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月十二日

四月十二日(AM9:00)

姬小路家一向早起。

妹妹從早上五點鐘就起床,開始準備早飯及做家事。我也在六點鐘起床,開始做早上的各種準備。

但是,那僅限於平日。

像今天這樣不用上學的假日,反而是兄妹倆一起睡到很晚。畢竟平常的睡眠時間很短,趁假日補眠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昨天我離開會長家後,就變成了工作狂,一直工作到太陽再次高掛天空為止。老實說,這一天我愛睏的程度,簡直像是面對某種拷問一般。

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努力,我總算趕上這三天因為家庭訪問而落後的工作進度。

總而言之,辛勤工作之後當然身體就不聽使喚。結束一個段落後,我就倒到棉被上,睡得像個死人一樣——至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有事情發生了。

叩叩。

叩叩。

這不是咳嗽的聲音。

這應該是,有人在敲房門的聲音。如果不是我的幻聽——雖然頭腦能夠理解這件事,但畢竟已經準備入睡,我的意識已經變得朦朧,手腳也使不上力。

咚咚。

咚咚。

……唔。

這次的敲門聲變得更大了。

不對,到底是誰啊?

住在這間宿舍的只有我和妹妹兩個人,也沒有訂報紙或牛奶。會是來收費的人嗎?不,怎麼可能,應該還沒有到那種時期。

咚咚咚咚。

咚碰咚。

敲門聲逐漸轉變為和太鼓般的節奏。

雖然不知道是誰,對方心情似乎不錯。明明我才剛辛苦熬夜完,好不容易能夠放輕鬆。但敲門者卻毫不客氣,像是十分雀躍。真是的,這就叫做沒有良心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碰咚咚、咚咚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馬上開,馬上開門就是啦。」

我以像是夢話及呻吟般的聲音回話,然後爬出被窩。

接著就以像是殭屍般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向房門。

「來了,請問是哪位——」

當我揉著睡眼打開玄關大門時,立即沉默下來。

猿渡銀兵衛春臣。

那須原安娜史塔希亞。

二階堂嵐。

三位穿著制服的熟人,正帶著熟悉的表情,站在打開的大門外。

銀兵衛的臉上帶著冷冷的微笑。

那須原同學一如往常面無表情。

會長則面露瞧不起人似的竊笑。

「啊……各位怎麼一大早就結伴過來——呼啊啊。」

我打著呵欠,分別看了三人一眼。

「……明明是假日,為什麼大家都穿制服?」

「那就是你目睹這個狀況的第一反應嗎?說起來也符合你的作風啦。哈哈哈。」

「呃。」

會長的大笑聲無情地摧殘著我的腦袋。

老實說,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想聽見這種聲音。

「那個,很抱歉,我今天很困。有什麼事情能不能下次再說?」

「喔,抱歉,你等一下再睡吧。我們的事情要先處理。」

「啊?」

唔——不妙。

看來持續到剛才的工作太累人了,我的頭腦感覺輕飄飄,完全無法清醒。該怎麼說,簡直像是無法區分夢境與現實。

嗯。

所以說,這應該是夢吧?

不然就太奇怪了。

為什麼這三個人會一起過來?

而且還穿著制服。

「畢竟這也算是和學校有關的活動嘛。」

會長笑著向我說明。

「除了私事之外,聖莉莉安娜學園的學生必須隨時穿著制服——雖然我平常比較誇張點,但身為學生會長,該做的模範還是要做。」

「喔。」

「如果你還沒清醒過來,我就幫你一把吧。我想想,讓你看看胸部的話會醒嗎?」

「敬謝不敏。」

就算睡迷糊,這句話我還答得出來。

「不是,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集合到我家?請問是要在假日一起出去玩嗎?那是沒有關係,但事前應該告訴我一聲……」

「不是的,秋人。並不是那樣。」

銀兵衛搖搖頭。

「雖然我也贊成一起出去玩,但今天接下來將會十分忙碌,等到忙完再去遊玩也不遲。」

「喔。」

對於還在睡眼惺忪的我來說,銀髮摯友的話語實在是有聽沒有懂。

「……嗯?不對……」

當我意識變得清楚一點時,我才發現到。

這三個人怎麼帶了那麼多東西?

又是背包又是手提包……從手上、手肘到肩膀上都有。每個人身上都掛了非常多的東西,簡直像是半夜搬家逃債的人。

「哎,這些只是能拿得動的東西。」

察覺我的視線後,那須原同學提起自己的包包給我看。

「還有一些很快就會用到的日用品。剩下的東西大約中午會寄到。」

「喔。」

雖然我還是不懂她們的意思。

總之大概是有什麼原因吧。

「你應該算是這裡的宿舍長吧?」

會長再次開口。

「姑且不管學校,在這裡你算是前輩,也是老大吧?未來多多指教啊。」

「喔……所以說?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還這麼多人……啊啊,我知道了。是來回敬一次家庭訪問對吧?畢竟我去訪問過了,所以換你們也來?不對,可是這也很困擾呢。這種事情應該先知會我一聲才對。不然我怎麼能準備招待呢?」

「我們三個人,從今天起會住在這裡。」

「啊?」

「這裡雖然是宿舍,但實際上就像是只有你們兄妹居住的公寓。接下來得先決定一些共同生活的規矩。等一下就會陸續有行李寄過來,今天可忙啦。」

「…………」

我揉著眼睛,重新看著三名訪客。

不論是會長、那須原同學還是銀兵衛,三個人的目光里都透露著:『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清醒』的意思。

而表情上也看不出像是在開玩笑。

並不是規模非常龐大的整人惡作劇。

既然如此,結論就只有一個。

「……什麼啊,果然是在作夢。還是繼續睡吧。」

「喂,給我等一下。」

當我正打算把門關上時,會長硬是伸腳卡住。

「把你吵醒的確是我們的錯。總之我們要趕快準備接下來住在這裡的生活,現在才先來找你這宿舍長打個招呼。等一下我們會自己動手,等你睡飽之後再來好好談吧。可以嗎?」

「…………」

「嗯?怎麼了?」

「那個,請問一下。」

「什麼事?」

「請問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你說是吧,副會長?」

「是呀。一點也沒錯,這是絕對不容質疑、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的事實,同時也是真相。是吧,銀兵衛同學?」

「正是如此,秋人。你趕快清醒過來,然後承認擺在眼前的現實吧。」

「…………」

我終於清醒了。

畢竟對我來說,她們的談話內容實在太具衝擊性,我就像只衝到馬路上結果看到眼前有車的貓,整個人都傻住了。

「咦,可是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奇怪什麼?」

「這間宿舍預定在今年內拆除,當初簽的租約是讓我和妹妹兩個人住到那天為止才對啊。」

「我已經和屋主談過,請他們改變預定。」

「不是,那又為什麼要三個人一起搬過來住?」

「我已經說過了吧?為了儘早處理你老妹的戀兄情結,我會繼續思考解決方法。」

「呃,你的確是有說過啦——」

「對戀兄情結而言,最有效的方式……」

接著換那須原同學開口。

「……就是就近監視,防止你們兄妹倆過度黏在一起。所以最好的手段,就是與你們一起生活。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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