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上,摩天大樓聳立入雲的一角。其中一棟大型辦公大樓的頂樓會議室——
「唉唉,你這個談判專家真難搞,敗給你了。」
一名貌似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的白人會長嘆了口氣,伸出了手。
「在商場上從來沒有幾個人能讓我灰頭土臉。而且我聽說日本人並不擅長談判。這回可顛覆這種說法了。你的英文很流暢,是在哪兒學的?」
青年強而有力地伸出手回握,答道;
「哈佛大學,奎立克先生。我是您的學弟。」
「難怪,瞧你說話的語氣沒什麼耐性,那是哈佛生的特質。」
「哈哈,我可以再告訴您,我也曾待過您過去所屬的麥考金經濟研究會。聽說您創造了許多傳說,對嗎,第一代會長?」
「我真的拿你沒輒了!」
會長誇張地抬頭望著天花板,作出叫苦連天的模樣。過了一會兒,他眼睛一亮,說:
「……除了談生意之外,我希望可以跟你有其他的往來。你喝酒嗎?」
「我把酒當白開水喝。」
「哈哈。那麼,釣魚呢?」
「奎立克先生,大學畢業的時候我煩惱了很久,將來是該繼續投入不擅長的商業領域呢,還是選擇投奔大海、成為更適合自己性向的漁夫……釣魚可是我的專長呢。」
「呵、哈哈哈!你已經把我打敗了,還敢說自己不擅長?二之宮先生,你這人可真有趣!很好,下次來搭我的小遊艇,咱們好好喝一杯,順便讓我看看你的釣魚本事吧。」
「謝謝您的招待。」
青年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一邊握著會長的手。
這名日本青年走在天鵝絨地毯上,羨慕、驚嘆的眼神透過玻璃門窗傳了過來。
(喂喂,那個日本人還真厲害……連那個難搞的會長都欣賞他呢!)
(就是啊,光看外表也是相當體面呢!)
青年擁有日本人中少見的修長身材,但長相是純和風。頭髮全部往後梳,目光炯炯有神,身穿一襲做工精細的西裝,手提鋁製公事包,正昂首闊步地向前走著。
步伐明快,英姿煥發。
此時,一名美女走向他。
「嗨~二之宮,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啊,是喔。」
「嗯,你的名字是芭芭拉·庫雷斯蒙德,隸屬投資部,工作能力強,美麗又性感。除此之外,我都記不得了。啊,你喜歡逛美術館,擁有博物館策展人執照。你養的貓史芬格還好嗎?」
美女呵呵笑了出來。
「才見一次面就全記得了,記憶力真好。」
「還好,不值一提。」
日本人聳肩答道。美女以一貫的誘惑手法,向他邀約:
「可是你還不夠了解我喲。等一下一起吃個飯吧?我們喝點小酒,我來告訴你更多我的事,如何?」
「呃,這個嘛……」
日本青年的臉上產生了微妙的扭曲。金髮美女以女人的敏銳直覺立刻察覺其中的意義。她吊著眼睛斜視青年,語氣充滿了調侃:
「……喲,有老婆啊?噢,不對,沒戴戒指,所以是女朋友啰?」
「唔,不是這樣的。」
「也是啦,像你這麼帥的男人不是有女朋友,就是同性戀。一定是其中一種。」
金髮美女笑了笑,似乎沒什麼歉意。但為了博取這名忠貞的青年對自己的好感,她說:
「代我向那個幸運的女孩問好,二之宮先生~」
「唔~」
青年不置可否,只能苦笑。
「倒也不是真的女朋友……」
這時青年的胸口口袋傳來一陣手機的來電鈴聲。青年說了聲「不好意思」後便接起電話。
「喂?」
一會兒之後……
「嗯嗯。啊?你、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
聽到對方說的話,青年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一定是搞錯了……嗯、嗯。不,上次見面的時候的確說過這件事,可是,怎麼會……我不相信……」
本來要笑著離開的金髮美女看到青年忽然變成這樣,也慌了起來。
「噯,二之宮,你沒事吧?」
青年講完電話後,兩隻手無力地垂在空中。看到青年大受打擊的模樣,金髮美女以為他的家人出事了。當她擔心地將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頭上的那一刻——
「嗚……」
「噯,二、二之宮?」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青年突然一陣怒吼,金髮美女被嚇得往後一縮,旁邊的人也紛紛將視線投射過來。
他雙手掩面,一雙爪子漸漸彎曲。
「不可原諒……」
青年的聲音充滿了厭惡與憎恨,指尖越來越用力。
「不可原諒……」
金髮美女慢慢後退,四周的美國人也嚇到腿軟。青年停頓了一下,繼續喃喃自語:
「不可原諒……」
他往前跨一步,另一隻腳再往前跨一步。體內的熊熊怒火越燒越烈,然後終於——
「饒不了你!良子!」
青年面向前方,開始使勁往前沖。
「你騙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如子彈列車般向前推進,加速、加速、再加速。他交叉雙手護著身體,輕而易舉地撞破了擋在眼前的每一扇玻璃門。
「良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
青年全身是玻璃碎片,縱身一躍,彷彿憤怒到極點的生化人。
為了以最短的距離抵達目的地,他如閃電般踢破一道又一道的牆壁,來到了大階梯,然後以扶手為支撐點,往空中奮力一跳,抱住雙腳轉了幾圈後垂直降落。
身手之矯捷,如怪物般超乎常人。
青年的身影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旁的美國人目瞪口呆地目睹這一切……
就在這一天。
一台噴射機從美國往日本疾駛而去。
周六,風和日麗、春光明媚的午後時分。「五元」術師外神雅人和他的福神吉兒並肩坐在附近公園裡。
吉兒身穿迷你裙和罩衫,揮舞手腳催促著:
「雅人!快點!快啊!」
雅人苦笑。
「好好好,等一下嘛,吉兒。」
說完,他伸手在便利商店塑膠袋一陣摸索,掏出一個熱呼呼的肉包給吉兒,有如準備餵食雛鳥的母鳥。
吉兒的眼睛浮現了好幾顆星星。
「!」
然後用雙手接過肉包。
「嗯~」
吉兒閉上眼嗅嗅肉包的味道,接著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使勁聞香後,她向上仰望著雅人徵求同意。雅人笑了笑,說:
「快享用吧,別客氣!」
他擺擺手催促著。吉兒先是有些猶豫,但還是精神飽滿地答道:
「嗯!那我要吃啰!」
吉兒咬了一口肉包,隨即抖了起來。
「好好吃!」
她一口氣加速,大快朵頤起來。
「肉包本來就很好吃啊。」
嚼嚼嚼嚼。
「你請的肉包特別好吃!」
嚼嚼嚼嚼。雅人見狀,搖搖頭露出苦笑。
吉兒轉眼間就吃完了肉包,將纖縴手指上的油脂也舔乾淨後滿足地說:
「真好吃!」
吉兒高舉雙手,表示滿意。
「那就好。」雅人似乎稍微鬆了口氣。他摸摸吉兒的頭,說:
「看你最近似乎沒什麼精神,害我有點擔心呢。」
這就是雅人忽然向校長又跪又求、半哄騙半威脅地要求介紹除靈工作的原因。拿到臨時收入後,他從稍微變飽滿的荷包里掏出一些錢買了肉包給吉兒。
吉兒嘆了口氣,眼中充滿感激的淚光。
「我真是太幸福了!」
她跪在長椅上,視線與雅人平行,突然抓住他的臉往胸口裡一抱。
「嗯~謝謝你這麼擔心我!雅人,我好喜歡你~」
吉兒不斷撒嬌,就像發出咕嚕咕嚕聲的貓咪。也許是在意周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