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五章 惡夢的盡頭

蒂歐貝妮特•里希堤那赫曾經是個

以美貌聞名的寡婦。

儘管她有一個年幼的獨生子,還是有貴族不停地向她求婚,

從這件逸事也能推測出她有多麼美麗。

不過,本人卻斷然拒絕所有貴族的求婚,

選擇和兒子兩人一起生活。

只有家世悠久,生活卻不怎麼富裕,

但靠著本家的奧爾薇特給予的多方援助,

母子兩人過著簡樸的生活,

卻也沒有任何的不安。

蒂歐貝妮特為何會企圖與她寵愛的兒子一起自殺——

這個真相在經過十幾年的現在,依然沒有明朗。

奧爾薇特迅速趕到熊熊烈火燃燒的宅邸,

救出蒂歐貝妮特的獨生子狄米塔爾,

之後狄米塔爾便在奧爾薇特的保護下成長。

馬車內可說是正適合當作一間密室來使用。只要馬車還在行駛,緊閉窗戶,在裡頭的談話就不會被人偷聽。

隨著巴爾札利卿一同前往帝瑪與之交涉的卡琳和佩托菈,正受到以薩克率領的封印騎士團的保護,踏上歸國之途。在途中說出來的秘密,就足以讓總是冷靜沉著的卡琳感到驚愕。

「這種事情可以告訴我們嗎?」

「我想沒關係吧。父王應該正在國內告訴瓦蕾莉雅小姐和其他大臣們這個秘密,考慮到以後的事情,也必須讓你們知道才行。回國後再聽父王說一次也很麻煩吧。」

以薩克大略向卡琳兩人說明有關人類犯下的無可挽回的罪過後,便玩弄著帽子上的羽毛裝飾,淡淡地說道。

不過,卡琳明白以薩克並不像他的態度那樣小看事態的嚴重性。以薩克這個年輕人,深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會帶給他人影響,所以面臨嚴重的事態時,才會擺出這種態度,避免周圍的人過度緊張吧。

佩托菈推了推眼鏡,戰戰兢兢地說道:

「……也就是說~~那些刺客襲擊雙胞胎神巫的目的也是——」

「恐怕是為了消除契約之印吧。」

「不過,已經暫時避免最糟糕的事態了吧。」

因為卡琳兩人的奮戰和封印騎士團趕來救援的關係,蘿瑪麗娜和安東麗娜才得以死裡逃生。雖然蘿瑪麗娜的契約之印受損,但只要專屬紋章官還健在,燒傷痊癒後就能立刻修復。

不過,卡琳也並非沒有憂慮。

「假如殿下所說的是事實,您說魔力不符合神巫等級的人,就算背負著契約之印也沒有意義——應該說,只會被奪走過多的魔力而衰弱。」

「嗯?是啊,聽說是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那麼,我想帝瑪擁有的兩枚契約之印,其中一枚已經失去作用了。」

「咦~~?在燒傷治好,能在皮膚上刻繪魔紋之前,契約之印的確——」

「我不是那個意思。」

卡琳打斷佩托菈的話,搖了搖頭。

「就算燒傷治好,重新刻繪契約之印,我想蘿瑪麗娜並沒有符合神巫的魔力……只會被契約之印吸取魔力,漸漸衰弱罷了。」

蘿瑪麗娜在宴會時提到,自從她就任神巫以來,就經常感到疲憊,身體不適。恐怕那不是精神疲倦,而是在本人也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透過契約之印被吸取了過度的魔力。

「照理說,帝瑪的神巫應該由那位安朵娜•瑪爾凱吉妮就任。因為羅德里戈三世疼愛白己的外甥女,忽視實力而選出名不符實的神巫,才讓帝瑪的契約之印失去作用。雖然妹妹不久後也會正式就任神巫,但看她姊姊的情況,妹妹的實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樣啊……那可就傷腦筋了呢。」

就算亞默德是同盟的盟主,而帝瑪是其最友好的國家,也難以干涉帝瑪的內政,要他們立刻汰換實力不足的神巫來維持封印。立刻更換剛選出的神巫,也關係到國家的面子,更何況神巫還是國王的兩個外甥女。就算亞默德詢問帝瑪意見,帝瑪也不一定會答應。

佩托菈將手抵在下巴,露出真摯的表情低喃:

「……總之,現在已經有蘿瑪麗娜和皮卡比亞的萊登那猊下這兩個人的契約之印失去了作用,那麼到底在幾個契約之印失去效力時,雷頓特拉的封印才會解開呢~~?」

「知道這一點的話,就能自然決定最起碼必須保護的人數。」

以薩克以他平常的樣子聳了聳肩。

「——很遺憾,這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雷頓特拉的封印陷入如此危機的狀況。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靠口傳流傳下來的,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能提供參考的資料,也不知道要再少幾名神巫,封印才會解開……等我們回到魯奧瑪的時候,可能還會再少一兩名。」

以薩克說的話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令卡琳僵住了表情。

乘載卡琳等人的馬車,在騎馬的團員們的圍繞下,奮力地賓士在深夜的街道上。這支強行軍在途中不停地更換馬匹,毫不停歇地前往魯奧瑪。然而,卡琳還是覺得有什麼事情在催促著她,不敢小睡片刻,只是坐在搖晃的馬車裡繼續趕路。

夏琦菈帶著護衛安潔莉塔,來到奇奎•亞比奧爾的第三工廠,抬頭仰望掛在牆壁上的全新盾牌,感到疑惑。追求堅固與輕巧的結果,盾牌的表面上刻著複雜的紋路,但那終究只是單純的紋路,並非魔紋。

「——我說,這種玩意兒有必須特地讓你來製造嗎?」

這間第三工廠,是為了設計、生產基於魔法工學的魔動劍而新蓋的大工房。普通的防具由第一工廠負責生產,也難怪夏琦菈會提出這樣的疑問。

「那是我的最新作品啦……看來魔法工學已經外流到其他國家,我預測今後會有更多更大規模的魔法戰爭,所以就重新設計——算是改變一下邏輯吧。」

奇奎在自己製作的作業台上畫著設計圖,放下筆,回頭望向夏琦菈。

「你看一下背面。」

「背面?」

夏琦菈輕輕伸直背脊,拿起裝飾在牆上的盾牌,按照奇奎說的,將盾牌翻過來,然後瞪大了雙眼。

「喔……聽你這麼一說,確實滿簡單的呢。你說的不錯,確實是邏輯的轉換。」

「如果只是防禦普通的弓箭和劍擊,就沒必要那麼神經質了。」

以前奇奎開發的盾牌,是將施展「鐵壁」的魔紋刻繪在盾牌的整個邊緣。這樣雖然足以抵擋普通的武器,卻還是有可能防禦不了魔法的攻擊,因此他便加以改良。

「具體來說,這個盾牌怕熱。」

「熱?」

「若是碰到魔法產生出來的火焰,火焰的熱度可能會熔解形成魔紋的阿爾漢塔。當然,那樣的魔法盾牌抵擋不了,用鐵壁阻擋就好,但持續好幾次這樣的狀況,沒什麼魔力的普通士兵應該會難以承受吧。所以,我把魔紋全都移到背面,這樣就算直接用盾牌表面抵擋,在某種程度也不會受到影響……這種事情,我一開始就應該注意到的。」

「原來是這樣啊~」

夏琦菈將盾牌放回原位後,嘆了一口長氣。

她之所以選在其他師傅已經離開的夜晚,沒事先知會就來到這間工房,似乎是為了對奇奎訴苦。當然,就算指出這一點,夏琦菈也絕對不會承認就是了。因為在「永世神巫」的立場,是不能承認這種事的。

奇奎吞下一口菸管的煙,聳了聳肩。

「你有什麼煩心事嗎?」

「……我想奧爾薇特她啊……」

「嗯。」

「在當魔法院本院長工作的期間,還一邊在尋找解除雷頓特拉封印的方法。然後,知道關鍵在於一直以為只是裝飾的契約之印後,才終於決定要拋棄國家——」

「我是不太清楚啦,但是你該不會時不時就說出一些我這個立場不能夠知道的事情啊,猊下?」

「你聽聽就算了嘛。」

「我當然是這樣打算的。」

「反正,總之啊——要是奧爾薇特一開始打的就是這種算盤,那麼對她來說,這二十幾年來究竟算什麼?」

「這二十幾年來——啊。」

當時,奇奎還是個青春期的少年。夏琦菈和奧爾薇特也還是稚氣的少女,兩人為了成為神巫,一起在魔法院學習。那裡確實有他們的青春回憶。

想必夏琦菈將奧爾薇特視為最大敵手的同時,也把她當成是擁有共同目標的朋友吧。雖然奇奎只能想像,但夢想成為神巫的少女們,內心肯定十分孤獨吧。透過嚴苛的競爭,同志們一個一個地減少,留到最後的人,也不得不過著長達九年遠離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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