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幕

Prologue1 棺材前的少年少女

嘩啦嘩啦地飛濺。

血雨嘩啦、嘩啦、嘩啦。

2003年5月 德國境內格爾華斯島 布里爾斯泰因城堡——禮拜堂

「吶,子爵大人」

這是,不存在於這個國家的詞。

自1918年魏瑪共和國的成立之後,德國就在實質上廢除了爵位制度——而且,在那之前,德國根本就沒有『子爵』這個稱號,原本位於伯爵與男爵之間的爵位在這個國家並不存在。作為代替,德國把伯爵之位擴展為副伯、宮廷伯、城伯、邊境伯、方伯等。 (註:魏瑪共和國,1918年德皇退位後到1933年第三帝國成立前的德國)

就在有著如上歷史的國家的古城中,『子爵』一詞反覆出現。

「子爵大人,請您告訴我」

莊嚴的禮拜堂中,兩個孩子站在祭壇前。雖說是孩子,大概也有15歲了吧,乃是妙齡少年與少女。

少女口中呼喊著原本不存在的爵位,一旁的少年則是慌慌張張地看著少女。

「子爵大人,雷利克他們什麼時候回這個島呢?」

孩子口中的雖是半吊子的敬語,但言語中對對方的尊敬卻顯而易見。那並非敬畏,純粹是建立在信賴基礎上的尊敬。

只不過——她的跟前根本就沒有人,有的只是祭壇前的純白棺材。

強烈的陽光穿過天窗照在棺材上,再經由棺材反射,閃耀的白光讓兩個孩子直眯眼。

沒有人回答少女的提問。禮拜堂中,唯有舒爽而靜寂的時光獨自流淌。

「哦……原來子爵大人不知道啊……但是,他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吧?」

不知是在與誰說話,少女依舊在禮拜堂中獨自言語。一起的少年對此並不感到疑惑,與少女一樣,看著祭壇前的棺材。

「太好了……我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雷利克了呢……」

少女果然是在跟誰交談。見少女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少年緊隨其後般扯開了嗓門。

「那、那個!子爵大人!呃呃呃、那個……菲瑞特要是回來了……那那那、那個!請允許我與菲瑞特、不、請允許我與您女兒交往——」

年紀大概要比少女大1、2歲吧,少年興奮的大喊著莫名其妙的話。

嘩啦

——微微的水流聲響起,緊接著的下一個瞬間,少年的身體被翻轉,然後就像是被看不見的某個人扔了出去般,在空中划過漂亮的軌跡後摔倒在地面。

「哥哥!……子爵大人!」

少女擔心地回頭看了下哥哥,然後恍然大悟般對不會說話的棺材發起責難。

「沒、沒、沒關係希爾達,這是哥哥我與子爵大人之間的事」

少年一邊伸手阻止妹妹,一邊騰地站了起來,面向棺材。

接著,視線聚焦到某個東西上之後,少年像剛才的少女那樣開始說起莫名其妙的話來。

「我知道!最後這將變成她與我之間的事!但是,俗話說,『欲得將,先射其馬』——不、並不是說子爵是馬!我想說的是,請允許我和菲瑞特交往……嗯?不要喊的那麼親密?……那個,這也是為了將來的生活著想……啊!?不會把女兒交給我這種傢伙!太殘酷了!子爵大人想要束縛女兒的未來嗎!?啊?……就算不讓我說我也要說!」

彷彿是獨角戲般,少年誇張地扭動肢體,大聲抗議。

這在旁人看來實在是丟醜丟到家的光景,名為希爾達的少女微笑著看著這一幕。

「我知道!這一點我很清楚!不,並不是騎士對公主什麼的,而是作為一個男人,對美麗的lady身與心都想守護的心情!……嗯?要試試我有多強?我怎麼可能是子爵的對手啊!慢、慢著……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眼前,紅色的水花擴散開來。

大量的血飛散在空中,如同霧一般濕潤著禮拜堂中的空氣。

看著淹沒在血海中的親哥哥,少女希爾達的臉上依舊是明朗的笑容。

就像是看著人偶劇般的溫暖的表情——將這凄慘的光景一直看下去。

禮拜堂中沐浴著陽光的棺材,白得堪比陶瓷器的棺材。

被飛濺的血液染上了斑斑鮮紅,令人慘不忍睹。

就在聖像的面前,血液從棺材的邊緣,一滴接一滴地垂落。

嘩啦啦 嘩啦

嘩 嘩啦

插圖 16

Prologue2 棺材中的少年少女

鮮紅鮮紅的,搖啊搖。

血之漣漪,搖啊搖。

2004年 4月日本橫濱市某處

來講講我的家族吧,因為這海濱的星空勾起了我對故鄉的懷念。

那是個浮在北海上的小島,位於英國與德國之間,星空非常美麗的地方。(註:這裡的北海指的是西歐北海,為東北部邊緣海,位於大不列顛島、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日德蘭半島和荷比低地之間。)

藍天美不美?

這就不清楚了,因為我沒看過白晝的天空。

——真是過分啊,明明知道還問。不,我並沒有生氣。

哦對了,話題是我的家族來著。

雖說是家族說明,並不是拿出長長的家譜來炫耀哦。我的家庭,連我在內也就只有三人。

首先是妹妹——雙胞胎的妹妹。因為出生早了僅僅十幾分鐘,我就成了哥哥了。說句聽起來可能會顯得傲慢的話,我覺得幸好我是哥哥,因為那傢伙對自己的內心過於誠實,要是沒人握住她的韁繩的話她就不知道分寸為何物。

妹妹有高傲的一面,蔑視人類這點可謂是白璧微瑕——但這也是出於她的自我保護。所以呢,對她不滿不要緊,但還請不要恨她。家世所留下的就只有名字了,但我們的血脈稍微有些特殊。妹妹對自己跟周圍的人不一樣這點非常在意,所以就在自己身邊築起了高牆,強行給自己灌輸『我是貴族』的意識。舉止得體是不錯,可被稱為『兄長』的我就很難為情啦。

……我的處境也一樣。嗯,我也很在意,幾乎要被現實壓垮。如果那傢伙的心情和我一樣的話,那她可能是很堅強的了。因為她從來沒有把那種心情表現在臉上過。

接下來是我的養父……嗯?啊啊,媽媽已經去世了。生父與生母在我們懂事之前就被殺了,之後,養父替我們報了仇,還收養了我和妹妹。養父和爸爸媽媽的關係我倒不清楚。

養父是一位紳士。

以我那貧乏的知識,能形容他只有這個詞了。

並不是說養父他過分地表現貴族品味或是裝模作樣之類的。不,確實是有點裝模作樣……怎麼說好呢。待人很熱情,品格也高雅。只不過,養父的行為舉止就像是戲劇中被捧上天的紳士般誇張而滑稽。『紳士』是對男人的尊稱……沒錯,是尊敬,我很尊敬養父,只是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不是孩子對父親的尊敬,而是男人對男人的尊敬。僅僅是與養父說說話就能令我的心放鬆下來,甚至感覺自己從養父那裡得到了對抗重壓的力量。

儘管我和妹妹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我們倆都非常喜歡養父。

對,說這話一點都不會難為情,因為這是事實。

嗯……那個,我想說的,就是——

我很珍惜我的家人們,儘管說過險些被現實壓垮,但我並不憎恨那個養育我的環境。儘管有時也會覺得悲傷,但我認為那是我必須接受的命運。

哪種情況下會感到悲傷?

呣,比如說,現在正是悲傷的瞬間哦。

自己的血液在體內不停地躁動,讓我喜歡上你,想要抱緊你。

……看來你已經理解了呢。

那我就直說了哦。兩點。

一, 你非常有魅力。

二, ……所以,那個……能不能讓我吸點血呢。

放心吧,不痛的。

*

黑暗之中。

「又被拒絕了么,哥哥」

啰嗦,那不關你的事吧。

「對方明知哥哥是吸血鬼還接受了晚餐的邀請,卻又在最後關頭拒絕了哥哥」

表情不要那麼嚇人好不好。真的想騙女人的話,我的外表還是太幼了。

還有就是措辭方面的問題,痛不痛的根本就不該說啊。當時只是想說個笑話來緩和一下氣氛而已,卻把人給嚇著了。

「這話沒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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