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莉莉安娜學園學生宿舍。
這棟屋齡長達七十年的建築物,最引以為傲的地方當然就是浴室。
閃著金色光芒的水龍頭與取水口為黃銅製。鋪在地板和牆壁上的磁磚,則以琉璃色刻著象徵花草的紋樣,顯得十分雅緻。浴池甚至是以大理石砌成的極品,即使上頭稍有磨損,依舊沒有減損其風格。
更重要的是,這間浴室非常寬敞。
就因為過去是一個能讓幾十名住宿生洗滌身體的地方,規模幾乎可比一間公眾澡堂。
話雖如此,這樣的浴室若只由一個人獨享未免也太寬敞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個一個輪流使用,將會浪費大量電力。
因此在這間宿舍,除了姬小路秋人之外的女孩們經常是一起洗澡的。當唯一的男性住宿生不在場時,在女孩們之間,往往會發生許多他所意想不到的事。
所以,本回的內容就是在描述這裡所發生的故事。
*
「姬小路秋人還真是個過分的傢伙啊。」
某月某日,在學生宿舍的浴室里。
率先開炮的人,是學生會長二階堂嵐。
「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他成為我的情夫,他到現在卻連一點點答應的跡象也沒有。那個臭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和我同床一晚啊。唉唉。」
「……還以為會長要說什麼正經的事情。」
擺出一臉不屑表情的人,是嵐身旁泡在浴池裡的姬小路秋子。
「請問會長是不是泡澡泡得太久,連腦袋的螺絲都鬆掉了?雖然我已經對會長一年到頭都是個花痴這件事感到死心,但請你至少也要看場合發情好嗎?難得現在大家能一起悠閑地享受入浴時光,要是你不看看現場氣氛會很令人傷腦筋的。」
「哎,你別這麼說嘛。隨時隨地發情可是我的個人特質啊。」
「請不要把自己只具有野生動物程度的社交能力這件事,說得那麼自傲好嗎?」
「話雖如此,要是隱瞞真心話而故作冷靜,不也會失去我的個人風格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套生命哲學,要是不依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怎麼能夠獲得幸福呢?」
「雖然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會長平常只會強迫我們聽你說一堆廢話,這種情況一直都沒有改變。」
「可是,明明世界上已經找不到比我更容易滿足的女人了啊。」
嵐沒有理會秋子的勸告,嘆氣說道:
「我又不是要他和我成為情侶,更沒有要求他和我結婚。就只是索求很簡單的肉體關係而已,但那臭傢伙卻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還用說嗎?」
秋子露出不屑的眼神。
「怎麼可能會有人自己跳進號稱『捕食者』的學生會長口中?我的哥哥既沒有M的癖好,也不想自殺,學生會長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但是,就算有喜好的問題,我依然算是一個好女人沒錯。」
然而嵐還是不肯放棄,反而把上半身湊近說道:
「關於這件事情,光是從我先前擁有幾十名情夫情婦就能看得出來吧。明明被如此有魅力的女人不斷追求,居然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以男人來說他是不是有一點問題啊?」
「理由很簡單呀。」
秋子發出『哼』地一聲。
「哥哥之所以毫不在意包含學生會長在內的其他女性,當然就是因為有了我這個已經約定終生的妹妹。我和哥哥很快就會成為一對情侶,幾年內一定會成為夫妻關係,我們就是這麼甜蜜。所以他不理會其他女性也是極為當然的結果。順帶一提,我認為結婚典禮還是辦得精緻典雅就好。當然這還必須和哥哥好好討論過,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國外挑一個婚禮會場,邀請大概十個左右熟識的人來參加,辦一個規模雖小但很溫馨的結婚典禮。另外關於婚紗的部分——」
「這對你們幾個來說也不是完全無關的吧?」
沒有理會仍在興奮地發表計畫的秋子,嵐朝浴室內的其他人看去。
同一間浴室內的其他成員,是那須原安娜史塔希亞、猿渡銀兵衛春臣,以及鷹乃宮亞里沙三個人。
原本正在各自享受入浴時光的她們,紛紛停下了動作,看向正在發表高見的學生會長。
「姬小路秋人才十六歲,要像頓悟的出家和尚那麼成熟還嫌太早了點。我認為就算稍微玩玩女人也可以說是一種人生歷練……你們覺得如何?」
「不知道,這我無法判斷。」
回答的是學生會副會長那須原安娜史塔希亞。
她一邊以洗髮精洗著自己美麗的金髮,一邊答道:
「雖然姬小路秋人——阿秋他的確是一個拘謹的男人,看起來也像是對於女人特別有所防備,但拿會長剛才的話來說,他還只有十六歲而已,就算有些許的缺點也不需要如此苛責。不該注意那些旁枝末節的小事,應該避免以偏概全,以長遠的眼光來看他才對——以上是我的場面話。」
「那真心話呢?」
「反正會長的怨嘆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愛怎麼解釋都無所謂吧。」
「哈哈哈,你說話還是這麼不留情啊。」
「追根究柢而言,我認為阿秋的問題在別的地方。」
「喔?那你就說來聽聽看吧。你認為姬小路秋人的問題在哪裡?」
「阿秋的問題,在於——」
安娜史塔希亞抬起臉來,目光看向遠方。
「他對於搞笑的敏感性太低,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喔。」
「雖然說只要我一裝傻,他就一定不會忘了吐槽,這一點勉強可算是及格。但在我看來,他擔任裝傻的位置應該更勝於吐槽才對。即使如此,他卻絲毫不曾開過玩笑,甚至於如果我不先拋出話題,他就絕對不會說出什麼有趣的話語。以搞笑藝人而言,這可以說是一種致命傷。如果想和我一起邁向搞笑業界的頂點,他可不能這麼沒有志氣呀。」
「……該怎麼說,如果以獨斷與偏見來評論的角度看,你這番話的確是勝過我沒錯啦。」
嵐冷冷地注視著副會長,說道:
「哎,話雖如此,那個男人的確是個一板一眼、墨守成規的傢伙,這一點我同意你的說法。」
「是呀,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嗯,原來如此。那麼我再問問其他人好了……喂,小銀銀,你應該有聽到剛才的話吧?」
「嗯,是有在聽。」
學生會會計·猿渡銀兵衛春臣正以海綿刷著身體,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聽是有在聽,但這早就是老話題了。畢竟我認識秋人的時間可是比你們更早許多,會長與那須原同學在抱怨的事情,我早在幾年前就察覺到了,而且也因此嘗了不少辛酸。」
「喔,這麼說也沒錯啦。」
嵐用力點著頭。
「那我們就來聽聽看吧。聽聽小銀銀對姬小路秋人的哪個地方不滿。」
「哈哈哈,真要列舉出來可是沒完沒了的。」
銀兵衛乾笑著。
「雖然列舉不完,但如果要特別舉出一個缺點的話……果然還是那個吧,他這人不夠朋友,就是這一點。」
「喔,在說這個啊。」
「如我一再強調的,我一直把秋人當作摯友看待。」
銀兵衛邊說邊嘆著氣。
「長久以來兩人都是同甘苦、共患難的關係,也曾攜手合作,朝同一個目標努力過。當然有時候也會因為意見對立而敵對,過去也不只一次和他大吵架。即使如此,我們也沒有分道揚鑣,至今仍維持著親密的關係,任誰來看,我們都有資格稱呼彼此為摯友才對。」
「嗯嗯,的確是那樣沒錯。」
「話雖如此,但秋人那個傢伙,卻太不把我這個摯友放在眼裡了。如果要說得具體一點,就是他太常把重要的事情藏在心裡了。也許他是抱著『男子漢就該默默行事』的美學,可是即使如此,他隱藏的事情還是太多了。光是他瞞著我轉校來聖莉莉安娜學園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啊啊,真是的,光是想到這件事我就一肚子氣……總而言之,那個男人的保密主義太過火了。更何況是連對我這個摯友都那麼做,這可是難以原諒的背信行為啊。」
「原來如此,以小銀銀的角度來看,的確是那樣沒錯啦。」
嵐揚起嘴角,用手撫著下巴說道:
「不過,小銀銀,我也認為姬小路秋人隱瞞了很多事情,要說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也沒錯。然後他對你這個摯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