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一章 被踩被踹

以前在羅馬里克的王宮土地內

有一座塔,人稱「孤獨之塔」。

這座小塔並沒有跟城堡連在一塊兒,而是宛如避人耳目般地建造在城堡後方的蒼鬱森林裡,據說是僭王羅伯洛為了將忤逆自己的臣子們關進監牢所建造的。

隨著王國的終結,羅馬里克宮遭到破壞,

不久後改建成市政廳大樓,

那麼,「孤獨之塔」如今怎麼樣了呢——

現在市政廳大樓的平面圖並未記載它的名字。

只不過,當初那座塔存在的場所,

蔓延著比一百五十年前更幽暗、茂密的森林。

晨霧中摻雜著些許燒焦味,想必是因為午夜發生那場大火的關係吧。明明應該已經天亮,晨曦的光線卻不太明亮。

瓦蕾莉雅一行人所逗留的羅馬里克迎賓館遭人縱火,並且有刺客襲擊他們,貝琪娜之所以能在那場混亂中帶著瓦蕾莉雅逃到這裡,全多虧了狄米塔爾出面奮戰,絆住敵人的腳步,以及一連串的幸運。

不過,那樣的幸運並不長久。

貝琪娜忍住想打噴嚏的衝動,摘下枝頭上一顆又一顆的醋栗果實啃食。

「嗚嗚嗚……請你快點醒來啦,瓦蕾莉雅大人……」

就算貝琪娜填飽了肚子,瓦蕾莉雅也不會因此清醒。瓦蕾莉雅橫卧在茂密的醋栗灌木的陰影下,只是像先前一樣不斷地重複不規則的吸呼,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

此時,遠方傳來數名男人的聲音。

「!」

很明顯地是在尋找某人。貝琪娜扔掉醋栗果實,手持戰斧擺出備戰姿勢,保護瓦蕾莉雅。

「找到了!是神巫的侍女!」

「呀哇!」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巴秋魯魯斯閃耀著粉紅色的軀體,在綠意中異常地顯目。宛如撥開晨霧前來的數名士兵,馬上就發現了貝琪娜,舉起長矛一窩蜂向她攻來。

「就……就讓不才貝琪娜來對付你們吧——!」

貝琪娜毅然決然地舉起粉紅色戰斧魯契魯克,打算迎擊士兵們的瞬間,無數的紅色光芒穿過少女的腋下,將士兵們全數擊倒。

「咦——瓦……瓦蕾莉雅大人!」

貝琪娜猛然回過頭,便看見瓦蕾莉雅坐起上半身,舉起她的右手,手上的魔紋隱約散發著光芒。宛如睡夢中突然被吵醒一般,瓦蕾莉雅臭著一張臉。

「瓦蕾莉雅大人!你醒來了啊!」

「…………」

貝琪娜扔下魯契魯克,正想衝到瓦蕾莉雅身邊時,看見瓦蕾莉雅隨即又砰咚一聲倒下,便發出輕聲哀號。

「瓦蕾莉雅大人!」

貝琪娜連忙想抱起她,但這時瓦蕾莉雅早已失去意識。看來真的只是清醒一瞬問,反射性地保護自己,接著馬上又昏了過去。

「怎……怎麼辦……?啊啊啊,偏偏這種時候我又想上廁所了啦——」

貝琪娜看了看昏倒的男人們和瓦蕾莉雅,束手無策。要是這群到這裡巡視的士兵們沒有回去的話,之後肯定會有人起疑心。必須快點移動到其他場所,否則遲早會被找到吧。

正當貝琪娜忍住尿意,打算再次扛起瓦蕾莉雅的時候,樹木的枝葉發出猛烈搖晃的沙沙聲響。

「嗚哇!」

「貝琪娜小姐,是我。」

貝琪娜不由自主地握起魯契魯克,打算揮舞它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從昨天就離開迎賓館,尋找解毒劑的緹雅·克爾奇克。

「緹雅小姐!」

「你們沒有受傷吧?」

撥開灌木前來的緹雅,瞥了一眼貝琪娜和瓦蕾莉雅,以及倒在附近的士兵們後,皺起眉頭。

「——迎賓館好像發生了火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狄米塔爾大人呢?」

「這……這個嘛……」

貝琪娜簡明扼要地說明昨晚發生的事情原委。

「刺客放火燒迎賓館,來取瓦蕾莉雅大人的性命……他們還真是大膽。」

緹雅反覆思量貝琪娜說的話,眉頭深鎖。

「所以,我就依照狄米先生的指示,扛著瓦蕾莉雅大人從後門逃跑了~~可是,兵營那裡也發生了火災……」

「兵營里,從魯奧瑪帶來的士兵們是清醒的。畢竟是使用那種非常手段的刺客,恐怕他們打從一開始就為了阻止瓦蕾莉雅大人和護衛兵會合,也在兵營里放火吧。」

「那……那麼,護衛兵的各位也——?」

「如果有連狄米塔爾大人都感到難以應付,使用邪術的人在,就算他們趁著火災的混亂殺了護衛兵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怎麼會……!」

狄米塔爾下落不明,如果再加上護衛兵全軍覆沒,能保護現在極度虛弱的瓦蕾莉雅的人,就只剩下貝琪娜和緹雅了。這困境令總是懷抱著積極努力想法的貝琪娜,也感到一陣暈眩。

「無論如何,現在最優先的要務,就是保護瓦蕾莉雅大人。要是瓦蕾莉雅大人有個三長兩短,不用說,當然會對亞默德造成極大的損失,但更重要的是,狄米塔爾大人會受到斥責。」

「緹雅小姐——」

緹雅似乎十分堅信狄米塔爾會回來。仔細想想,一行人當中跟狄米塔爾交情最久的人是緹雅。她會深深信賴狄米塔爾,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話說回來,緹雅小姐,解……解毒劑呢?」

「別擔心,我已經拿到手了。」

緹雅隔著斗篷按住腰間一帶,露出微笑,同時點了點頭。

——不過,她立刻僵住笑容。

「————」

貝琪娜發現緹雅用眼神示意她拿起斧頭,連忙一把抓起魯契魯克。雖然貝琪娜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緹雅肯定察覺有人靠近吧。處於現在這種情況下,緹雅的敏銳度十分可靠。

貝琪娜沉默不語,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結果聽見喀沙、喀沙……有東西搖動灌木朝這裡接近的聲音。從那道聲音可以隱約感覺出,並非是小動物所引起。

緹雅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嘴唇前,指示貝琪娜繼續保持沉默後,從腰部後方拔出一把大刀——應該說是短劍,靜靜地抬起腰。緹雅似乎已經大致猜想到,逐漸靠近的某人位於何方。

接著,突然發出「喀沙」一聲巨響,有人從貝琪娜左手邊的草叢裡沖了出來。

「逮……逮到你了,縱火——!」

不等驟然現身的年輕人把話說完,緹雅便已展開行動。緹雅用左手倒拿著劍,飛快地沖向年輕人,抓住他的後頸,將他撂倒在地,壓在他的背上。

「哇嗚嗚嗚——!」

臉部被壓制在地面上的年輕人,一臉痛苦地發出呻吟,不停擺動雙腳,但緹雅用劍輕輕抵住他的後頸,冷靜地低喃:

「別大聲嚷嚷……否則你小命不保。」

「嗚噫——」

或許是對劍刃的冰冷,以及主要是對緹雅冷漠的低喃聲感到害怕吧,年輕人突然安分了下來。

「……奇怪?」

貝琪娜撿起從年輕人手中掉落的粗樹枝,這才感到疑惑地歪了歪頭。貝琪娜原本以為肯定是被其他士兵發現蹤跡,但巡邏的士兵絕不可能拿這種粗糙的武器攻擊過來。況且,仔細一看,年輕人的服裝,與其說是軍服,更像是書生的打扮。

緹雅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你是……?」

「咦……?」

緹雅將劍收回劍鞘,不過依然確實地將對方的手臂反壓在背後,將年輕人拉起來。

「啊!這個人,我記得是宅邸里的——」

貝琪娜對這看起來懦弱的長相有印象。雖然他並沒有向只是其中二名侍女的貝琪娜正式打過招呼,但貝琪娜確定他就是經常隨侍在「邊境伯爵」加夫里諾·阿利雅,傑科身旁的,傑科家的書生。

「呃……我記得姓氏很普遍——」

「普約爾卿……?」

緹雅二副不確定地呢喃後,年輕人——那奇歐·普約爾似乎也終於理解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咦……?奇……奇怪?我記得你們是猊下的侍女……?為……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我們例想問你呢。」

即使知道對方的身分,緹雅的行動依然謹慎。她站在那奇歐與貝琪娜——也就是躺在她背後的瓦蕾莉雅中間,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奇歐的行動。要是那奇歐想對瓦蕾莉雅做些什麼,她也能立刻再次制伏他吧。

「身為州長家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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