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奧瑪曾經興盛一時的造紙業,
因為魯奧瑪周邊造紙原料的木材砍乏殆襄,
加上魯奧瑪居民的工資昂貴等原因口,
逐漸將重心移往周邊的都市,
取而代之興起的則是裝訂業。
抄本的製作需要能夠精讀原書的知識
和能書寫出漂亮文字的勞動力,
擁有許多魔法士和大學生的魯奧瑪,
不缺這方面的人才。
因此魯奧瑪存在著許多
大規模官營和自營的抄本所。
尤其對就讀魯奧瑪大學的窮苦學生來說,
製作抄本和代筆這類的工作,
是他們重要的收入來源,
字跡工整的人十分受到重視。
「——」
實際上只有短短數秒,但兩人的臉頰分開的時候,瓦蕾莉雅幾乎呈現呼吸困難的狀態,滿臉通紅、氣喘吁吁。
「你……你幹嘛突然吻我啊!」
「……誰教妳要多嘴。」
「多嘴是什麼意思啊!」
瓦蕾莉雅氣憤地想要捶打狄米塔爾的胸口,但她的手被抓住,什麼事都不能做。
此時,樓下傳來開門聲。
「——小姐?」
是和瓦蕾莉雅感情很好的女僕妮依的聲音。大概是瓦蕾莉雅中途開始不顧周圍的狀況,大聲吼叫的關係,吵醒了她吧。
瓦蕾莉雅現在才搗住嘴巴,望向狄米塔爾。
「……怎麼辦?」
要是受到叛國罪牽連的狄米塔爾大半夜逃獄躲在瓦蕾莉雅家的事情被人發現,他的罪刑肯定會越來越重。妮依或瑪爾,只要瓦蕾莉雅拚命拜託她們,她們或許會放過狄米塔爾一馬,但年長的女僕或家僕們,尤其是父親波爾哈,肯定不會放過狄米塔爾吧。
能聽見複數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從樓梯的平台向下望去,能看見陰暗的走廊搖曳著微光。想必是妮依等人拿著燭台走近這裡吧。
「呀!」
瓦蕾莉雅不知該如何是好,狄米塔爾再次環抱住她的腰。
「也不能對妳家的人動粗呢。」
「該……該怎麼辦啊?」
「與其讓妳跟殿下結婚,倒不如就這麼帶走妳。」
「咦!」
狄米塔爾推開面向宅邸後方的窗戶,若無其事地踏上窗框。
「話……話說回來,你的魔紋不是被消除了嗎!」
「我能施展『倍速』和『倍力』這兩種魔法。」
狄米塔爾低聲簡短地回答後,就這麼輕輕地跳了出去。感覺妮依和瑪爾的聲音從後方追了上來,但聽不清楚。狄米塔爾在著地的同時邁步賓士,轉眼之間便翻越宅邸的高牆。
「這……這裡應該有警備的士兵!」
「只要認真觀察,就能立刻判斷出哪裡是警備的漏洞……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出那個漏洞就是了。」
柯斯塔庫塔家的周圍,應該有軍方派遣的士兵們輪流擔任警備的職務,但是對狄米塔爾來說,要避開士兵們的耳目來去自如,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瓦蕾莉雅的確也看過好幾次狄米塔爾成功執行那類的隱密行動,但再次見識到他的能力,瓦蕾莉雅感到驚訝的同時,內心也十分暢快。我的紋章官就是這麼厲害,瓦蕾莉雅引以為傲。
瓦蕾莉雅環抱住狄米塔爾的脖子,越過他的肩膀望向後方,便看見宅邸的窗戶一扇一扇地亮起。大概是發現瓦蕾莉雅不見,宅邸里正一陣騷亂吧。肯定馬上就會有人追上來。
「……話說回來,妳知道眼鏡女的家在哪裡嗎?」
「咦?眼鏡女,你是指佩托菈嗎?」
「對。處於幾乎沒有魔紋的狀態下,還是絆手絆腳的。我想繪製最起碼的魔紋……」
身為紋章官的狄米塔爾,只要替他準備好刻繪魔紋的魔紋,接下來他就能自己刻繪吧。
「我知道她家的位置……不過,她可能不在喔。」
「什麼?」
「聽說昨夭卡琳和外務大臣一同前往帝瑪了,佩托蒞肯定也一起同行吧。」
「可惡……我還以為她一定會在。」
「你誘拐我,重新刻鑰魔紋,究竟是想做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是指你不想讓我跟殿下結婚的事嗎?」
「……」
即使瓦蕾莉雅重新提起剛才的話,狄米塔爾仍然默默無語。瓦蕾莉雅又燃起了一股無名火,用力捏住狄米塔爾的臉頰。
「為什麼啊!我喜歡誰,要跟誰訂婚,都跟你無關吧!」
「……總之,我無法接受妳成為殿下的人。」
「什麼!那如果不是殿下,而是成為路奇烏斯的人你就可以接受嗎!」
「路奇烏斯——路奇烏斯也不行。」
「那你是怎樣!再說我是屬於我自己的,才不是別人的東西!」
「不對,妳不是屬於妳自己的。」
狄米塔爾甩開臉,逃離瓦蕾莉雅的手,低聲說道。
「那我是屬於誰的!」
「……」
「你又不說話了!太卑鄙了吧!一遇到對自己形勢不利的事情就沉默不語,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瓦蕾莉雅在自己和狄米塔爾之間產生出一道小「旋風」。
「妳——」
狄米塔爾不由自主地別開臉,瓦蕾莉雅脫離他的懷抱,披著毛毯降落在地面上。
意想不到的是,那裡竟是瓦蕾莉雅成為神巫後最初買下的土地。這裡原本是柯斯塔庫塔家所擁有的土地,據說過去曾經有一棟小別邸和美麗的庭園。
瓦蕾莉雅依稀記得她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曾經提到一座她很喜歡的庭園。那大概就是指曾經蓋在這裡的別邸吧。不過,那棟別邸和庭園一起被賣掉拿來抵債,在瓦蕾莉雅懂事的時候,就已經是屬於別人的東西了。
瓦蕾莉雅在當上神巫之後,投入第一筆年俸,不久前才終於把這塊土地給買了回來。雖然現在已變成一堆生長著細長槐木的雜樹林,但總有一天瓦蕾莉雅要在這裡建造一棟小巧的漂亮房屋,打造一座比那棟房子寬敞好幾倍的美麗庭園,這已經成為她的夢想之一。
在透露出些許月光的樹林里,瓦蕾莉雅與狄米塔爾面對面。
「——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瓦蕾莉雅盤起胳膊,態度堅決地說道。
「再說了,你對我又怎麼想的?」
「……什麼意思?」
「還……還敢問我什麼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啊!還是說,你想被我挖苦說:『對別人說三道四的,自己倒是挺遲鈍的。』是嗎!」
「……」
狄米塔爾撩起瀏海,嘆了好幾口氣。
「基本上我個性孤僻、不善與人交往。別人問我,我就回答我喜歡熟女,那是因為……就算我耍任性、長時間不理會她們,她們也不會生氣,交往起來比較不麻煩——年輕女生就不好應付了,對吧?」
「不要徵求我的同意好嗎!那你的意思是,我也是麻煩的女人嘍!」
「……妳沒有自覺嗎?」
「我說你啊!」
瓦蕾莉雅狠狠揍了狄米塔爾的肩膀一帶。但想必狄米塔爾也不怎麼覺得疼痛吧。只見他摸了摸後頸項說:
「若是工作上的往來,倒還可以公私分明,但……若是撇開工作不談,事到如今我也不太清楚該怎麼跟妳相處。」
「什麼?撇開工作不談,這是什麼意思啊?撇開工作不談,和我相處,具體而言是意味著什麼事情啊?」
「這個嘛———」
狄米塔爾無言以對。和瓦蕾莉雅談話,狄米塔爾先理屈詞窮,是非常難得的事情。瓦蕾莉雅乘勝追擊,向前踏出一步後,用拳頭捶打狄米塔爾的胸膛。
「好了!不要逃避,給我說清楚!」
「……那妳呢?妳又想怎麼做?」
「你……你很奸詐耶!沒有把問題再丟回來的啦!你先回答你想怎麼做——」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不能忍受妳成為殿下的人。路奇烏斯也是,其他人也不行……我不會讓妳屬於任何人。」
「所以,我要你說清楚這代表什麼意思——」
此時,幽暗的樹林里透出了亮光。
「——找到了!」
「嘖!」
狄米塔爾憤恨地咂了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