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熱鬧了一天的景德鎮終於恢複了平靜,大街上空無一人。就在這時,三春茶樓的門被打開了,只見李鳳白從門縫裡露出半個腦袋,確定四周無人後才穿上斗篷從門後走出。她輕輕地把門合上,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快步向華陽客棧走去。因為怕被別人發現自己和任憑風的關係,所以她只有耐心等到深夜才開始行動,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在今晚用自己的方式把屬於自己的男人牢牢抓住。想到這裡,李鳳白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多少年了,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忙碌了一天的任憑風正要入睡,他剛把燈熄滅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任憑風連忙拿起自己的佩劍,劍步走到客房門邊上,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只見門外的黑影先是在外張望一番,進而走向前去貼著門口,不知在做什麼。任憑風呼的吧門一開,那人順勢倒在了任憑風的懷裡,任憑風趕忙把那人的嘴捂住。燈被捻亮,任憑風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李鳳白,十分驚訝,連忙把她推開,厲聲問道:「怎麼是你?」 李鳳白輕輕一笑,說道:「任大俠,幹嘛那麼緊張?」說實在剛才任憑風的一抱,她很是受用,不想卻被任憑風給推開了,看來只有自己主動一些了。只見李鳳白把斗篷一放,開始脫起了衣服。一寸寸晶瑩剔透的肌膚一點一點地在任憑風的眼前展現出來,看著任憑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模樣,李鳳白十分得意。

這時任憑風突然醒悟過來,一把將李鳳白的衣服掩起。語含責備地問道:「鳳白,你這是幹什麼!」此時的李鳳白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直白地說道:「憑風,我想你,自從我見到你,就沒有一分鐘不在想你,我想要你抱著我,想躺在你寬廣的胸膛上……」

「別說了,鳳白,我們不能這樣。」任憑風打斷她。

李鳳白感覺受到了很大的污辱,這些年來還沒有一個男人能在這個時候拒絕他,而眼前這個拒絕她的竟然就是她最愛的男人,她感到很傷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任憑風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我現在沒這種心情,何況,我還有那麼多事要做。鳳白,我想我 們不要太多接觸,不然,我的身份很容易被人識穿,會惹許多麻煩。況且在完成麟清兄的遺願之前,我不希望為情所累。鳳白,你走吧!」

他竟然要趕自己走!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冷漠的傢伙就是自己一直深愛的任憑風,就是那個十幾年前對自己關懷備至,要和自己成親的任大哥。

李鳳白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你抱抱我總可以吧,就抱一下。」

任憑風動了動,似乎想轉身,但終於沒回頭。

李鳳白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她胸中突然湧出一股怨氣,她丟下一句:「你好狠!」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曾經年少的歡歌笑語彷彿還在耳邊回蕩,回過頭看卻已是物事人非了。

任憑風猛地轉過身來,李鳳白已經跑了出去。任憑風追了兩步,停下步子,長嘆一聲,他知道即使他把李鳳白給追了回來,也已經追不回自己的心了。

在這樣一個黑夜裡偷偷行動的除了李鳳白,還有司馬弓。他剛從何家墨出來就著手安排自己的徒弟金水等人趁著黑夜把薄家參賽的瓷器給換了,這次行動對於司馬弓來說也是至關重要,他知道倘若不把瓷器給換了,自己是怎麼也贏不了的,為了自己的生意和名聲只好鋌而走險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換完瓷器從商會出來卻迎面遇到薄劍蘭這小子,他一陣慌張連忙迎上去,解釋自己是要去買豬頭肉,話剛出口他也為自己捏了一把汗,自己說的到底是些什麼鬼話啊!他緊張地直冒汗,幸虧薄劍蘭此時剛從三春茶樓會過李鳳白的侄女小青出來,正沉浸在剛才的甜蜜對話中,對於司馬弓的解釋並不是太在意,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有多問。司馬弓這才躲過了一關。

第二天一大早,景德鎮的廣場又恢複了昨日的熱鬧,青花瓷王大賽的場面又擺了出來。六家瓷器已按編號擺放長桌上。周圍圍觀的人們絡繹不絕,他們都想看看今年到底是誰能奪得「瓷王」的稱號。而台下六家主人都有些緊張,「病體初愈」的何家墨在台上來回遛達,仔細品評著各家參評的瓷器。在經過五號瓷器時,他楞了一下停下了腳步,旋即又彷彿明白了什麼,回過頭向台下掃了一眼,目光正好落在了司馬弓身上,司馬弓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了一下,趕忙把頭轉了過去,手卻不自覺地在褲腿上擦著汗。夏魚兒看見司馬弓緊張的模樣,感到有點好笑,對著司馬弓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

人群中,任憑風卓然而立,他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夏魚兒的一舉一動,必竟他來到景德鎮的目的就是找這個女人。此時他的全然不知自己風度已經引起了薄小文的注意,小文一連看了他好幾眼,任憑風的眼光從她身上滑過,並未停留,但當他的目光掃過台上的瓷器和裝瓷器的箱子時,卻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暗為薄家捏了一把汗。

經過一番評判,評委們手拿紙筆,心裡開始為各家打分了,氣氛也驟然變得異常緊張起來。司儀走到前台,高聲說道:各位評判對各家瓷器鑒賞已經完畢,現在開始投票!台下一陣小小的騷動。 台上各位評判拿起面前的毛筆,輕沾墨汁,在一張小宣紙上寫下號碼。然後仔細摺疊好,放在桌上。隨後司儀提著一隻精緻的小竹籃,一一收起,放在竹籃里連續搖動。台下的各家參評人又緊張起來。司儀當眾搖好,把竹籃放在桌上,宣布:現在開始唱票!全場一片寂靜。景德鎮的新一屆瓷王就要誕生了!

司儀從竹籃里拿出一個紙三角,展開來,大聲念道:三號!隨後又按著順序拿出下一個指三角念出號碼,可是奇怪的是,司儀一連念了十二張,全是三號瓷。這大大出乎人們的預料,在景德鎮的瓷王評比中,這種情況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台下眾人面面相覷。只有任憑風,似乎預料到會出這種結果,嘴角反而浮現出一絲微笑。

隨著最後一張紙的展開,司儀大聲宣布:「三號瓷十三票,今年青花瓷王是三號瓷!」

台下響起一陣遲疑而熱烈的掌聲。但是三號到底是誰呢?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司儀伸手從木箱里拿出一個用紅綢包得很嚴的木牌,讓景德鎮商會會長,此次青花瓷王評判主事何家墨宣布今年的青花瓷王人家。何家墨起身走向前台,接過木牌,層層揭開外面的紅綢,看了一眼,不露聲色。此時台下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等待宣判的時刻,司馬弓掏出一方手絹,擦擦額上的汗水。夏魚兒似乎有了不祥的預感,慢慢閉上了眼睛。江伯也緊張地往台上看。此時所有的眼睛都看著何家墨。何家墨跨前一步,清清嗓子,大聲說道:現在,我榮幸地宣布,今年的青花瓷王是司馬弓先生!說著,他把手中木牌亮向台下,木牌上寫著大大的司馬兩個字。全場似乎一愣,但隨後就響起了掌聲,卻不甚熱烈。

司馬弓緊張的表情頓時鬆弛下來,面帶微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瓷王得到手了也不枉費他這幾天的奔波。他向左右幾家參評人起身點頭,說道:「愧領,愧領!承蒙各位的關照!」幾家參評人表情不自然地說道:「恭賀,恭賀!」

夏魚兒似乎已經預料到,卻有些狐疑,心中還帶有一絲不服,微笑著譏諷:「司馬先生得個滿票,這在景德鎮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難得呀!」

司馬弓故作謙恭:「哪裡哪裡,不過是各位評判抬舉。」 此時台下的人群和客商議論紛紛,司馬弓居然得了滿票?這讓他們都始料未及。往年唱票都是你一票我一票的,爭奪得十分激烈,今年這是怎麼回事啊?再說薄家一票都沒有,這太不正常了!可是人們也找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時只有站在夏魚兒身後的薄劍蘭和薄小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每年一屆的評比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所有的事都由母親夏魚兒掌管,所以家事他們過問的很少,也不太關心,只要有吃有玩就好了。

一旁的鑼鼓手敲起鑼鼓。司馬弓起身,走上台去。何家墨從司儀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匾,匾上寫著「青花瓷王」幾個大字。他把這個匾授與司馬弓。司馬弓朝台下舉了舉,一臉得意。台下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司馬弓看看台下,感到有些尷尬,只好走下台來。此時司儀大聲宣布:「青花瓷王大賽到此結束,現在散會!」

就在此時,任憑風雙眼凌厲地掃了一眼台下正欲離去的人群,突然大聲道:「慢!」鑼鼓聲嘎然停止。台下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任憑風,不知道這個外鄉人到底要玩什麼把戲,薄小文也踮起腳尖,一掃剛才慵懶的表情,興奮地瞪大眼睛。顯然任憑風的一舉一動已經引起了她很大的興趣了,此時少女的心開始有些春波蕩漾了。夏魚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任憑風,也是一臉不解,任憑風有意無意地朝她笑笑,走到台前。夏魚兒連忙把頭低下,顯得有些不自然。此時的司馬弓感到一陣心虛,想帶頭趕快離開會場,可是除了他的兩個徒弟,沒有人跟著他。他只得尷尬地停下腳步。

只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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