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神葯

方繼藩發現自己已經過時了。

相比於研究所了的人,自己才像一個古人。

因為透過顯微鏡,方繼藩發現這銅盤裡的細蟲,他一概分不清。

而至於朱厚照等人,精心所制的天然青黴素,他也沒看出一點名堂。

見方繼藩一頭霧水。

朱厚照急得不得了,在一旁不斷的比劃著,告訴方繼藩如何觀察……

方繼藩最終,眼睛離了顯微鏡,微笑:「殿下,我看哪,還是臨床試驗最要緊,這幾日,你抓緊一些,可萬萬不要出什麼差錯。」

朱厚照不禁無語。

接著……方繼藩到了一個個實驗室,大抵明白了朱厚照這疑似青黴素是如何製成的,這天然青黴素,乃是從青黴菌培養液所生成。

原理方繼藩一知半解。

可這無所謂,重要的是好用。

等到了傍晚,奉命去尋病人來臨床的蘇月帶著幾個病人來。

一個是外傷的患者。

因為傷口化膿,且一直拖著沒有就醫,根據醫學院的診治之後,需直接截肢。

這個時代,但凡是身體上有什麼毛病,尤其是外傷的感染,可能要命的。

當然,得益於昌明的醫學院問世,他們找到了一個可靠的治療方法。

哪裡感染,就割哪,一刀下去,病也就好了。

聽說要截肢,病人哭的死去活來。

不斷說自己是家中的勞動力,是萬萬不能斷了腿的,不然一家老小要吃西北風,西山錢莊,還欠著銀子,房貸還沒有結清,他臉色慘然,昏天暗地。

蘇月等人,本是一直都在勸他,割了吧,不割,人就完了,割了還能撿一條命,這麼多人都割了,不也一樣堅強的活著。

病人不肯。

好在研究所這裡,突然說要病人,按照規矩,本是要尋一些囚犯來,可現在……蘇月索性將人送了來。

人抬去了蠶室。

病人叫王勇。

王勇很快被精心的呵護起來。

幾十個穿著大褂子的大夫將他圍著,一雙雙的眼睛,如狼似虎的看著他。

這令他有點心裡打了冷戰。

「大……大夫……不會有事吧,不會……」

甚至有穿大褂的大夫,親切的握著他的手:「別怕,別怕,我是精神科的大夫,知道此時,你一定心裡緊張,不要擔心,你的病,能治好的。」

有大夫興沖沖的給他端來熬好的米粥來:「來,八百粥,桂圓、蓮子都有,來,吃一碗,補補身體。」

穿大褂子的大夫,坐在病床沿,拿著勺子,輕輕將舀出來的粥水吹涼,溫柔的塞進王勇的嘴裡。

王勇嚇尿了。

這怎麼像要準備棺材的樣子呢。

他口裡吧唧吧唧的吃著粥,老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話:「要不,就割了吧。」

說到此處,他咬牙切齒,似英勇狀。

「不割,不割。」另一邊,一個大夫小心翼翼的抓緊他的手:「別怕,不割了,咱們不割。」

王勇嚇得臉如白紙,打了個激靈,喃喃念道:「怎麼就不割了呢,咋就不割了呢。」

一旁精神科的大夫道:「來,乖,聽話,不要多想,不妨我給你喊一嗓子吧,鍘美案,喜歡聽嗎?來……你細細聽著。」他嘴張開,要一展歌喉。

王勇嗷嗷大叫:「我要割,求求你們,割了吧,天哪,我做了什麼孽!」

這一下子,大夫們沉默了。

而後有人冷聲道:「這傢伙不識抬舉,來,將他控制住。」

大夫們也是有脾氣的。

尤其是這個時代。

掌握人生死,都是人中龍鳳。

於是,一聲令下,數十個大夫將王勇控制的死死的,取了繩索,將他綁成了粽子,口裡給王勇塞了一團棉布。

王勇:「唔唔唔……」

各科的大夫和研究員們現在顯得尤其的亢奮。

現在就看新葯的效果了。

倘若新葯有用。

這就意味著,在細蟲論的基礎之上,一扇新的大門,給所有人打開了。

大家湊在此,都是想要看看臨床的效果,說不準,一篇論文就橫空出世了。

現在見這傢伙不識相,怎麼肯放過。

一個個面露猙獰的不得了。

他們揭開了王勇感染的傷口處。

接著,紛紛發出了激動的聲音。

「此傷化膿已到了病入膏盲的地步了啊。」

「是啊,是啊,很少看到感染如此嚴重的病患了。」有人吧唧吧唧的流著口水。

「你看看,你看看,這裡的組織已經大面積的壞死了。」

「平日里,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師兄,你讓一讓,給我看看。」

「你別湊這麼近。」

「真想拿顯微鏡,對著他的傷口看一看。」有人發出了遺憾的感慨。

王勇:「唔唔唔……」

「咦,為何會有腥臊味?」

「不對,莫非這傷口,與眾不同。」

「呃……是病患瀨尿了。」

王勇:「……」

……

外頭,終於有人來了。

朱厚照和方繼藩領著蘇月聯袂而來。

眾大夫一見,忙是露出誠惶誠恐的樣子。

紛紛行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師公(太師公)。」

朱厚照瞥了一眼被綁成了粽子似得,便忍不住齜牙:「混賬,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平日,你們就這樣對待病人?」

方繼藩也氣的嘴唇哆嗦,雙肩顫抖:「這病患,乃是你們的衣食父母,平時我教你們仁義道德,你們都學在狗身上了,還不快將他解開。」

「太師公。」一個年輕的小大夫戰戰兢兢的道:「太師公,他不肯臨床,教我們將他的腿割了。」

朱厚照頓時住嘴,臉上露出了值得玩味的表情。

方繼藩臉拉下來:「狗一樣的東西,綁好了嗎?」

「綁,綁好了。」

「很好。」方繼藩道:「拿病曆本來。」

蘇月忙是取了簿子來。

方繼藩低著頭,念道:「病人王勇,小腿被扎,傷口持續感染半月之久,化黃膿,多次消毒無效,金創無效,建議截肢。」

「沒有錯吧。」

「師公,沒有錯。」蘇月小心翼翼的道。

方繼藩道:「那麼,用藥。」

一下子,整個蠶室里忙碌起來。

蘇月親自準備了針筒。

為了見效快一些,自是需要注射治療。

不過整個時代,雖是勉強可以打制注射針了,可畢竟……水平有限,因而,這長針,格外的粗大。

放在後世,這針頭顯然是給獸醫用的。

看著這巨大的針。

王勇:「……」

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而與針頭連接的,卻是一個銅管,管子後,是一個推進器,前端有天然橡膠所制的活塞。

取了藥水。

蘇月將針頭塞進消毒液里消毒。

沒辦法,這針筒的製作不易,是專門請技藝高超的匠人使用的,所以這針,可不像後世一般,是一次性用品,而是在消毒之後,反覆的使用。

將藥水吸入了針筒之中。

緊接著,蘇月熟稔的尋到了靜脈,用棉簽擦了擦,針頭扎進去。

雖是捂住了嘴,可這一刻,王勇發出了嗷嗷的慘叫聲。

一旁的大夫們,個個在旁細緻的觀察,聽到這慘叫,個個激動的渾身的細胞都跳躍起來。

注入藥水之後,拔針。

而後,朱厚照將王勇口裡塞著的棉布取出來。

畢竟……這是臨床,需要隨時詢問病患在注射之後的反應。

王勇接著聲震如雷,發出哀嚎。

方繼藩道:「好了,別叫了,沒什麼事,給你用藥了,說不準,你的腿保住了,別吵吵,吵得人心煩。」

「大夫,大夫,我這裡在流血,在流血……」

王勇看著自己的胳膊。

方繼藩看了看,注射的位置,確實是在流血,沒辦法,針口太大了,且靜脈又被刺破,不流血才是奇怪的事。

方繼藩道:「來人,給他拿一個棉簽堵一堵。」

蘇月取了棉簽,堵住,很快,棉簽便被染紅了。

王勇嗷嗷大叫:「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要死了,天哪……我要死了。大夫,還在流血,嘩啦嘩啦的,我頭暈的厲害。」

蘇月額上,也是滿頭大汗。

又取了新的棉簽。

好不容易,才將注射的傷口堵住了。

王勇已是大汗淋漓,整個人精神疲憊到了極點。

事已至此,他似乎麻木了,開始一副死氣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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