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終章 於帳篷~舊夢與新夥伴~

招來的是災難。

喚來的是破滅。

創造不幸與混亂,作弄世人。

這就是自己的過去……

從夢中醒來時,心頭湧上陣陣寂寥,一顆心彷彿快被撕成兩半。從帳篷入口穿射進來的夕陽似乎一直照在自己的臉上。

吉兒抹抹臉,試著在夢境與現實之間取得妥協。

她擺出笑臉,又轉成生氣的臉,然後作出鬧彆扭的表情、撒嬌的表情、哭泣的表情。

但不論是哪種表情,她也絕不會掉下任何一滴眼淚。從不帶任何感情的瘟神轉職為福神已有一段時間的吉兒,到現在還不會流淚。

她夢見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那時她還是瘟神,還沒認識雅人。

吉兒不是沒作過這樣的夢。偶然間的觸動使她一直作著這樣的夢。

但為什麼現在卻覺得如此痛苦?

自己造成的災難景象,在腦海中一段段蘇醒。

隨風搖曳,在空中飛舞,彷彿自己是一朵邪惡的雲朵,將厄運的雨水持續灑在人們頭上。這樣的夢境令她難以消受。

最重要的是,雅人不在夢裡。

最喜歡的雅人,不在她的夢中……

吉兒斜眼瞄了一下帳篷內,看見雅人坐在地上翻閱著雜誌,似乎還沒發現自己已經醒突然覺得心頭被揪成一團。

自己是怎麼了?

好想跟他說話。

好想起來衝過去抱住他。

好想跟他撒嬌。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辦不到……

吉兒回想當時自己衝到天草沙代面前的時候,一不小心便顯露了瘟神的姿態。

這樣的自己,應該已經消失了才對啊。

然而,古老而久遠的、不祥的惡種,還是存在著。

最不希望被那個人看到這樣的自己,卻被他看到了……

雅人會不會害怕呢?

是不是已經唾棄自己了?

吉兒盯著雅人心想。過了一會兒——

「嗯?什麼?」

雅人感應到吉兒的視線,抬起頭來。吉兒的心臟發出噗咚一聲,劇烈地跳了一下。臉頰漸漸染上紅暈。

他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說道:

「醒來啦,太好了。」

在充斥著夕陽餘暉的帳篷里,雅人向吉兒伸出手。

「你突然暈倒,害我擔心死了……沒事吧?會不會不舒服?」

吉兒迫不及待地想握住雅人的手,想趴在他身上。

但她卻縮了手,戰戰兢兢地問道:

「雅人——」

吉兒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

「我、我可以……那個……」

雅人微笑等待著。吉兒用全身的力氣繼續說下去:

「我可以……繼續……那個,呃……」

她停了幾秒,才說:

「可以繼續『喜歡』你嗎?」

等待答案的時間對吉兒來說是一種煎熬。雅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雅人的嘴角微微上彎,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後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一把抱住了吉兒,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啊……」

吉兒還來不及叫出來,雅人已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說什麼傻話。如果你不這麼做的話,」

他的語氣極為溫柔。

「我會非常傷心難過的,吉兒。」

雅人說。一股溫暖、熱切的心意填滿了吉兒的心房。

「雅人……」

吉兒喃喃喚著雅人的名字,又用頭蹭著他的身體,說:

「雅人,我喜歡你!」

通常在這個時候,人類應該會感動得哭出來吧?她想道。

「好喜歡你!」

吉兒激動地回以一個熱烈的擁抱,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身體。兩人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過了好一段時間。

一會兒後,兩人才分開來。

「嘿嘿。」

「……雅人。」

害羞的兩人望著彼此,輕輕地笑著。就在這時候——

「嘿~我的兄弟,在家嗎?」

帳篷外傳出了聲音。而且——

「唔嗯,似乎有人的氣息。」

「真不敢相信,外神同學竟然真的在學校里搭帳篷耶!」

「佐、佐野同學,別搖了,帳篷會壞掉的……」

還有其他人的聲音。

「嗯?」

雅人睜大了眼,和吉兒四目相交。吉兒只是偏著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當雅人要作出回應的時候,一個聲音說話了:

「管他的,進去就對了!兄弟!你在……搞啥啊,你在家嘛。怎麼不出聲呢!」

桐島藤治一邊說一邊鑽了進來,手上還晃著一個便利商店的購物袋。山口亮亞也跟在後頭,一邊脫鞋一邊說:

一喔喔,她就是傳說中的雅人的妹妹嗎。很可愛,確實非常可愛!」

再加上——

「喔~裡面還滿寬的嘛。應該擠得下全部的人吧。」

嘖嘖稱奇的佐野夏美也鑽了進來,最後是滿臉歉意的二之宮良子。

「對、對不起,外神同學……吉兒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傳開了,所以大家想來看看她……」

二之宮良子合掌道歉著。佐野夏美在一旁看了,雙手插腰說道:

「當然啰!人家想看看讓二宮誤會的女生長什麼樣子嘛……」

說完便端詳吉兒的臉,仔細打量著。

「哇!這女生真的超可愛的!難怪二宮打翻了醋罈子!」

佐野夏美點點頭。

「別、別說了,佐野同學!」

二之宮良子慌張地揮動雙手,滿臉通紅。

「第二個原因呢,就是來找朋友玩而已。」

有「和尚」之稱的山口亮亞豪爽地笑了出來。桐島藤治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說:

「對呀,我說兄弟你也太見外了。找到妹妹的話,應該秀給我們看一下嘛。」

說完,桐島藤治將購物袋倒過來搖一搖,一些罐裝果汁和餅乾等食物從袋裡滾了出來。

「所以,今天來好好慶祝一下吧!」

於是山口亮亞和女生們便各自挑了地方坐下來。有人跪坐著,有人盤腿而坐——只有雅人還傻傻地愣在那兒。

「二宮,這條毛巾拿去遮一下,不然會走光的。」

「嗯、好……」

「喂!外神同學!別色眯眯的!還不轉過去!」

「啊?我嗎?」

看到雅人慌張的模樣,佐野夏美不禁露出了小惡魔的笑容,嗤嗤地笑著。接著桐島藤治噗咻一聲拉開了果汁拉環,一一傳給其他女生、山口亮亞、雅人和吉兒。拿到果汁的雅人仍一臉獃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所有的人手上都拿著果汁,卻不說話。

他們不是面帶微笑,就是用好奇的表情盯著雅人——正確來說,是躲在雅人身後縮成一團的吉兒。

雅人點點頭,接受了朋友的好意。

他回頭看看吉兒,發現吉兒正不安地仰望著自己、雙手抓著自己的衣袖,便溫柔地對她笑了笑,輕拍她的手背,希望能讓她放心。

「吉兒?」

雅人催促著。吉兒也感覺到了。她用力點點頭,握著雅人的衣袖說:

「我叫吉兒。呃……那個……」

她鼓足了勇氣,小聲地說:

「……大家好。」

說完,席間捲起了一陣騷動。

「嗚喔~聲音也跟外表一樣可愛耶!」

「嗯,真驚人……都能當模特兒或藝人了呢。」

「當雅人的妹妹太可惜了啦。」

看到一群人對吉兒讚嘆不已,二之宮良子像是自家人被誇獎了一樣,一臉笑眯眯的。

「來,妹妹,吃這個吧。」桐島藤治說。

「唔嗯,本想送幾本『紳士愛用書』給雅人的,但有這麼可愛的妹妹,還是克制一點好了。」山口亮亞在一旁說。

「噯,山口同學,『紳士愛用書』是什麼東西呀?」佐野夏美問。

「你說『紳士愛用書』嗎?它又叫做A書。裡面有很多裸體女人,是男人的夢幻天堂。」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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