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終章

「姊姊當初說要收人類為徒時,我真的很頭痛不曉得該怎麼辦呢。」

瑪娜卡靜靜說道。

「身為劍聖卻插手人類的叛亂,就在我這樣想時,接著又來了這件事對吧?真是的,雖然是我的姊姊,不過她實在是太自由奔放了。別看她那樣,人家可是烈火族派出來的尖兵,而且還爬上劍聖這種高位呢。姊姊她啊,可是完全忘記任務,自由自在地活著呢。」

「我也被她擺布的很慘……」

庫羅痛苦地喘著氣,一邊浮現苦笑。

庫羅與瑪娜卡並肩坐在觀眾席上,抬頭仰望著開始微微染紅的天空。

「結果烈火族的任務她好像連一件都沒做,不過她也幾乎沒做劍聖的工作就是了。因為她幾乎一整年都躲在山裡照顧你們。」

「我記得她說過……強大地存在著就是劍聖的工作。」

庫羅認為她是一個老是說出任性藉口的人。

只不過,也就是因為劍聖做其他工作時很草率,庫羅與拉修才能成長到與七劍之一的瑪娜卡勉強過招的地步。

「姊姊別說是沒進行烈火族的任務,甚至還一手製造出我族悲願的最大礙事者嘛。」

「這太誇張了吧。」

「或許吧。不過,我可是想趁早收拾掉庫羅呢。」

瑪娜卡如此笑道,一邊站起身軀。

叭噠——她身體滴落了大量鮮血。

「你殺了姊姊,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原諒你。可是,庫羅剛才的劍招——剛揮出時是平常那種無法看穿軌道的招式吧。只是這樣的話,我的亂舞姬要快多了。可是,不是只有這樣而已。」

瑪娜卡挺起胸膛讓庫羅看那邊。

她穿著塞巴茲黑西裝的上半身,從左肩到右側腹斜斜地爬著一道大傷口。傷口雖然不深,卻也不淺,而且不停湧出鮮血。如果是人類的話,應該早就失去意識了吧。

「想不到會在戰鬥最高潮產生動搖,實在是不得了的失態,甚至連劍招都變亂了呢。你從途中開始的劍痕跟姊姊一樣,不會錯的。是我憧憬的那個人的複製品……不,那就是姊姊的劍招。我戀上了她的劍,所以我說的絕對不會錯。」

「你果然也戀上我了嗎?」

「笨蛋,剛好相反呢。不是姊姊的人使用著姊姊的劍招。我怎麼可能置之不理呢,姊姊的劍術——被你繼承的這種事。」

瑪娜卡這番話聽起來像是殺意與玩笑話各摻雜一半,她的臉龐也浮現著既像笑容又似生氣的複雜表情。

庫羅從劍聖那邊學到了古流,不過那畢竟是庫羅他父親思考出來的東西。用不著說,劍聖當然也擁有她自己的獨門劍術。

成為弟子後過了七年。庫羅不只學會古流,也習得了劍聖的劍術風格。同樣身為弟子的拉修磨練出他專屬的劍術,但不是蘇迪人的庫羅並未擁有創造出獨門劍術的天分,光是要模仿師父就已經費盡了全力。

九天聖斬是用古流將自己應該斬向敵人的軌跡視覺化,再用最強最快的——劍聖的劍痕斬殺敵人的招式。也就是說,可以划出跟師父一樣的劍痕的這件事,在無意間救了庫羅一條命。

「不過,今天就先撤退吧。畢竟我花了太多時間,如果其他七劍趕來的話就麻煩了。」

「意思是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庫羅露出微笑如此說道。

瑪娜卡沒有回應,緩緩邁出步伐。

「我說過你不準輸,而且那是真心話喔。總之今天你連我都沒輸,所以我就饒你一次吧。」

瑪娜卡連傷口都沒壓,就這樣一邊流血一邊走路。抱起倒在地上的妮娜後,她的身影消失在觀眾席的出口處。

「……可以放她一馬嗎?」

這一回換成賽菲坐上瑪娜卡剛才坐著的位置。日奈子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兩人看起來很有活力,並不像是受了傷。

「被放一馬的是我呢。」

庫羅伸展身軀,咚的一聲在原地重重躺平。

「連坐都坐不住了……啊,好累喔。」

「什麼好累,羅……欸,你臉色發青耶!?」

「有一點啦……那不是光刃,應該叫做『光身』才對吧。那一招的負擔很大呢。嗚啊,身體咔啦咔啦響的。人類的身軀構造不太能使用『光』呢。」

庫羅與瑪娜卡對戰時,並不是捨不得用這一招。在極為專註,或是被逼入絕境的情況下才有辦法使出光身,而且風險也很大。按照師父所說,在某些情況下或許有可能再也動不了。

當然,庫羅並未對賽菲等人說明到這個地步。他不想被指責別做傻事,也不希望她們打從心底擔心自己。

「我已經變成了這種慘狀。如果是那種程度的傷勢,只要瑪娜卡有那個意願,還是有辦法把我們全部殺光吧。而且拉修也去掉半條命了呢。」

說到拉修,他的身影已不在觀眾席的任何一處。庫羅斬傷瑪娜卡後,沒多久他就消失了。拉修自己步行走去醫院了吧,他肯定是不想被別人攙扶,也不想被擔心。拉修看起來雖然弔兒郎當,其實他的自尊心很強。之所以對瑪娜卡使出那一擊,也有著不想被她一路壓著打的心情在裡面吧。

「你自己也快掛了不是嗎?肩膀的傷勢還滿嚴重的呢。」

賽菲拿出手帕緊緊綁住庫羅的肩膀。然後,她開始溫柔地撫摸庫羅的臉頰。

「啊,好舒服喔……」

「那就好……可是,羅。你在摸哪裡呢?」

「欸?什麼?」

庫羅立刻裝傻歪了歪頭。

「爬在我大腿上的這隻手是怎樣呢?」

「哎呀,我居然無意識的做出這種事!」

賽菲的大腿看起來雖然沒長什麼肉,不過有彈性又光滑的肌膚摸起來真的很舒服。

「……哎,算了。如果這樣能讓你轉移對疼痛的注意力,那你就再摸一下吧。」

「喔喔?」

賽菲意外地容許了這個行徑,這讓庫羅大感困惑。真要說起來的話,對賽菲性騷擾卻又沒受到責備,讓庫羅感到很不安。

「還有,那個……我要跟你道個謝呢。謝謝你過來我這邊。」

「嗯嗯。」

庫羅對面紅耳赤的賽菲露出溫柔微笑。這是在說弗亞被殺害後,庫羅就立刻趕去賽菲那邊的事吧。她根本用不著在意,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

「還有……羅剛才的劍術真的好厲害……」

「嗯?」

賽菲用陶醉的表情望著這邊,而且看起來也有點興奮。

庫羅忽然發現一件事。

「賽菲,你……」

「幹麼啊……」

依然用狐疑視線望著這邊的賽菲如此說道。

看樣子賽菲自己似乎沒發現那件事。她沒發現自己的「光」量爆炸性地增加了。至少那是遠遠超越妮娜的「光」。

賽菲出現異狀的時機,庫羅只能想到一個。在每個人都忘記戰鬥,抬頭仰望天際的那個時候——賽菲身上就發生了某件事吧。

或許不是發生了某件事——而是賽菲引發了某件事,進而導致她的「光」量增加了…………?

「……呃,喂!你想摸哪裡啊!」

恢複正常的賽菲輕輕捏起庫羅的手指。她似乎發現爬在自己大腿上的手離裙子愈來愈近的事實。

「嘖,穿幫了嗎?」

「才不是什麼穿幫咧,你這傢伙真是一點也不能大意耶!」

庫羅用笑聲矇混過去。

「光」在極短暫的時間內提升,可是前所未聞的異常現象。雖然本人尚未發現,不過事後似乎有必要重新調查原因。

賽菲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

「總,總之,眼花撩亂的發生了太多事,根本搞不清狀況呢。」

「一點也沒錯。我還得交報告才行吶,該怎麼寫呢?」

術法使者的真面目,應該已經被遺忘的種族——烈火族的崛起。

七劍之一,劍將瑪娜卡的反叛。

瑪娜卡既是烈火族同時也是劍將,日奈子的能力卻能封印她的力量。

賽菲的「光」量異常提升。

還有,數十年後再度開啟一瞬間的,連接異世界的空之扉——

「……我也搞不太懂狀況呢。」

日奈子有如打斷庫羅似地低喃。

「我本來在跟瑪娜卡說話,後來忽然昏了過去。等我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突然被庫洛當成肉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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