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3章 封國

劉健驚道:「這些……統統都是有眉目的?」

「這是當然……銀子的事,倒是不必擔心,他們所修的都是支線,花費雖是不小,可這些大商行,籌款的本事還是有的。現在將規矩立下,接著,大家都按著規矩走,前期的核驗、探勘、預算,開工……也要不了多久,劉公,這是第一批,將來……說不準還會有第二批。」

之前還憂心得很,沒想到來了一個大驚喜,劉健大悅,不禁捏著鬍鬚頷首:「好,好,好,如此,倒是令人放心,齊國公……不,鎮國公辦事,當真讓人放心哪。」

方繼藩還不太習慣鎮國公之名,今日格外謙虛起來:「劉公萬萬不可這樣說,鎮國公只是陛下說著玩的,當不得真。」

劉健心裡想,你也有怕的時候,他竟笑吟吟道:「聽說陛下還欲封鎮國公為燕王?」

方繼藩:「……」

這話是要聊死的節奏呀!

「告辭。」方繼藩一揖,轉身便走。

這來了宮裡,沒有不去見朱厚照的道理,誰料朱厚照竟去了後苑。

方繼藩由劉瑾領著,至一處園林,便見朱厚照騎著馬,一身戎裝,手持弓箭,健馬如飛,風馳電掣一般的狂奔,隨即……一枚枚的箭矢射出,都朝一棵樹榦射去。

朱厚照圍著這樹榦遊走一番,射了一壺箭,渾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而後才慢悠悠的騎著馬到方繼藩面前,翻身下來。

他將馬交給劉瑾,一面道:「這樣的好身手,不能上疆場彎弓飲血,實在是太可惜了。老方,你在想什麼?」

方繼藩道:「臣不敢說。」

「說罷。」朱厚照樂呵呵的道:「赦你無罪。」

方繼藩道:「陛下的騎射,又精進了不少,幾乎要和臣的弟子王伯安相媲美了。」

朱厚照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嘴抽了抽,隨即大笑:「朕也未必不如他,他年紀比朕大,練的火候比朕多一些而已,朕是天子,哪似他一般,有這麼多閑情雅緻練習騎射。好啦,不要說他,鐵路的事如何了?」

「臣正是來報喜的。」方繼藩篤定的道:「商戶們很是踴躍,只這些日子,預備修建的鐵路便有七十多條。」

「有多少條是修去陳家莊那兒的……」

朱厚照似乎永遠都忘不掉他的陳家莊。

方繼藩微笑:「陛下,這個……臣沒細看。」

朱厚照感慨道:「這些地,都是朕借了銀子買來的,迄今為止,本錢雖是回來了,卻一直不知這暴利是什麼滋味,老方啊,朕手裡攢著這麼多地,實在心有不甘哪。朕思來想去,要不,還是建個新宮吧。」

這傢伙,居然還心心念念著這個。

方繼藩不禁道:「陛下,再營建新宮,只怕效果也遠不如當初了,這世上,吃第一個螃蟹的人能牟取暴利,可跟在後頭吃的人,卻只能吃殘羹冷炙,所以……臣算算,這新宮的花費,本就不低。土地的增值,未必能達到預期,這樣算下來,好處有限。」

「是嗎?」朱厚照鬱悶的道,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他背著手,來回踱步:「朕就想嘗嘗,暴利是什麼滋味。」

方繼藩凝視朱厚照,突然道:「陛下真想嘗嘗?」

「想。」

「臣有一個想法。」方繼藩淡定的道:「只是這個想法要實施,卻需要陛下一道旨意。」

「只是一道旨意?」朱厚照眼睛一亮。

方繼藩道:「是……一道旨意,陛下既已賜臣鎮國公,可是這鎮國公卻連一塊封地都沒有,實在是說不過去,臣請陛下,賜臣陳家莊土地方圓五里。」

「這是朕的地呀,朕花了銀子買的。」朱厚照要跳起來了。

方繼藩道:「可這附近方圓數十里,不都是陛下的地嗎?臣只要五里,五里之內,乃是臣的封國,其餘的土地,臣敢保證,陛下的地價,能夠上漲百倍、千倍。」

百倍……千倍……

朱厚照嚇了一跳。

太狠了。

這豈不是比當初建大明宮時還厲害?

可問題在於,當初……建大明宮,可是花費無數,甚至不知進行了多少的布置,連帶著將內閣和六部都遷了來……這老方……

「五里之地嗎?」朱厚照托著下巴,一臉深思狀。

大明,還真沒有將這京畿,天子腳下的地,許人以封國的先例。

不過這對朱厚照而言,倒算不得什麼。

他的目光,可長遠的很,也不在乎這點土地。

何況老方乃是自己的妹婿,更是兄弟。

他倒是心裡起了疑惑,在不新修宮殿的情況之下,讓地價上漲那麼多,老方要如何做到?

於是朱厚照背著手,看向方繼藩道:「到底是百倍還是千倍,你說個明白。」

「那麼,就三百倍吧。」方繼藩泰然自若的伸出了手指,比劃著道。

朱厚照倒吸一口涼氣:「修鐵路?」

方繼藩搖頭。

朱厚照道:「修戲堂子,修學堂?」

方繼藩繼續搖頭。

似乎一切的手段,朱厚照所能想到的,統統都用盡了,朱厚照也無法想像,怎樣才能有如此巨大的利益。

隨即,他竟咬咬牙道:「方圓五里太少了,賜卿家方圓十里,這附近的地,都在朕的手裡,朕也不擔心,可是老方……你說話可要算數,倘若你辦不成,那你可糟了,你那妹子方小藩……朕倒是看著喜歡,便拿她來賠罪……」

方繼藩眼睛一瞪,要發作。

卻聽朱厚照繼續道:「到時,便讓她去東宮,做朕的兒媳婦。」

方繼藩擦汗,長出一口氣。

朱載墨現在是太子了,方繼藩其實一直挺喜歡這個孩子的,雖然自己的妹子嫁了太子,好像自己矮了一截,可至少……這並不算一個壞姻緣。

朱厚照不禁道:「老方,你擦汗做什麼?」

方繼藩隨口道:「臣還以為……」

朱厚照猛的明白了。

「呸!」朱厚照朝方繼藩啐了一口,大義凜然道:「你這心思骯髒的畜生!」

方繼藩:「……」

朱厚照是個說做就做的人。

他極想知道,方繼藩到底會用什麼法子,漲個三百倍。

這個數目,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很快,一道旨意便下來,依舊還是中旨,不經內閣和部堂,等大家反應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陛下居然在京畿弄出了一個封國。

雖說只是十里地,可在這京師,那也算是萬戶侯的級別了。

可惜……君無戲言,想要阻止,卻已遲了。

方繼藩得了旨意,倒是精神振奮。

他確實需要這十里地。

他既敢向陛下許諾三百倍的利潤,那麼……拿了這十里地,方家也差不多足夠富可敵國了。

自己的父親和兒子都在黃金洲,方繼藩在這大明,屬於『裸』公爵,想到這麼多方家的親族都送了去,在那裡開墾,卻也不知日子如何,是否有什麼危險,便讓方繼藩寢食難安。

他能做的,就是源源不斷的將方家的財富送去一部分,加速整個方氏家族,對於黃金洲的開發。

這既為了整個大明,當然,也可說是為了方家的私利。

手裡捧著聖旨,方繼藩氣定神閑,王金元忙是上前:「少爺,恭喜了……」

「恭喜個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陛下賜我方繼藩的地。」

王金元知道少爺就是這個脾氣,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連忙點頭:「是,是。」

方繼藩隨即道:「立即召工程院的一批人來,要挑選一批骨幹,我要親自和他們商討一些事。」

王金元又連忙應下。

師祖召喚,這工程院上下早已摩拳擦掌,只是可惜,有資格去的人卻不多,不過數十人。

他們激動的到了鎮國府,見了方繼藩,有人忍不住熱淚流下來,這是傳聞中的師祖啊,活蹦亂跳的。

眾人拜下行禮。

卻見方繼藩坐在案頭,眼睛熬的有些紅,案牘上是一沓手繪的圖紙。

顯然,師祖日夜操勞,昨天又度過了一個日理萬機的夜晚。

師祖學貫古今,尚且還如此,真是令人汗顏羞愧。

方繼藩點了其中一人:「來,來,來,狗……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學生……」這人匍匐在地,激動的道:「稟師祖,學生李天……」

「這名字不好,叫李繼藩就順耳多了,來,來,來,你們都過來,先看看這些圖紙。」

眾人更是激動,這是師祖親自畫的圖啊。

於是,一個個懷著激動的心情,到了案牘前,一看,卻是懵了。

這……算什麼鬼工程圖,如此潦草,既不工整,也沒有數據,怎麼看著,像童生的水準?

不是的,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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