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Dear Queen 第七章

嚕唦、嚕唦,小鳥歌唱。咕喳、咕喳,野獸咆哮。

嚕唦、嚕唦,小鳥歌唱。咕喳、咕喳,野獸咆哮。

那孩子的哭聲,和風兒一起。在黑森林的深處的,影子里。

嚶嚶的那個聲音,一次次一次次重複。

她祈禱,她哭泣。

她盼望,她訴說。

所以,她身在此處。

*  *  *

「——————你說,你想殺掉『穴藏之惡魔』?」

「——————啊,我是叛逆者,期盼統治者的死」

諾埃爾斬釘截鐵的回答了艾麗莎的提問。他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

艾麗莎如同測定一般,注視著他已死的雙眸。他沒有說出任何說服人的話。他依舊一言不發,只是繼續回應著她的視線。不久,艾麗莎嘆了口氣。

艾麗莎仰望天花板,閉上眼睛,就這樣叉起手,開始煩惱起什麼。又算短又算長的時間過去。士兵們互相看著彼此緊張的面孔。她毫無預兆的睜開了蒼色的眼睛。

她轉過身去,抓住了葛蘭坐著的椅子的背。

高高舉起,粗暴的放在了自己的腳邊。

——————————————嘡!

士兵們似乎害怕了,向後退了一步。艾麗莎對此不加理會,坐了下去。

她理直氣壯的翹起腳,轉向諾埃爾。

「統治者在『城堡』中。除了虐殺村民之外,解除方法不明。有沒有其他方案?」

「有,與一百年前相同的方法」

「說來聽聽,人類。什麼方法?」

兩人毫無預兆的開始商議。年輕的士兵們在動搖,艾莉西亞、賢治,還有葛蘭都感到不解。老人淡然的將水擺在圓桌上。兩人無視周圍的反應,繼續對話

「一百年前的旅人們放倒了鎧甲,對士兵們高呼放棄戰爭。結果,所有的棋子都扔下了武器,招致察覺異變的統治者降臨。之後,他們被處刑了」

「駁回。情況今非昔比」

「具體的情況還沒有說,你是這麼認為的么?」

「既然知道旅人凄慘的下場,士兵們贊同放棄戰爭的概率會很低吧。另外,之後村子經過了過渡期。他們不會輕易放棄得來不易的安定和平穩。思考能力也很低下,無法做出重大的判斷。放棄戰爭不再討論之略」

「……………………原來如此,所言極是」

「在這樣的狀況下,你還有勝算么?」

「足夠了。已經灑下好多種子了。而且,剛才也應該告訴過你了」

希望的萌芽會激烈的動搖人的內心。不論善惡。

流暢的交涉突然停止。艾麗莎站了起來,抓起空椅子。她舉起椅子,交給諾埃爾。諾埃爾接過椅子,放在了腳下。

————————嘡!

他坐在椅子上,翹起腿,雙掌相握,淡然的繼續說起來

「試想一下吧。村民已經放棄了安定與平穩。他們判斷,你們能夠將敵軍盡數消滅,計畫著進行虐殺。就算喝了酒,受到壓抑的人們的不滿,在目睹希望的瞬間還是會爆發出來。你們和鎧甲的那一戰,已經讓他們的大腦麻痹了」

諾埃爾一時閉上眼睛。或許他在回想戰場上的情景,過了幾秒鐘。

他睜開眼,無言頷首。接著,他的嘴唇彎成了與笑容相去甚遠的形狀。

「——————關鍵是,只要有足以讓他們做夢的東西就夠了。這樣一來,他們會點頭的」

「可是,讓旅人被殺和自己反抗之間做出判斷分量截然不同。迷醉狀態的他們,將重大的判斷交給了別人,存在逃避的傾向。酒要怎麼對付?」

「我應該說過以前嘗試做過分析。喝一口試試的」

聽到這句話,站在他身旁的紅髮士兵跳了出來。紅髮士兵連忙從布袋中取出水壺。接過水壺的艾麗莎打開了蓋子。渾濁的碧色在裡面搖晃著。

她毫不猶豫的喝了一口。複雜的甜味和麻痹般的苦味充滿口腔。

可是,沒有湧現出以前的那種饑渴與歡喜。這種釀造不徹底的風味也與以前不同。

「……是另一種草藥么?混進了什麼東西呢。令人吃驚,真是個單純的解答」

「這是醒酒藥和幾種蔬菜。配給的食物由協助者儲備。將不足的部分經過了長期不斷竊取來填補。結果,進過幾周的輪換,確保到了可觀的量」

「村民不會想到酒會被換掉。所以不會察覺到吧。思考能力復活,取而代之恐懼心會增加。儘管對影響存有不安就是了,那麼,那個凄慘的下場呢?」

「關於那個,其實事先已經流傳有一個傳聞了」

艾麗莎將水壺還給了諾埃爾。接著,她向圓桌伸出手,抓住裝水的容器。她用水清洗掉酒在口內的燒灼感,將空容器放了回去。在老人倒水的同時,協商繼續開始。

「據說旅人的皮是假貨。旅人從『領地』逃脫並倖存下來」

「這個會不會太牽強了?既然得救了應該進行求助。但是,沒有人再度來訪。村民們應該長期探索過脫離路線。事到如今,沒人會相信架空的道路」

「這的確為時過晚。但現在你們消失了。無法從『領地』離開,但不止一人行蹤不明。這就是最大的證據。旅人為了殺死統治者而在此來訪,如果放棄戰爭支持他們,就可以確實的逃脫。只要這樣去唆使他們,他們就會付諸行動」

實際上,殺死統治者後,『領地』會自動崩潰,不需要逃離。

雖然扭曲了一部分事實,但這是個有效的手段。無法從『領地』離開。只要這個前提被打破,村民的心境必定會產生變化。艾麗莎眯起眼睛,問道

「————————皮被確認的話呢?」

「以前做好受罰的心理準備扔石頭確認過,框不是建造物,屬於道具的範疇。損傷的話不會再生。雖然可以進行破壞,但雙方將這約定為違規行為。要將框從牆壁上摘下來的話,會被鎧甲責難吧。最近無法進行確認。遠遠看去無法分辨。幸好是一張發黃變色的皮。足以令人生疑吧」

艾麗莎點點頭,年輕的士兵們視線游移。艾麗莎直截了當的問出了確認事項

「————————協助者呢?」

「這條通道連接著許多的洞。幾乎都是些派不上用場的地方,西側也有一處。西邊和東邊大概有三十人贊同,足夠散布傳言」

諾埃爾此時停下。艾麗莎閉上眼,輕咬嘴唇。

她再次睜開眼,蒼色的眼睛與青灰色的眼睛,兩道視線相互交錯。

「——————告訴我實行內容」

「首先,我們在村中散布傳言。旅人捨棄了對女王的忠誠,對強求虐殺的士兵們失望,逃出了『領地』。但是,他們再次到來,殺死統治者。因為有對村民進行的救濟的可能性呢。同時在廣場上,要從東側向西側,從西側向西側散發信件」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士兵們點點頭。信件的散布應該是他們來執行吧。這份坦蕩的舉止中,伴隨著對計畫的熱情。諾埃爾也淡然的點點頭。

他用無比乾涸的聲音接著說下去

「內容為對放棄戰爭的呼籲。應該存在被鎧甲處罰的可能性。繼而或許會大搖大擺的尋找犯人。但是,沒有主使者的話,進展必然受阻」

「難道是指」

「對,是代行人」

諾埃爾的嘴角彆扭的揚起來。他用食指描摹自己臉上的輪廓。

「本來西邊的代行人,早就對自己的責任喪失熱情了……我們要下手的對象,是東側的代行人,只要幹掉白髮男人就夠了」

「………………………………要殺掉么?」

「怎麼會。這樣會引發騷動的。最關鍵的是,只要看你這幅表情就能知道,你也不會贊同的吧。這條通道在鎧甲的管轄範圍之外。我想將他綁架到這裡來」

諾埃爾的嘴唇彎得更厲害。他的臉,果然連嘲笑都無法順利做到。

他的臉笨拙的抽搐著,接著說道

「於是,傳聞將進一步升華——白髮的代行人似乎獨自逃走了」

艾麗莎輕輕點頭。但是,她微微蹙眉,咬住食指指背。

「可是,傷害自己的軍隊是違反規定的」

「我想過趁他入睡將他搬走,但這是個問題啊。要是能防止他抵抗就好了」

「我帶著至醉效果的麻藥,怎麼樣?」

從出乎意料的方向,傳來一個悠然的聲音,兩人同時向賢治看去。他嘿嘿一笑,外套的胸口敞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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