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5.哈羅,我的小親親

世界是一片深藍。

從市廳舍的窗子向外望去,今天也是沒有萬里無雲的日本晴天。開始要漸漸有秋天的感覺了吧?

適逢每月一次的周六開廳日,區公所里非常混雜。市民課里的沙發甚至還找不到我坐的空位。在輪到我的號碼之前,大概還要稍微花點時間。

距離跟筒隱她們會合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今天是學校開學後的第二個星期六。

……雖然我是講得這麼輕鬆,但是能存活至今可是非常的辛苦喔。完全沒有做功課的我,可是遇到了就算寫在這裡也讓我感到恐懼萬分的事。對於洪水的危機管理,要是我用這個主題寫出當地的報導,就只有這個會獲得表揚而已。

「作業是在七月半就要寫完的東西喔。」

一連好幾天,我都被低我一學年的女孩一邊說教,一邊請她在放學後的圖書館裡教我功課。想要在學校里見面的話也是可以見得到面的。

雖然在送她回家的時候我已經確認過好幾次了,筒隱家不管怎麼看都和以前一樣沒變。母屋跟倉庫都回覆原狀。在那之後好像就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了。雖然封印的符咒姑且還貼在倉庫的貓像上,但是不是有意義我一點自信都沒有。

我認為總有一天,我非得要在真正的意義上去面對不笑貓不可。不是我這邊老是被它耍得團團轉,我偶爾也要把它耍得團團轉。

不過,那是「總有一天」的事。

今天是——實現約定的日子。

我在橫寺家(當然,這邊也是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回覆原狀了)里招待筒隱。我順便在圖書室里說這件事之後。

「喂喂,你知道蜈蚣跟馬陸的分辨法嗎?」

「不知道,怎麼分?」

「看它一個體節里生出幾對腳喔。蜈蚣是一對,不過馬陸是兩對。所以它們也被稱被倍足類喔。」

「我有時候會對你的生物愛的未來感到恐懼。是活的就什麼都好嗎。那麼,你怎麼突然提這個?」

「……沒有深刻的意義。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也有一個有兩對的動物呢。我完全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啦……一個有兩對……一個人配兩個人……」

因為小豆梓也一直在那裡扭動得引人注目,難得的機會,我就把她跟筒隱一起叫到家裡來。這女孩在學校沒有朋友所以很閑吧?

到這裡都還好。

因為筒隱說了,大貧民人數越多越好玩,所以我一個不小心就邀請了姐姐。

注意到自己的錯誤,是在稍微過了一段時間之後……

在我家跟我的家人見面——這也不就表示橫寺家的家庭構成被曝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嗎?父親、母親、姐姐跟我。沒有雙胞胎弟弟這個人。

「……嗯,我早就覺得到了該道歉的時候就道歉。」

窗口的電光顯示板顯示了我的號碼牌。

辦完手續之後,我收下文件。回到沙發時,鋼鐵小姐像是渾身不舒服般晃動著身體。

「唔唔……月子她們還沒來嗎?為什麼先把我叫出來呢……」

「有件事我只對帝王說。」

「只、只對我說!你的好意有時連我用胸部都難以支撐住。真讓人害羞……」

謎樣興奮的人,身上穿著謎樣漢字T恤「大碗」。是什麼東西大碗啊?雖然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穿除了運動服以外的服裝,如果這是帝王的品味該怎麼辦?

……我什麼都不能做吧?我所能做的,只有告訴她真相而已。

早在更早之前就非說不可了。做好相當覺悟的我。

「你看看這個,並且請你確認記錄在上面的人。」

我把戶籍謄本交給感到懷疑並且大吃一驚的帝王小姐。

只有言語的話這個人大概不會相信我吧!那麼的話,我只要把確實的證據——橫寺家沒有弟弟的官方文件給她看就好了。最後,為了迎向回味無窮的結局,就只能集中到戶籍謄本的話題上。

鋼鐵小姐像是太不可思議而無法接受事實般的來回看著我跟文件,但她最後突然睜開雙眼。

「該不會——」

「是的,橫寺弟這個人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就是我。」

她仔細從上往下的看了戶籍謄本一遍,然後翻過來看著背面,又再次用手指把記載的內容劃一遍,最後她的視線慢慢離開。她露出明白一切的表情,深深嘆了口氣。

「是那麼,一回事嗎……」

「……請你隨意處置。」

我除了點頭之外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到目前為我毫不留情的在騙她。滾過來吧!一兩發好拳。可以的話請朝著臉以外的地方滾過來。

鋼鐵小姐以跟她妹妹很像的天藍色眼眸看著我。那是混合了憤怒與哀傷的眼眸。下個瞬間,戶籍謄本用力被抓緊,

「嘿!」

她使盡全身力氣撕破之後丟掉。

「你、你、你在做什麼?」

「嘿、嘿、嘿。」

帶著像是連☆符號部快要飛出來似的爽朗動作(※在某些遊戲里,只要是動作,或是攻擊的時候就會冒出星星符號。),兩層、四層,戶籍謄本漸漸化為碎片。把專心撕得粉碎的作業成果送給垃圾箱之後,鋼鐵小姐突然盯著我看。

「放心吧!因為我是你的夥伴。」

「咦?」

「就算橫寺弟再怎麼被其他人當成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是你。你的確就在這裡。就算你跟家人關係疏遠,或者是從官方記錄上被抹消,就只有我會是你的夥伴。」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甚至還被橫寺兄如蛇蠍般厭惡吧?現在回想起來那傢伙也說了太多你的壞話了。你硬是住進我家,大概也是因為老家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鋼鐵小姐的眼睛微妙地濕潤了起來。方才,還用力對紙張痛下殺手的手指現在正彼此交纏。這不是在倉庫那時不完美的動作,簡直就像是真正少女般扭扭捏捏的態度。

「從那天起我一直思考著。」

夾雜在喘氣的微小聲音,編織出言語。

「我喜歡月子。我不但想跟月子永遠在一起,也想要守護筒隱家。因此必須要持續誘惑靠近月子的壞蟲才行……可是,並不光只是那樣。雖沒辦法說清楚,但是我覺得這份心情並不只是那樣。」

「哎呀那個啊,我們就是在提戶籍的事。」

二開始就不需要去煩惱那個吧?只有兩個人的我們是需要家人的。而只有一個人的你也需要家人。接下來的那個,就是這樣了。你懂嗎?」

「我想說的事,是在懂不懂之前啊。」

「嘿咿,別全部都讓我說嘛!」

我的手臂被用力拉住。也被緊抱得背骨快要折斷般不能呼吸。身體被溫熱柔軟的感觸所征服。從無上幸福的溫暖重量深處,傳來了有如純樸少女般激烈跳動的心搏。這是什麼。接下來會怎樣呢?

「我試著跟月子確認,她說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把『橫寺弟』的事放在心上。而你對我的心情,我也在倉庫里收到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障礙了。」

「哎、哎呀!家人這玩意,我覺得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啊?」

「或許是那樣。製作新家人或許偶爾會伴隨著疼痛跟困難。不過,如果是我跟你兩個人的話就能跨越的……我想兩個人一起跨越。」

「那、那是指什麼事……」

「別擔心月子。這並不是外遇。兩個人都是真心的。在去麻塞諸塞州之後,接著就要去阿拉伯。我跟你跟月子全都是家人。大家都會很幸福的。」

「所以說,是什麼事情?」

我從沒想過阿拉伯笑話會在我以外的區域流行。說到家人的話就是那個吧?從鋼鐵小姐平常的言行來觀察,是要以結拜兄弟那樣生活下去嗎?對吧?沒有奇怪的意義吧?要說是為什麼,因為她是鋼鐵小姐啊?

「……你真的是塊大木頭呢。要說什麼是什麼,也、也就是……」

正當我的理智不停打轉的時候,MAYDAY、MAYDAY,燒得通紅般的臉頰接近中,本機操作不能,本機迴避不能,本機——

溫暖濕潤的觸感,貼上了我的臉頰,

「……我也不知道。你猜猜看。」

我像個被擊墜的駕駛員,失去了意識。

恭喜、恭喜、恭喜你成功降落。

等我清醒時,附近的人不但一同起身鼓掌,就連窗口的人都豎起大姆指對我秀出結婚證書之類的文件,看看時鐘也馬上就要到跟筒隱和小豆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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