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低垂,辦公室前走廊的光線也暗了下來。
將悟背倚著牆壁,等心乃枝從辦公室出來。
在等候的期間,他撥了通電話給母親詢問關於額頭傷疤的事。
口氣凝重的母親所娓娓道來的事故狀況,在在證實了心乃枝的自白是真的。當然母親並不知道當年年幼的心乃枝對將悟的仰慕之心。
那一天的將悟確實是心乃枝的英雄。
半晌門打了開來,心乃枝向室內行一鞠躬後離開了辦公室。
「結果呢?小都里老師說了什麼?」
心乃枝害羞不好意思似地吐出一小截舌頭,拿出兩手上的紙片給將悟看。
退學申請書被撕成了兩半。
「其實也用不著撕破嘛!我當初煩惱不知道要怎麼下筆,花了一番苦功才寫好呢!」
「哈哈……我建議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下這種苦功了。」
「那個,將悟同學。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拜託什麼?」
「其實……我已經準備好要搬出宿舍,連寢具都開始在打包了,現在我的房間找不到地方可以睡……」
「嗯、嗯」
「所以今天晚上……我可以去將悟家嗎……」
將悟儘管緊張得心臟怦怦跳,還是裝出冷靜的臉,以免被心乃枝發現。
「好、好啊!你就當作是自己的房間吧!我去躺廚房睡覺就行。」
「那我也去廚房睡好了……」
心乃枝面紅耳赤,一如要把身子靠上來依偎似地,把臉埋進了將悟的胸膛。
§
將悟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窗外已是一片黑漆漆的。
豎起耳朵仔細聽……可以聽見浴室傳來用蓮蓬頭沖水的聲音。
心乃枝正在浴室里洗澡。
她說自己的臉都哭腫了很難看,想要去梳洗一番。
「話說回來,心乃枝也洗太久了吧。女孩子洗澡都洗得這麼仔細嗎……換作是我的話洗個十分鐘就想出來了。」
裸體站在浴室的心乃枝的身影浮現在將悟的腦海里。
將悟用力搖搖頭,趕忙把想像畫面掃出腦海。
——我、我不是抱著那種猥褻的念頭才帶心乃枝回來的……是因為心乃枝說自己沒有睡覺的地方我才……
不久,沖水聲靜了下來,響起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接著是心乃枝換穿衣服的摩擦聲,再來是走在木板地板上的腳步聲。
「將悟同學,謝謝你借我浴室沖澡。熱水很舒服喔。」
「哦,心乃枝,你洗好啦……咦?」
將悟在床上坐起上半身,望向心乃枝後……身體隨之僵硬了。
心乃枝現在身穿的……是將悟的制服上衣。
她全身上下就只罩了那麼一件上衣。衣服底下露出一雙裙子和褲子都沒穿、白皙纖細的雙腿。
「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我的制服都變得皺巴巴的……所以我拿了一件你晒乾的上衣來借穿……」
「喔、喔,那是沒關係啦……不、不過好歹穿件裙子吧……」
「可是……我連裙子都是皺巴巴的……」
心乃枝紅著臉走到將悟的身旁。
她在床邊坐下的瞬間,衣服的下襬翻了起來。
—-心、心乃枝不會連內褲也沒穿吧……!
「將悟同學.怎麼了嗎?」
「沒、沒事啦……」
將悟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停在她的胸口上。
這麼說來……心乃枝連胸罩也沒戴了……?
「那個,如果我不該擅自借你的上衣穿,我可以馬上還你。」
心乃枝說道,手放在衣服的鈕扣上。
「沒沒沒、沒有啦,不、不用還我。」
「可是將悟同學一直盯著衣服看……我還是還你好了。」
「不、不行不行,還我的話那怎麼行!」
心乃枝解開上面第一顆鈕扣的同時,將悟抓住了她的雙手。
可是將悟不小心力道過大,把心乃枝的身體推倒在床上。將悟以從上面壓住的姿勢。低頭看著她的臉。
「心……心乃枝……」
「將悟同學……」
心乃枝滿臉通紅,骨碌碌地轉動著水汪汪的眼睛,從正面回望將悟。
看似柔軟的胸部隱隱約約從解開了鈕扣的上衣縫隙露了出來。
「將、將悟的同學……我的……那個奶、奶油泡芙……」
「……咦?」
「沒、沒有啦……那個,就、就算……吃……吃我的……也……」
心乃枝語帶顫抖變得斷斷續績,聽不懂她想說什麼。
她那拼了命想要表達內心話的模樣實在太引人憐愛——將悟忍不住伸出食指輕輕抵住心乃枝的嘴唇。
「什麼都不需要再說了,心乃枝。」
「將悟……同學……」
將悟握著閉上眼睛的心乃枝的手,慢慢把臉湊近。她那微微輕啟的桃色薄唇——
——我剛來學校的那天,和她嘴唇也有貼得這麼近嗎?
往後的日子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的人,就是心乃枝了嗎?在這個學校就讀的期間……不對,就算畢業之後也永遠一直……
心乃枝的確是我的『妹妹』不過那是架空的存在,並非真的是我的妹妹。無論對方是自己再怎麼欣賞的文孩,只要她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就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心乃枝的出身十分明確,她是共明日公司董事的女兒。
況且,先前也跟分離多年的妹妹雅重逢了。
對我而言,她們都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
未來心乃枝和雅會繼續跟我和睦相處嗎……
將悟繼續把嘴往前貼近,合上雙眼,讓腦袋放空。
心乃枝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傳進了耳里,兩人的鼻子接近到感覺就快碰在一起……
鈴~鈴……
將悟聽到手機鈴聲心頭一驚,猛然睜開了眼睛。
「討、討厭……是我的手機……」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是誰打來的?」
將悟離開了心乃枝的身體。不需要猴急,今夜還很漫長呢!
心乃枝跑到更衣室拿手機回來。
「誰打來的?」
「是爹地。討厭,怎麼挑這時候……」
「哈哈,你還是接他電話吧!」
在將悟的催促下,心乃枝接了電話。
「爹地?嗯。對,我……」
將悟趁著她講電話時思忖。
心乃枝是帝野集團的競爭企業的董事千金。如果將悟決定和心乃枝結婚的話……其他人會贊成嗎?會不會遭到強烈反對呢!
可是——如果對方是自己真心愛上的女性,那麼即使面臨那種障礙照樣得設法跨過。
「嗯,就先這樣了,掰。」
心乃枝結束和父親的對話,掛斷手機。
「你爸跟你說什麼?」
「他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爹地也真愛窮操心,自從我搬到學生宿舍以後,他就擔心得每一天都要打一次電話來查勤。」
「明明就是很關心你的好爸爸呀!」
心乃枝把手機抱在胸前,貌似幸福地合上眼睛。
「——說得也是。我心裡非常感激爹地,因為……」
「因為?」
「因為是他一手拉拔身為孤兒的我長大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爬過將悟的脊椎。
——等一下,先別慌。重點是我已經找到親生妹妹了。
「原、原來是這樣啊、你父親人真的好好呢!」
心乃枝露出微笑的同時,玄關傳來了敲門聲。
「嗯?是誰來了?我去看一下。」
將悟從床上起身,前往玄關。
打開玄關的門一看,雅站在黑暗的夜色中。
「雅……?有什麼事嗎?」
雅像是在發脾氣般目不轉睛地怒瞪著將悟。
「我聽天導會長說,她看到將悟和鶴真同學一起回家……」
「咦?是這樣沒錯……」
——我跟心乃枝很親密的樣子被人撞見了嗎?
將悟害臊地搔了搔頭。
雅從玄關探出身子,像是在找什麼蛛絲馬跡一樣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