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2章 真相

清晨的曙光初露。

宮中便來了個人。

準確的來說,這個人是蕭敬。

蕭敬陪著陛下,一宿未睡。

他腦袋上,是一個碩大的血泡。

說出來都可能都不信,這血泡,是他自己砸的。

他只在馬車上,小憩了一會兒,隨即,便見到了太子殿下。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兩隻手,還有兩條大腿,都在!

蕭敬一下子,長長的鬆了口氣,有零有整,整整齊齊,這樣就放心了。

他眼睛通紅,委屈巴巴的樣子,啪嗒一下,跪倒在地:「奴婢見過殿下。」

朱厚照背著手,眼高於頂的樣子,眼角的餘光,都懶得掃一掃蕭敬:「啊,喔,蕭敬啊,大清早的,你來做啥?」

「奴婢奉陛下之命,特來探視殿下,聽說有殺千刀的賊子,居然敢行刺殿下,奴婢……見殿下無恙,實在是……實在是……這是……這是祖宗有德啊……」

朱厚照道:「祖宗有德,那也不是你祖宗,你高興個什麼勁。」

「……」蕭敬一直在嘗試著和太子殿下好好的溝通。

可這無數次的努力,都讓他失敗了。

他信不了這個邪,可是……

老半天,蕭敬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方繼藩在一旁,卻是呵斥道:「殿下,怎麼說話的,蕭公公也是好心,殿下這樣說,豈不是讓他寒心,蕭公公的祖宗,怎麼就不積德了?不積德,他能入宮來侍奉陛下?」

「……」

蕭敬想殺人。

這時朱厚照卻是綳著臉道:「你立即回去,告訴父皇,就說……武庫一案,所有的真兇,已經統統找到了,請父皇立即召集百官和群臣,開始朝會,到時,本宮和方都尉,自會將牽涉此案之人,統統揪出來。」

「啊……」蕭敬一愣,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滾!」

「噢。」蕭敬哪裡還敢多待,既然沒辦法溝通,那還是敬而遠之吧:「奴婢告退。」

……

弘治皇帝一宿未睡,惆啊。

太可怕了。

一群人,貪瀆到了這個地步,牽涉的,肯定不是一個兩個。

直接漂沒了九成,這還只是武庫,想一想,真讓人害怕,若是這個時候,國家有了外患,會是什麼樣子呢?

越想,越是寒心。

弘治皇帝一宿沒得睡,此時,著急上火,氣的想要殺人。

貪瀆倒也罷了,居然還想殺人滅口。

連太子都敢動,這些人,到底喪心病狂到了何等的地步啊。

幸好太子無恙,否則,就真的天塌下來了。

弘治皇帝根本沒心思去看案牘上的奏疏,他焦灼的起身,來回踱步。

心裡想著,事情會不會傳到仁壽宮那兒,太皇太后若是知道,還不知道什麼樣子。

張皇后那兒……看來也沒法交代。

朕九五之尊,受命於天,何曾狼狽到這個地步。

他眼睛紅了,不禁在想,朕要誅這些狗賊的十族!

只是……這案子該怎麼辦,怎麼查出來?

這絕對是一樁窩案,牽涉的人,絕不會是一個,這滿朝上下,天知道有多少。

甚至極有可能,還有人是位高權重,有些人,甚至可能不久之前,還是朕的肱骨和心腹之臣,他們的能量,是絕對不小的。

要查。

何其難也!

弘治皇帝閉上了眼睛。

這個仇,只怕沒有一年半載,甚至可能這輩子,都報不到了吧。

朕身邊,竟無可用之人。

太子是不能再讓他查下去了,還有方繼藩,可千萬不要再來一次行刺,再如此,十之八九,張皇后要抱著皇孫回娘家都有可能。

他太了解張皇后的性子,外柔內剛,平時什麼話都好說,溫柔嫻雅,可一旦惹急了,怕是即便當著百官的面,都敢撓自己的臉,讓自己頭破血流的。

念及此。

弘治皇帝忍不住嘆了口氣。

英國公……

他腦子裡,想起一個人來。

英國公從孝陵回來了嗎,他倒是個剛直的性子,和百官沒有過多的牽涉,在軍中又有極大的聲望……

「陛下,陛下……」

此時,蕭敬卻是氣喘吁吁的回來。

一看到蕭敬回來,弘治皇帝頓時提心弔膽:「怎麼樣,太子如何?」

「好,好的很。」蕭敬拜倒。

弘治皇帝才鬆了口氣,還是讓蕭敬眼見為實,才能讓自己放心啊。

他凝視著蕭敬:「如何?」

「太子殿下請陛下,立即召開廷議,殿下和方都尉說,真兇已經找到了。」

「……」

弘治皇帝一愣。

找到了。

就找到了?

這麼大的案子,這才幾天?

不可能!

弘治皇帝並不傻。

他有時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對這文武百官,卻是多少有些認識的。

一個如此大案,牽涉之廣,層級之高,豈是一兩天,就可以將其一網打盡的。

何況,沒有認證物證,怎麼可能一下子找出所有真兇。

這……實在太駭人聽聞了。

「這兩個傢伙,又想弄什麼名堂?」弘治皇帝磨牙:「這個時候,還想著胡鬧嗎?」

「陛下……」蕭敬不知該說什麼好,不回答,陛下少不得又說一句,你們東廠幹什麼吃的,可回答,自己該說啥?說什麼都有錯啊。

弘治皇帝背著手,來回踱步,顯得焦慮無比,他突然駐足,道:「召開廷議,就不是小事了……何況,昨夜太子遇刺,只怕有不少人已經知道了吧。」

「是。」

弘治皇帝閉上眼睛:「這兩個臭小子,罷……召他們來吧,朕倒想看看,他們是怎麼找出真兇的,正好,藉此機會,敲山震虎也好。」

「但願……」弘治皇帝嘆了口氣:「當真找到了真兇吧。」

蕭敬道:「陛下聖明。」

弘治皇帝道:「朕趁此機會,小憩片刻吧,朕頭疼的厲害。」

他是真的頭疼。

張皇后那兒,還不知該怎麼交代,如何哄著呢。

他忍不住想要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可這話卻沒出口,畢竟……隔牆有耳。

索性,人便坐在了御椅上,身子微微偎著,假寐。

……

無數的大臣,魚貫入午門。

朱厚照和方繼藩來的最早。

二人顯得精神奕奕,談笑風生,對於其他人,一概不予理會。

至於百官,卻各懷心事。

朱厚照背著手,顯得有些緊張。

倒是方繼藩很輕鬆,他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生死看淡,愛咋咋地。

幾個門生,乖乖的站在方繼藩不遠處,聽到了恩師遇刺之後,他們幾乎要瘋了。

現在親眼見到恩師無恙,一下子,心情愉快起來。

方繼藩從他們的眼神里,能看到那股子關切,心裡頓時暖和起來。

這些門生,還是有良心的啊。

別人只關心太子,也只有他們,總還惦記著為師的生死。

可見自己的教育,沒有白費。

眾人入了奉天殿,行禮。

弘治皇帝卻是眼袋漆黑,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只稍稍打了個盹兒,終於……該干正事了。

他左右四顧,看到了太子,深深看了朱厚照一眼。

心裡竟有幾分感觸。

終究是朕的孩子啊。

不知昨夜,受到了驚嚇沒有。

這真是萬幸。

眾臣三呼萬歲。

弘治皇帝只淡淡道:「不必多禮。」

每一個人,都焦慮的看著弘治皇帝。

據說真兇拿住了。

這使許多人好奇。

太子殿下,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這才幾日啊。

可是,突然進行如此大的廷議,難道只是兒戲……

當然,少不得,也有人心裡惴惴不安。

朱厚照此時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但說無妨!」

朱厚照道:「父皇,兒臣受父皇之命,徹查武庫貪瀆一案,現今,已有了一些眉目,特來奏請父皇。」

弘治皇帝牙一酸。

他就怕接下來,朱厚照來一句,兒臣夜觀天象,或者是,兒臣昨夜夢中之類的屁話。

兩天時間,不到二十四個時辰,就捉拿到了真兇,你朱厚照還以為自己是包拯不成?

弘治皇帝撫案,卻必須得裝作一副耐心的樣子,露出欣慰之色:「是嗎,有什麼眉目,儘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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