,在那其中,穿戴整齊配著眼鏡的少女的身姿清晰可見。
[那個,子爵大人,早上好]
以悠然自得的語氣,少女緩緩地垂下了腦袋。舒展著優美的身段動作流暢的姿態,讓人覺得簡直就像是在看含羞草的反射或者植物發芽的快鏡頭的感覺。
【唔嗯,這樣就能夠把意識轉向你這邊了。哦哦,因為這個今天也讓依舊那麼可愛的問候遲到了真是抱歉啊】
[啊哈哈,那種事,不敢當啦]
用兩手扶正歪斜的眼鏡,少女滿面笑容地轉向子爵——同時,注意到了(讓別人看起來是)以女性的姿態身著黑裙的巴爾的存在。
於是,表情立刻轉變成了吃驚的樣子,四下張望著慌忙拉起包裹住自己的花瓣的其中一片,躲入花瓣陰影處戰戰兢兢的開口道。
[那,那個。對對對,對不起。原來有客人一起來,那個之前,沒沒,沒聽說!]
[誒]
沙沙顫抖著,用彷彿剛剛降生的小動物似的眼神望向巴爾並迅速低下了頭。前一刻對子爵所用的優雅說辭忽而一變,完全是僵硬拘謹得猶如生鏽的機器的動作。
【唔,塞利姆小姐喲。你跟巴爾君應該,並非是初次見面吧……】
對子爵編織出的文字,被叫做塞利姆的少女不可思議的歪著頭。看來儘管對巴爾這個名字還有印象的樣子,卻和現在的外貌無法對應起來。
[阿拉,抱歉……之前遇見的時候,並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呢]
黑裙的女子這麼小聲嘟囔著,像CG變形技術那樣開始轉換自己的形態。與外形同時膚色和質感也能流暢地完成轉變——下一瞬間,一個面貌純樸的少年便站在了處刑場的牆邊。
[啊……那那,那個,剛才真是抱歉!]
不知為何道歉的塞利姆面前,巴爾帶著窘迫的神情舉起了手。
塞利姆•巴傑斯,是個稍微有些特殊的吸血鬼。
和巴爾一樣,是從『植物』進化而來的類型——能以人類的姿態呈現出的,不過是全體的一部分而已。
她是腳踝以下與巨大的花朵中心融合在一起,移動的時候靈巧的調動根部和藤蔓連同花一起到處走動的存在。
儘管身體的一部分是如假包換楚楚可憐的少女,可惜的是好像是無法分離的樣子,聽說平時就把這個地下處刑場作為自己的小窩。的確,如果把巨大的花朵部分也包括在內的話,比起普通的吸血鬼在外貌上可以說是更加偏離了人類吧。
之前見過一次面的時候雖然沒有好好交談,巴爾對與自己同樣是『植物』的她抱著強烈的興趣。
然而,之後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終沒能找到機會問她的住處,又因為不好意思跟別人打聽而只好一直這麼放任時間流逝——
一旦,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原本,就算她同樣是『植物系吸血鬼』,可能也未必與自己有相同的煩惱。也許她對自己是植物這件事很自豪也說不定。而且,跟融合了他人靈魂而生的自己有很大不同不是么。難道不是和人類一樣,一點點形成自己的『思想』么?這樣的話,她的的確確是擁有著所謂『自我』這種東西。
對於對方的事情完全不了解的狀態,到底說什麼才好,巴爾經過冷靜思考的結果就是無從開口。
[那個……]
【話說回來,因為這次是來探望『博士』和『教授』的——他們在研究所么?】
在巴爾要說什麼之前,子爵平靜的告知了正事。看著這句文字,巴爾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不顧放過機會而沉默不語的巴爾,塞利姆重新露出大方的笑容開口回答道。
[是的。兩位,都在研究所里呢]
嫣然一笑,她指向了洞窟的深處。
於是,包覆著她的巨大花朵一點點開始萎縮,藤蔓和根彷彿是要將花保護起來似的,將她的下半身層層裹挾起來。
變化至大約有人類的一半大小的花,現在僅僅包裹住她腰部以下的部分——看起來簡直就像,穿著時裝秀或歌劇中才能見到的那樣的,裝飾的華麗誇張的裙子。
和純樸的面容不協調的下半身。將她包裹住的植物的觸手蠕動著,彷彿是要將少女的身體運送至走道上似的,保持著頭部高度的恆定向洞窟深入行進。
巴爾一邊目睹這個奇妙的景象,緊隨其後前進著。
【真抱歉呢,這孩子很怕生的哦。面對初次見面的人總是非常害怕,但其實是個心地十分善良的女孩呢】
在少女和巴爾的中間漂浮著,編織著小型文字的城堡主人。讀到這裡,巴爾則『啊啊,怎麼說呢,當作悄悄話還真是方便呢,子爵的身體』,在心中傻傻地描繪著這樣的感想。
——怕生,么。我也……在被初次見面的米歇爾看到真身的時候,慌張的要命呢……
回憶起那個保證說會忘掉自己的真面目的人類少年,他靜靜的走向了洞窟深處。
與先前為止的鐘乳洞截然不同,明顯是人工開鑿出的通路延伸開去。
看樣子之前的處刑場就是鐘乳洞的最深處,這裡開始就是更深的人為建造出來的空間了。
雖然沒有鋪設地板,但除了某種程度看來相當平坦的地面之外,還有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燈泡,比起之前的話行走起來的確是輕鬆多了。
於是,步行數分鐘後——
[誒……]
巴爾突然驚叫起來,雙眼盯著眼前出現的物體。
岩磐續層唐突的被截斷,一道混凝土牆將道路堵住。
牆壁的中央事務性的設置了門扉,若只看安裝了電子鎖的大門的話,還能讓人覺得是近代公寓的玄關口。
明明是從中世紀的城堡走向巨大的地下空洞,唐突出現的近代外觀讓巴爾有些沮喪。
[博士先生,教授先生—。子爵大人來訪了哦?]
按下門旁設置的對講機,塞利姆用穩重大方的聲音呼喚著混凝土內側的居住者。
【唔嗯,了解了,進來吧】
聽到對講機那邊傳來的聲音,門鎖發出了被解除的聲響。
[……啊嘞?]
儘管巴爾在這個聲音中感到了極大的不協調感,想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默默的與塞利姆和子爵一同進入——
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這件事,以一種討厭的方式體會到了。
[呼恩……真大駕光臨呢。巴修泰因子爵。還是老樣子黏黏糊糊的,享受著幾乎是不死之身的身體吶]
【不,並不是這樣啦。去年被凍住以後,關在棺材裡面差點死掉呢】
[啊啊,看到了哦。真是相當有趣的一場好戲呢。雖然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出手相助,以己之力總算是解決了真是再好不過的啦]
【若還是老樣子不關心外面的事情的話是再好不過的啦】
互相交換著讓人辨不清是怨毒還是玩笑的談話的是,子爵和『博士』
博士忽然注意到了僵住的巴爾,用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