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1章 佳婿

弘治皇帝顯得很振奮,親自攙著張皇后道:「朕陪你也走走。」

說著,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又道:「這十全大補露,既是大補之物,除了皇后可吃,其他人可吃嗎?」

王氏女醫上前行禮,答道:「恩公說了,此物乃是大補之物,對於體虛體弱之人都有大用,只要適量,可每日進用,極是滋補。」

在人們的印象之中,只有最珍貴的藥材,方才是最滋補之物。

因而越是稀有罕見的東西,對身體才有大用。

至於這十全大補露,到底是用什麼煉製,許多人並不知道,可現在有此奇效,那麼料來定是用了世上最珍貴的藥材了。

弘治皇帝感慨道:「朕這些日子也覺得精力不濟,讓繼藩再送一些入宮來。」

他哪裡想到,這玩意就是魚肝油,半分珍貴都沒有,不過是從魚肝中提煉而已,若是大規模生產,價格低得令人髮指。

說罷,弘治皇帝開懷一笑,朝張皇后道:「這繼藩有腦疾之症,所以想法與其他人總是不同,你看看,他的鬼點子最多,朕真不知他到底還有哪些能耐了。」

張皇后亦嫣然笑道:「是啊,這就如上天賜予陛下的福將一般,臣妾前些日子還特意命真人入宮算了算呢。」

這京里,能稱得上是真人的,當然只有龍泉觀李朝文大真人了。

弘治皇帝從前是不信這個的。

說實話,成化朝就是被這些傳奉的道人壞的事。

可現在……似乎也多少有些將信將疑了。

弘治皇帝好奇的道:「噢,真人算的是什麼?」

「真人說,大明中興,當進入盛極之世,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千秋萬代之後,後世定當永頌陛下恩德。而陛下的文治武功,非有天賜兩位文武曲星轉世不可。」

弘治皇帝聽著玄乎,可也聽得心熱。

他是個沒有太多慾望的人。

心心念念的,就是將這祖宗的基業發揚光大,為後世子孫,締造一個千秋基業。

而這……不正是自己所盼望的嗎?

弘治皇帝目光炯炯,問道:「不知是哪二人?」

「這文曲,便是繼藩,另一個則是太子了。」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頭:「繼藩為文曲倒沒錯,他很博學,也很忠心,其他的也都尚可。」

張皇后道:「這真人說了,繼藩不只是博學,更是集了天下忠魂於一身,皇上您想想看,陛下要經略黃金洲,他父親去黃金洲鎮守且不說,便是繼藩,卻是將方家的親族都送了去,這是為了陛下的大略,而破釜沉舟啊,一個不好,便是闔族誅滅。天下的子民稱之為百姓,那些讀書人,又滿家國天下,家在國前,天下落於國後,可方繼藩的心裡就只有陛下的天下社稷,卻是設了小家,陛下放眼天下,何人可以與之匹敵?」

自己的女婿,當然要誇,還一點不客氣的誇。

而且……這還是真人說的話。

弘治皇帝現在這身邊,盡頭是方繼藩的岳父,方繼藩的弟子,方繼藩的兄弟,方繼藩徒孫的爹,哪怕是一塊石頭,也水滴石穿了,弘治皇帝不斷的頷首點頭:「是這個道理,不錯,大智大忠,果然是上天賜予朕的輔佐之才,朕得如此佳木,可以高枕無憂。」

「可為何,還有一個太子?」

張皇后徐徐踱步:「臣妾哪裡知道,反正是真人這樣說的,說是太子非尋常人,器宇軒昂,望之有虎氣,此百獸之首,陛下生了虎子,卻不看重,總是瞧不上他,這是陛下自己的骨肉,乃臣妾懷胎十月而來,血脈相連……」

弘治皇帝帶著絲不自然的咳嗽起來。

張皇后又道:「真人說,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自也有不同於常人的性情,若是用尋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反而就落於下乘了。」

弘治皇帝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

自己對於太子的要求,其實就是尋常父親對兒子的期望。

可細細想來,太子根本不是一個墨守成規之人,怎麼能用這些來約束呢?

他不禁苦笑:「真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真人向來靈驗,當初求雨,還立了大功勞。什麼叫做有幾分道理,陛下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雖說當初先帝在時,寵信奸道,因而有許多狐鼠之輩藉此機會,在宮中鑽營,因而滋生了事端,為害國家。可這位真人,向來深居簡出,為咱們天下百姓,做了不少事,這是真正的世外高人,陛下豈有不信的道理?」

對於張皇后來說,那真人誇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婿,當然就是自己人了,為了證明這真人的可信度,張皇后自然而然堅信他是真正的高人,跟別的妖道不一樣。

弘治皇帝不由失笑,道:「是,是,是,皇后說什麼都有道理。」

他心頭一熱。

那真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不過……方繼藩這個傢伙,有些懶。

御人之道,在於人盡其用。

他年紀也不小了,是該予以重任了。

至於太子……也是一個真性情的人,本事也是有的。

對他們二人,弘治皇帝總覺得他們賊兮兮的,現在思來,哪一個不是一心想為他分憂,又哪一個的作為,不是利國利民?

「此良子與佳婿也。」

……

「報,報……」

宮裡的快報已傳來。

方繼藩和朱厚照二人打著邊爐,一面焦灼的等待著消息。

一聽到有人來報,朱厚照豁然而起:「如何啦,如何啦,有消息了?」

「太子殿下,齊國公……宮裡剛剛送來了消息。娘娘……的身子,好了,精神得不得了呢。」

朱厚照眉毛一挑,突覺得眼前一亮,生龍活虎的摩著手:「好的很,好的很哪,老方,咱們是不是要發財啦?快告訴我。」

方繼藩笑道:「殿下,咱們要發財啦。」

「再說一遍。」

「殿下,咱們要發財啦。」

朱厚照立即露出了三年沒挨揍才有的欣慰笑容:「不枉了本宮的一片苦心,母后的身子好了,也是幸事,咱們開工,開工啦。」

方繼藩笑嘻嘻的看著朱厚照:「不急,不急,要發財,還得傳出點消息出去,得讓人曉得,咱們的十全大補露是有奇效的,越是傳的神乎其技,方彰顯咱們的本事。」

朱厚照小雞啄米的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老方,來,你坐下。」

方繼藩依言坐下。

朱厚照蹦蹦跳跳的站在方繼藩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揉捏著他的肩:「傳什麼消息才好,你最有本事,最聰明了,你說說看。」

方繼藩施施然的翹著腿,一副頗為享受的樣子:「不如就說娘娘吃了十全大補露之後,龍精虎猛,精神煥發……嗯……我再想想……」

朱厚照皺了皺眉道:「哎呀,若只如此,似乎還欠缺一點什麼,既是十全大補,要彰顯本事,不如說母后吃了葯之後,頓覺精力無窮,見宮前有大鼎,於是抱鼎而起,高懸於頂。」

方繼藩的嘴賤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好吧,他真想給朱厚照翻個白眼。

好在朱厚照還有點眼色,見方繼藩不吭聲,便曉得方繼藩對此肯定不滿意了,於是恢複了唧唧哼哼的樣子:「你說,你說罷,你來拿主意。」

方繼藩終於知道,後世為啥會有手撕鬼子了,原來……這是有淵源的啊。

想到張皇后舉大鼎的樣子,這畫面……方繼藩不敢看。

方繼藩道:「臣豈可非議皇后娘娘,娘娘是我的岳母,我將她當做自己的母親看待啊,何況君君臣臣,若在此非議這些,我還堪為人子,堪為人臣嗎?我看,交給王金元這狗東西去辦就是了,編排這種子虛烏有的事,臣是不適合去做的。」

頓了一下,方繼藩不厭其煩的又道:「太子殿下,你我二人都是敏於行而訥於言的人,這些事,就不必我們操心了,我們主抓生產。」

「噢。」朱厚照悻悻然的點頭,心道還是方繼藩顯得周到,這的確有道理啊,背後說這些,若是被父皇知道,還不知道怎麼收拾自己和方繼藩呢。

王金元那傢伙就不一樣了,若是事發,大不了大義滅奴,宰了就是。

「老方你真有辦法啊……」朱厚照感慨道:「本宮細細想來,這或許就是你從來沒挨過揍,而本宮從小被揍到大的原因,我若有你一半的這等能耐,也不至如此。」

方繼藩不知道這話算不算諷刺,不過眼下也顧不上這個,他想起什麼來,又耐心的繼續道:「殿下,這些日子,咱們都在作坊里,到時一旦消息傳出去,便必須供貨了,這建立銷售的渠道,進行生產,打好口碑,是眼下最緊要的事,任何一個環節的疏忽,都可能功虧於潰,咱們的生產得有計畫,市面上的十全大補露,多不得,也少不得,既要維持價格,還需保證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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