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Ut sementem feceris,ita metes 第參章 努力與計畫

統一歷一九二七年五月一日 義魯朵雅王國 加斯曼上將勤務室

一踏進加斯曼上將的勤務室,開朗的……或是說戴著這種面具的房間主人就起身歡迎著「一介」上校。

「雷魯根上校,歡迎來到義魯朵雅。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你了。別太緊張,儘管放輕鬆吧。」

彷彿充滿溫情的態度。要是一無所知的話,似乎會忍不住因對方的「面具」熱淚盈眶。畢竟受到上將閣下如此慰勞,要不被打動還比較困難。

不過,雷魯根上校戴在臉上的表情也同樣是「面具」。以就像是感激不盡的態度陳述謝詞,算是某種形式美吧。

「感謝親愛的同盟國如此盛情款待。」

「別在意,誰叫我們是自古以來的好鄰居呢。有困難時就要互相幫忙。」

要來一根嗎?——親密推薦的是南國產的高級雪茄。是在萊希就連帝國都早已告罄的東西。

像這樣炫耀似的遞來,也讓人感受到他的意圖。「感謝上將的款待」雷魯根上校儘管面帶笑容收下,內心卻不得不感到五味雜陳。

「……有困難時……是的,就誠如上將所言。」

「哈哈哈,你沒必要緊張喔?最好也別太在意階級的差距。畢竟是我國與貴國的交情。希望你別太客氣,有話直說就好。」

以「那麼,就承蒙加斯曼上將閣下的好意」的形式,雷魯根開口說道:

「下官就單刀直入說了。上將是想仲介議和對吧。」

「沒錯。」

一面點頭一面抽起雪茄,他們悠哉進行著對話。

「我就明說了。即便是帝國軍也似乎在東方打得很辛苦呢。讓我們想以某種形式助貴國一臂之力。」

「……我國很感謝貴國對南方大陸遠征軍豐厚的補給支援喔?」

「啊,是這樣呀,確實是有這回事呢。」

「不過現場有帶來經常延誤的怨言。」

「凡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還希望貴國能夠理解呢。就算對同盟國存有道義上的責任,義魯朵雅也有義魯朵雅的情況。」

「我國理解。」

「能考慮吧?」

是的——雷魯根上校向加斯曼上將點頭。露出有點難以看出「他到底在想什麼?」的眼神。對這種眼神起疑而注視自己的上將,催促著接下來的話語。但這是彼此彼此吧。雷魯根自己也由衷渴望知道加斯曼上將與義魯朵雅王國的心究竟偏向哪一方。

「坦白說,我國也有考慮讓南方大陸遠征軍撤退。如果在交涉上有必要的話。」

「喔,這是一個積極的提案呢。」

加斯曼上將就像覺得不錯似的點頭,不過隨即帶著笑容直攻要害。

「只不過。雷魯根上校。貴官似乎有一個誤會。」

「誤會?」

朝著故意裝出一副「我不懂你的意思」嘴臉的雷魯根上校,加斯曼上將面帶笑容發出譴責的話語。

「不就是帝國該先跟誰協商的優先順序嗎?也就是要與目前正持續大規模戰鬥的聯邦之間恢複和平!我認為這才是最緊要的問題。」

「要先與一手提議交涉,另一手揮打過來的對手交涉?恕下官失禮,義魯朵雅王國的作法還真讓人費解。」

「你說得沒錯,聯邦方的對應確實是很粗暴吧。」

但是——他一臉疲憊地把話說下去。

「凡事都有著相對應的理由,貴國也是知道的吧?」

那怕心知肚明,帝國也不可能接受這種事。所以作為信使的雷魯根上校就只能徹底照著戲碼演下去。

「閣下,請容下官提一個非常失禮的反問。理由是?」

輕嘆一聲。加斯曼上將搖搖頭開口說道:

「是貴國提出的暫時交涉案。就以草案來說,坦白講這也太貪心了。如要我作為仲介人客觀評論的話,貴國交涉的意圖令人懷疑。」

聽好——加斯曼上將疲憊似的說道:

「聯邦方的提案可是無賠償、無割讓、無條件停戰吧。」

還真是自私的要求——雷魯根上校嗤之以鼻。表示不可能接受「這種過分的條件」,對交涉負責人的雷魯根上校來說等同是「義務」。

因此,區區的上校才會對上將閣下擺出這種態度。這本來可不是捏一把冷汗就能解決的事,不過他會被容許擺出這種態度,是因為雙方都暗中默許這就是「這麼一回事」吧……該怎麼說才好,還真是驚人不是嗎?

「相對地,帝國方則是以賠償請求、領土相關要求,外加上『現佔領地完成公民投票』為前提的停戰交涉。」

「就身為受害者的帝國來看,這些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要求吧。」

「我能理解蒙受龐大損害的貴國立場。不過,這些與其說是賠償,更該說是貪得無厭的要求。」

不管他怎麼說,但國家安全上的必要性算得上是正當理由吧。本國嚴格下令無論如何都要取得安全的空間。就算要將獲得的領土控制在最低限度,確保安全地帶也等同是參謀本部的夙願。

祖國安全被放在天秤上衡量,對雷魯根上校來說比不懂自身立場的極力反駁還要無可奈何。

「恕下官失禮,閣下。就請笑我們貪得無厭吧。」

「喔?你有自覺啊,上校?」

「請考慮下官不得不說『我們要提出要求』的立場。這並非下官個人的意思,而是本國的嚴格命令。」

加斯曼上將嘆了口氣,苦澀的表情述說著事態陷入膠著的徵兆。

「這並非是要對外公開的交涉,而是實務者協議。為了達成議和,也想找出妥協點啊……而且不正是帝國這種頑強的態度,聯邦軍才會發動攻勢的嗎?」

「閣下還真是能說善道呢。說要交涉卻一拳打過來的傢伙,只需要有太古的蠻族就夠了。」

「很好。我能理解帝國的意見。作為同盟國,就這樣吧,我會妥善處理的。」

「這真是令人感激的關照。還請務必拜託了。」

不論是擔保「就交給我了」的加斯曼上將,還是低頭說「就拜託你了」的雷魯根上校,雙方都理解雙方的意見,心知肚明這是一場為了摸索妥協點而進行協商的文字遊戲。

對作為受到侵略的帝國方代表的雷魯根上校來說最讓人焦躁的是,無法否認遭到擊退的現況讓他們的立場變弱了。

他在有禮貌地退離加斯曼上將的勤務室,返回駐義魯朵雅大使館的歸途上,忽然望向天空祈求起友軍的奮戰。

請贏得勝利吧。

如果能留在東方實際指揮雷魯根戰鬥群的話會有多麼輕鬆啊?只能夠祈禱真是難受。

「……哼,徒有其名的戰鬥群長也很可悲呢。」

正因為如此,他只能相信——相信現場的將兵,還有留下來的戰友。

統一歷一九二七年五月一日 帝都柏盧

雪茄與香煙的煙霧瀰漫室內,在煙灰缸里搭建起煙蒂要塞的作戰會議室里,坐在首位上的盧提魯德夫中將簡潔地開口要求報告。

「東方一般概略。」

絕對算不上大聲卻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做出回應的是機械裝置、精密的戰爭機器——或是說參謀將校。

「已擋住全面攻勢!前線勉強支撐下來了。」

起身報告的作戰將校的表情略為良好。少了幾分疲勞與焦躁的臉色,比什麼都還能明確述說他們負責領域上所發生的狀況。

「成功達成組織性後退!各部隊正逐漸恢複秩序!」

點頭說聲「辛苦了」的盧提魯德夫中將朝鄰座的友人瞥了一眼,只見他露出略為凝重的表情。傑圖亞中將語帶疲勞地開口:

「物資儲備與動員狀況?」

「並不樂觀。特別是前線倉庫遭到摧毀的部分,想要系統性地重新編製,目前還需要一點時間。」

前線大幅後退的結果,就是讓一心想要前進而偏向前線建造的倉庫受到毀滅性的損耗。在冬季到春季之間拚命儲備的大半物資因此燒毀。大多是為了不落入敵人手中自行破壞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早在不得不說這很幸運時,情況就糟透了。

「航空艦隊的運作率穩定。撐過了敵方發起的航空殲滅戰。勉強確保住在東方全域的空中優勢。」

很好——傑圖亞中將點點頭問起一些疑問。

「就考慮到敵航空部隊增援的可能性,努力維持空中優勢吧。能隨時安排航空機材的補充與人員的支援吧?」

「是的,閣下。有關這點,請容下官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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