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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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就是——沒問題,這件事情不會泄露。
和十乘寺學姊共度一夜後,隔天早上即使我腦袋一片混亂,還是匆忙趕回學生宿舍,我在半途中這麼想著。
現在的情況確實就是那樣。
我目前闖下的大禍,正是所謂的『早上才回家』。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在外面待了一整夜,到早上才回家,我所做的行為毫無疑問就是這件事。是的,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的經驗,打從出生之後,首度在外面待到早上才回家。
我是不良少年。
不純潔的少年。
不清白的少年。
大方承認吧,這很明顯就是個下流無恥的狀態。
不過呢,HAHAHA,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因為我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從昨晚開始,我這個人在哪裡做了什麼事情,既無從得知,也沒留下紀錄,而且我也不打算老實招供。臉上的黑眼圈和渾身酒臭味,我也能想辦法矇混過去。所以眼前的狀況到底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心裡如此斷言。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言詞開脫責任。
好歹我也是個小說家,是靠文筆維生的人,我打算利用腦袋裡所有辭彙,來閃躲一切追問。
如此一來,我就能夠再度與一如既往的日常生活接軌,將不小心偏向異常的自己變回原本的樣子。
沒錯,我可是姬小路秋人。擁有全世界戀兄情結最嚴重的妹妹、以情色文學為業、扣押了幾個名門望族的資產、以唯一一名男性的身份寄宿在房客全是美人和美少女的學生宿舍里,是個極為普通的高中生。
為了守住這樣的自我定位,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所以,大步邁向前吧。
用力揮動雙手,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回去吧。
我就徹底裝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態度,神情嚴肅地走進學生宿舍的大門吧!
*
「你出去打了一炮才回來嗎?」
突然間就遭到質問。
當我穿過正門,第一個遇到的人是正在晨練的學生會長,她提出了這個問題。
「——是呀,差不多啦。」
因為被命中要害而僵直的狀態,我想應該只維持了兩秒鐘而已。
雖然我沒料想到會被問到這種像是正中直球式的問題,但就算是意料之外的情況,我也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哎,此刻沒有時間容我慌張失措了。
「唉呀,就是這樣呀~」
我抓了抓後腦勺,做出掩飾難為情的樣子這麼回答:
「一不留神就陷入太深,所以早上才回來啦。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偶爾也會發生這種事的嘛啊哈哈——我在說什麼啊!不對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會現在才回來是有苦衷的,請你稍微聽我說啊,會長。」
……這樣表現可以吧?
我認為自己的反應還算絕妙喔?與其吞吞吐吐隱瞞事情,不如就大方承認。先是自己裝傻做梗,然後再自己接梗吐槽,這可是相當高段的手法。是呀,我可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就回來的喲,在跑回這裡的途中,我在心裡已經做好準備,各種問題該如何回答,我都已經做好模擬訓練。我都已經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了,必須學會一、兩招含糊其詞的手段,用來閃避窮追不捨的質問——
「對方是十乘寺君佳嗎?」
會長又提出一針見血的問題。
我再次僵住兩秒鐘。
「——唉呀,你聽我說。」
「我早就叫你小心點了。」
她完全不聽我解釋。
會長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接著將木刀扛在肩上仰望天空。
「托你的福,事情變得莫名其妙。而且現在正是大家為了莉莉安娜祭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你竟然還亂搞男女關係……不過這也沒辦法,我每次警告你的時候都說得曖昧不明,所以這件事情我也有錯。」
「……呃,不是,那個……」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我冷汗直流,說話猛結巴。會長斜眼望著我,又嘆了一口氣說道:
「可以吧?雖然莉莉安娜學園沒有嚴格禁止學生談戀愛,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超過學校允許的範圍。如果只是早上才回來,還算是值得誇獎的事情,但你的情況還牽扯到學生會和文化祭實行委員,這可是校內最頂尖的兩個組織啊,而且——」
說到這裡,會長回過頭去。
此時她望向學生宿舍的玄關。
玄關前站著那須原同學、銀兵衛、亞里沙——還有秋子。
「如果你不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應該知道那些徹夜未眠等你回來的傢伙會做出什麼事情吧。這樣你了解了吧,嗯?」
*
事情就是這樣。
我當然是二話不說,馬上答應了會長的要求。
老實說,對我而書會長的提議確實是唯一可以拯救我的方法。因為昨夜發生的事情完全超乎想像,讓我有些驚慌失措。說來或許慚愧,但這時候要是沒人伸出援手,我恐怕無法從泥沼中脫身。
會長對我下達的第一道指示,就是向學校請假。
而且是無限期請假。
我的行動自由被大幅限制住,甚至禁止我離開學生宿舍的房間……實際上來說就是在家反省,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處置。
但是這段期間,當然不能和學生宿舍的同伴接觸,連秋子也不行,這一點讓我十分難過。
唯一能夠和外界接觸的機會,就是會長送食物過來的時候。我的手機當然被沒收了,網路環境也被斷絕。嗯,與其說是在家反省,倒不如說是在獄中關禁閉還比較貼切。
不過我當然無法拒絕這樣的處置。
真要說的話,此時的我是帶罪之身,除了順從上頭指示,別無他法。而且會長利用「進修」這種公務上的名義,讓我在家反省的這段期間不會留下曠課紀錄,一想到這份溫情,我的眼眶不由得為此泛淚。二階堂嵐這個人真是值得信賴,對待自己人時更是如此。經過這次事件,我總算親身體會到,為什麼她被人稱為飢不擇食的捕食者,卻還是擁有一群死忠支持者了。
回到正題,來談談在家反省的生活吧。
你若問我這段期間是否嚴苛又痛苦?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我極力否定。
就算把我的嘴撕裂或是五馬分屍,甚至用妹妹的生命來威脅,我也絕對不會點頭說辛苦。
應該反過來說,在家反省的日子,對我而言簡直就可以用置身天堂來形容。
你問我為什麼?
因為這樣的處置,讓我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
現在我最想要的東西,除了『時間』就沒別的了。
唉呀,這情況真的是讓我如願以償。姑且不說截稿日期已經逼近,我還負責許多莉莉安娜祭的工作,說實在的,是忙到喘不過氣的時期——最近這種忙碌的生活似乎已是常態,想要讓自己的作息回覆正常,這次的在家反省可說是絕佳的機會。
一步都無法離開房間。
也沒有任何外部干擾。
而且食衣住都有人打理。
這種情況該怎麼形容最恰當?
以作家來說的話,『閉關』就是最好的說法。
被截稿日期逼得戰戰兢兢的我,在家反省根本不是懲罰,反倒可以說是一種獎勵。
我也開開心心地埋頭寫稿。
這幾天寫得昏天暗地。
廢寢忘食地黏在書桌前寫個不停。
為了將早上才回家這件事趕出腦海,我一直寫、一直寫,大寫特寫。
二階堂嵐這位女性,說不定是神或是什麼偉大的人物。我犯下這麼失態的過錯,她竟然還給我甜頭嘗,這樣做真的好嗎——我流下開心的淚水,一邊大量生產原稿。在一定條件下的壓力,對我而言似乎是有效的逃避手段。文書處理軟體的檔案位元數不斷增加,打從我出道以來,這是第一次在截稿日前就能完成初稿。因為太過集中注意力,在家反省來到第三天時,我的體重明顯下降不少。
「出獄了。」
房間門被打開後,會長這麼說道。
「恭喜你,姬小路秋人,你可以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