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渴求真愛的幽靈 第五章 「文學少女」的報告

「我說過了嘛,我跟小七瀨好好地走在路上,結果有好幾個長得很可怕的大叔叫住我們……我還以為他們是要來找援交的,就把書包砸在其中一人的臉上,然後拔腿就跑……結果,那些大叔們露出更可怕的表情追了過來,我們只好爬上圍牆,準備從另一邊逃走。小七瀨跳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下,然後就摔倒了……」在警察局的某個房間里,遠子學姐坐在椅子上,兩手疊放在膝蓋上,身體縮得小小的,面紅耳赤地解釋她之所以被「逮捕」的原由。

「誰知道那些長得像是放高利貸的可怕大叔竟然會是警察,就算是身為文學少女的我也想像不到嘛!」

「我們長得一副像是放高利貸的長相還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用書包砸在我們的臉上,不管是誰都會變得更兇惡吧!」

中年的警察先生不高興地把臉湊過來說著。嗯……的確是可怕到被叫住時會想逃走的長相。看他這種兇惡長相加上魁梧體格,如果再拿著竹刀,一定會讓人誤以為是反派摔角手。

「看到穿著制服的年輕女孩走在那種可疑的鬧區,就警察的職務來說,叫住你們問一下也很正常吧!結果你竟然隨便拿書包打人……」

「……對不起。」遠子學姐深深地低頭道歉,她長長的辮子都快拖地了。

不過,遠子學姐為什麼會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還有,琴吹同學現在又怎麼了?

我一問之下,遠子學姐的頭就垂得更低了。「……小七瀨已經被送進醫院了。是腳骨骨折,要一個月才能痊癒……」

哇噻!我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警察先生斥責遠子學姐:「我明明要你打電話叫監護人過來,你把學弟叫來幹什麼?快打電話給你的家人啊!」

我也誠懇地勸告她:「是啊,遠子學姐,快打電話回家吧!」

遠子學姐卻只是用力搖頭。「不、不行。我不能叫櫻井阿姨來警察局接我啦!」

她說的櫻井阿姨,應該就是流人的母親吧?這種事的確很難對寄宿家庭的人開口。

「那要不要我請我媽來一趟?」

「不可以啦,如果你這樣做,我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可靠學姐形象就要毀於一旦了,而且以後我也不敢再打電話給你了啦!」

……遠子學姐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倒是很虛榮。不過話說回來,我母親從以前就經常稱讚遠子學姐是個禮儀端正的好女孩。

「那你到底要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回家。」

「……心葉,你沒有認識一些可以在這種時候幫得上忙的大人嗎?像是擁有赤子之心的考古學家叔叔之類的。」

「才沒有咧!就算真的有,那種叔叔現在也一定在亞馬遜某處挖掘古代遺迹,四年後才會回日本吧!」

「那嬸嬸也行啊,你有那麼多親戚,總會有一個在擔任鋼琴老師,像聖母瑪麗亞一樣溫柔的嬸嬸吧?」遠子學姐用求助的眼神死命盯著我。

「怎麼可能。對了,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她擁有各方面的管道,在警界又吃得開,一邊在管弦樂社擔任指揮,一邊還勤於繪畫,雖然有點壞心眼,但卻是很可靠的學姐唷!」

我一說完,遠子學姐立刻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

一個小過後,麻貴學姐跟警察局的人說了幾句話,遠子學姐就被無罪釋放了。

「麻貴,你聽清楚了,是心葉把你叫來的,可不是我唷!這跟我本人的意志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基於心葉自己的判斷唷!如果你要收取酬勞,千萬別找我,去找心葉就好了。」在回程的車上,遠子學姐再三地對麻貴學姐強調。

「好好好,我就去叫心葉脫光給我畫吧!」請司機開禮車過來的麻貴學姐平淡地回答。

「我鄭重拒絕。」

真是的,哭喪著臉求人家來警察局接人的明明就是遠子學姐,到最後怎麼會是要我脫啊?

不對,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麻貴學姐故弄玄虛,捏造假的紙張,還送了黑百合過來,遠子學姐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麻貴學姐看著遠子學姐那張被屈辱染紅的臉,好像還很開心的模樣。

唉,我身邊的人怎麼都那麼唯恐天下不亂啊?

「然後呢?遠子學姐到底跟琴吹同學幹什麼去了?為什麼跑到那種會被警察逮捕的可疑場所遊盪?」

「那、那是因為……」遠子學姐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此時麻貴學姐很得意地說:「如果方便的話,待會兒就來我的畫室一趟吧?我也很想聽聽讓遠子苦惱不已的幽靈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呀,是珍?奧斯汀呢!」遠子學姐一踏進麻貴學姐的畫室,就興高采烈地歡呼著,往嵌在牆中的整面書櫃衝過去。

(註:珍?奧斯汀(Jaen),《傲慢與偏見》(Prideandprejudice)的作者。)

「狄更斯、夏綠蒂?勃朗特、艾蜜莉?勃朗特、瑪莉?雪萊、維吉妮雅?吳爾芙、曼斯菲爾德、毛姆——所有知名英國文學家的作品一應俱全,真是太壯觀了!我最推薦還是這一本啊!」她一邊說著,就從書櫃中抽出了珍?奧斯灑的《傲慢與偏見》。

(註:狄更斯(ChariesDis,1812~1870),代表作為《孤雛淚》、《雙城記》、《小氣財神》等。夏綠蒂?勃朗特(CharlotteBronte,1816~1855),代表作為《簡愛》。艾蜜莉?勃朗特(EmilyBronte,1818~1848),代表作為《咆哮山莊》。瑪莉?雪萊(MaryShelley,1797~1851),代表作為《科學怪人》。維吉妮雅?吳爾芙(VirginiaWoolf,1882~1941),代表作為《歐蘭朵》、《燈塔行》、《戴樂威夫人》等。曼斯菲爾德(KatherineMansfield(,代表作為《花園宴會》等。毛姆(WilliamSomersetMaughne,1874~1965),代表作為《人性枷鎖》等。)

「奧斯汀是一七七五年出生的英國女作家,她的風格明朗輕快,就像在蔚藍的天空下,坐在維多利亞式的庭院里,一邊跟朋友聊天,一邊吃著水果加乾果做的小糕餅和鮭魚火腿三明治的感覺!真不愧是愛情小說的始祖,伊春市和達西的戀情也讓人看得臉紅心跳呢!如果要簡單說明一下大綱……」

遠子學姐滿面笑容地正要展開長篇大論,我就冷冷地打斷她;「請不要再轉移話題了,遠子學姐。我又不是專程來聽英國文學講座的。」

「哼……」遠子學姐鼓磁卡臉頰,不高興地瞪著我。

我想,遠子學姐八成還在記恨我三番兩次放她鴿子,不陪她一起去調查幽靈事件,所以不想這麼簡單就把她辛苦的成果告訴我吧!

不過麻貴學姐慫恿地說:「就是啊,名偵探,別再讓我們焦急下去了,快公布你的調查成果吧!」

遠子學姐當下就把《傲慢與偏見》放回書櫃,挺起她扁平的胸膛,以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說:「嘿……真拿你們沒辦法。既然你們這麼誠心誠意地拜託,那我就說吧!心葉,在你蹺掉社團活動跑去跟女生廝混期間,我一直悄悄地持續調查這次的幽靈事件,也已經快要追查到幽靈的真正身分啰!」

我才不覺得這是「悄悄」呢……明明就是每天都跑來我的教室大吵大鬧不是嗎……總之,我也只能附和著說「喔,是這樣啊」。

「首先,我從學生名冊里調查『九條夏夜乃』這個名字,鎖定了十七年前在本校就讀的學生。深入調查後,發現她在高二的時候休學結婚,還生了一個女兒。她的結婚對象就姓『雨宮』。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心葉?」

「……也就是說,雨宮同學就是九條夏夜乃的女兒。」因為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連一絲感動的語氣也沒有,只是回以平淡的語氣。遠子學姐反而更提高了聲音說:「就是啊!小螢的母親是在小螢還在讀國小的時候過世的。所以幽靈的真正身份就是小螢的母親。也就是說,身為母親的夏夜乃的幽靈附身在女兒小螢身上唷!」

……遠子學姐,你不是說世上才沒有幽靈,還一口咬定這是什麼陰謀嗎?怎麼現在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而且竟然還親熱地叫起人家「小螢」……遠子學姐不顧我的愕然,還繼續滔滔不絕地說:「我的想像力告訴我,這一定是因為夏夜乃還有心愿未了。所以,我就針對夏夜乃再繼續展開深入調查,然後我藉由『某種管道』,得知曾在九條夏夜乃的娘家工作,看著夏夜乃從小長大的女管家目前正在經營Cosplay酒吧,所以就跑去找她了。」

這是什麼某種管道嘛——麻貴學姐明明就坐在她的眼前,她還真敢說。還有,怎麼又是女管家?雨宮同學家裡也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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