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野將悟等人結束臨海學校的活動幾天後。
暑假過了一半的這天,是深流院學園的返校日。
「你們這些傢伙,有誰放暑假後就放縱自己過著懶散生活的?」
早上的班會時間。站在講台上的小都里老師手拿竹刀「乓!」的一聲敲了地板。
嬌小的個頭幾乎快被講桌遮住,身上穿著寬鬆的運動夾克,綁起了小尾巴的頭髮上系了小熊圖案的髮飾。
看起來儼然是小學生的她,正是這個班級的級任導師。
「有氣無力的學生都給我站出來,老師來替你們打氣!」
「老師!」
坐在前面的男學生迅速地舉手。
「有什麼問題嗎,中島!是不是缺乏幹勁?」
「剛才我在教職員室聽到小都里老師發牢騷說『真煩,放暑假還要來學校報到~』耶。」
「你這討人厭的笨瓜!」
小都里老師丟出的板擦正中中島的顏面,噴出了白煙。
「老師是大人了,所以懶散也沒有關係!」
「我……我想和小都里老師一起變成大人……」
滿臉白色粉筆灰的中島失魂落魄地癱倒在自己的座位上。
雖說是返校日,有出席的學生只佔了全班的三分之二。有不少學生因為返鄉或玩昏頭蹺課而缺席。
在這樣的氛圍下,將悟帶著愉快的神色坐在自己位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心情輕鬆。
「唉~果然還是學校最棒。真希望每天都是返校日呢。」
聞言,坐在左手邊靠窗的神凪雅不可置信地向他露出咂舌表情。
「吃、吃錯藥喔?將悟你怎麼會說出那種超資優生的話?」
「幹嘛那麼驚訝。我喜歡上學礙著你了喔。」
「因為今天頭一個到教室的人也是你……本以為你一定會睡過頭,我還去你家叫你呢,沒想到竟然已經出門了。」
「是啊。畢竟這麼久沒來學校晃晃了嘛。我巴不得早點來學校,等都等不及了呢。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最喜歡供學生鑽研學業的學校了。」
雅不寒而傈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正常……今天的將悟絕對有毛病。」
「所以說為什麼我喜歡來上學就是有毛病啦。」
「不會抱怨暑假還要返校的人,神經一定哪裡有問題。」
說罷,雅冷冷地瞪了坐在將悟右手邊的鶴真心乃枝。
「是你搞的鬼對吧?鶴真同學!」
突然被點名,心乃枝嚇得轉過頭來。
「我、我怎麼了?」
「是你餵了骯髒的東西給將悟吃對吧!」
「我才沒喂他吃任何東西呢!骯髒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
「騙誰啊!我看你一定是喂他吃了參有資優生細菌的饅頭對不對!」
「你說細菌是什麼意思!神凪同學你自己才是缺乏正經細菌吧!」
——你們兩個是小學生嗎,細菌來細菌去的……
夾在兩人之間的將悟輕聲嘆了口氣。
坐在前面的衣楠今天缺席,也沒人能當救兵。隸屬帝野集團特殊組織的她,即便學校放暑假了,還是得忙著進行其他活動吧。
「安靜——!鶴真和神凪講話太大聲了!不靜下來的話老師要把你們叫出來打氣了喔!」
被小都里老師警告後,兩人仍繼續你瞪我我瞪你,不情不願地噤聲了。
「唔……將悟你老實說,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來上學?」
雅不肯死心繼續追問。
「唉唷,待在教室比較涼快呀。」
將悟抬頭看了安裝在教室一角的空調。
深流院學園的教室都有安裝空調設備。就算碰上酷暑或寒冬,只要打開冷暖氣,學生照樣可以在舒適的環境下學習課業。
返校日的今天是氣溫超過三十度的酷暑,因此教室的冷氣從一大早便馬力全開。
「我房間的空調故障了。天氣這麼熱,我在家都快被悶死了。有冷氣開放的教室對我來說形同天堂啊。」
「什麼嘛~果然是為了這種沒營養的理由。害我白為你操心了。」
「是說,我說喜歡上學是那麼不可置信的事嗎……」
——算了,畢竟我跟雅是兄妹……就算懶惰的地方很像或許也沒啥好奇怪的。
將悟想起了臨海學校的回憶。在臨海學校的那些天,自己和雅身為兄妹的羈絆彷佛更深了一層。
當然,現在還不是什麼獲得公認的兄妹……不過將悟相信雅正是自己的妹妹,而且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撇開『私生子』的污名,以家人的身分堂堂正正地獲得所有人的承認。
「總而言之,今天一整天我打算賴在教室里不走了。下午有課外輔導。我早上第一個報名了。」
下午的課後輔導開放給學生自由參加,主要是複習鏊學期的課程。目的在於幫助學生釐清暑假期間讀書時所碰上的不懂的問題。
「唷,將悟參加課外輔導啊……」
「對了雅,你要不要一起報名?」
「我下午要去嵯峨良學姊的店打工。」
「咦……去『妹妹咖啡廳』?」
「對!從今天起我就是女服務……不對,是『SISTERS』了,我要存錢買新的游泳比賽用蛙鏡。」
雅露出一臉彷佛已經存到了錢般的表情,興奮不已。
「真的嗎?那我去跟你探班好了。」
聞言,雅一副「我才不要」的模樣吐出了舌頭。
「將悟不可以來,我才不要讓看到女生就色慾薰心的人探班呢。」
「話是那樣說,我看你其實是覺得自己出糗被我看到會很丟臉吧。」
「才……才不是那樣呢!人家才不會出糗!」
雅面紅耳赤,氣沖沖地否定。看來是心裡想的被將悟一語道破了。
「好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好好加油吧。我也會認真上課後輔導的。」
「將悟同學,你可別因為冷氣吹得太舒服,就上課上到睡著喔。」
在一旁聽兩人對話的心乃枝有些挖苦似地說道。
「怎麼連心乃枝都不相信我是認真的好學生啊。」
「因為瞧你一大早就一張昏昏欲睡的臉呀。」
「呃、呃我是有點沒睡飽沒錯啦。不用擔心。等開始上課後我就會打起精神來了——說到這,心乃枝你不參加課後輔導?」
「下午我要回鄉下了。」
「返鄉嗎……這麼說來,現在確實是返鄉旺季呢。」
將悟在今年春天搬出來自己住後,現在已邁入第五個月了。本來有打算在中元節的時候回家一趟探望母親。
不過身為帝野集團社長的母親鹿野子,每天都過著百般忙碌的生活。就算回家感覺也只會礙手礙腳,所以今年夏天他決定留在房間度過。
——這樣的話,短時間內我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嗎……
之後和心乃枝就暫時見不到面了,雅要打工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她。
暑假還很漫長。雖然只是暫時分開幾天,不過還是感覺有些寂寞。
「對了,雅。我送你禮物當作打工的紀念吧。我之前收到了一套帝野集團所推出的時髦女性泳裝。」
將悟想送給雅的禝物,是之前做泳裝評監時,母親贈送給他的、看起來宛如裸體圍裙的泳裝。要是被人發現自己房間里放有那種泳裝肯定會被當變態,將悟恨不得趕快把它轉送給別人。
「……我才不要。反正將悟又想騙我穿什麼猥褻的泳裝了吧。」
雅的第六感靈敏地察覺事有蹊蹺,把頭轉向一邊不屑地拒絕。
「嗚……那心乃枝呢?你想不想要一件可以拿回老家穿的泳裝?」
「啊、啊哈哈哈……下次有機會再看看吧。」
心乃枝面露困擾的表情,用笑容迴避問題。
§
返校日只有上午半天的時間,之後大半的學生都回家了。各有計畫的心乃枝和雅也離校返家。 將悟按原先預定,下午也留在學校,在有冷氣開放的教室上課後輔導。
「……現代的經濟和股票的關係就像這樣誕生了。老師也好想要錢啊。未來我一定要靠買賣股票大賺一筆,執全世界經濟的牛耳!」
小都里老師用指揮棒敲著畫在黑板上的圖說明道。將悟一邊聽她講課,一邊搖頭晃腦。
——冷氣好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