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的套房其實離學園挺遠,所以她平時是騎機車上下學。
想當然耳,我和紅羽沒有這種交通工具,所以現在是大家一起搭巴士上下學。
十一月十二日,星期一。
雖然昨天發生近衛她們突然搬來的大事件,但我們是循規蹈矩的高中生,今天當然也得上學。
「呀,話說回來,我嚇一跳呢,沒想到姐姐會變成我們的鄰居。」
噗咻一聲,巴士車門打開,紅羽一面下車一面說道。
「而且……連近衛學長也住在隔壁……啊!好像少女漫畫的劇情!」
「對我來說是恐怖漫畫的劇情。」
這傢伙還是一樣您哉。
昨天,參加社團自主練習的紅羽回來以後,我告訴她近衛和涼月成為我們的鄰居,結果她居然以一句「太好啦!這下子可就熱鬧」便帶過。如果世上的人都像她這樣正面思考,或許就不會發生戰爭。
「對了,兔咪學姐,為什麼把哥哥的寢室從陽台搬到一般房間?」
「咦!因、因為……你也知道,最近變冷了嘛!要是蠢雞凍死也很麻煩。」
「哦,最近的確很冷,快到披圍巾的季節。」
紅羽和政宗一面從校門口附近的巴士站牌走向校舍,一面交談。
沒錯,昨天我便和陽台生活說再見。
這是因為涼月和近衛住隔壁,從她們的套房隱約可以看見我們的陽台,所以我一睡陽台立刻會穿幫。
「唉,讓蠢雞進來家裡,我是有點不滿啦……不過這次就饒了他,畢竟昨天特賣時買到不少蛋。」
「我的價值和蛋一樣啊?」
「你在說什麼?那不是普通的蛋,是特價的蛋耶!」
「對我來說,意思差不多。」
「啥?別說蠢話,你知道為了買那些蛋,我吃多少苦頭嗎?」
「吃苦的是我吧!」
昨天我和政宗前往大廈附近的超市,為的就是這傢伙口中的特賣。
果不其然,紅羽因為參加社團練習,來不及趕回家,所以由我幫忙。
我本來以為只要排隊便買得到,但老實說,是我太過天真。
那是戰爭。
超市裡上演的是連電影「搶救雷恩大兵」也自嘆弗如的局地戰。說得淺顯易懂一點,那是和訓練有素的主婦們進行爭奪戰。
在政宗的命令下,我也參戰。雖然我之前曾經陪她參加過幾次特賣會,但昨天的場面特別誇張。
「唔……」
正當心理創傷重現腦海之際,一陣北風吹過。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嚴寒。現在只是十一月上旬,卻已令人冷得受不了。
「好冷喔。」
政宗似乎也有同樣的念頭,一面吐著白色氣息一面喃喃說道。
「……對喔,已經十一月……」
「嗯?怎麼?十一月有什麼行程嗎?」
聽她的口氣如此意味深長,我忍不住問道。
十一月有什麼節日嗎?
由於學園也沒有辦活動,所以十一月給我的印象格外薄弱。不像十二月有聖誕節,而且新年過後,我們二年級生要舉辦修學旅行。
「……沒、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
「只是?」
「……不,沒什麼。」
政宗硬生生地結束話題。
唔,怎麼回事?她硬是結束話題,反而令我好奇。
要說其他十一月的活動……
「先別說這些——你要小心一點。」
政宗叮嚀陷入沉思的我。
「小心……小心什麼?」
「啊?那還用問?當然是要你小心一點,別把我們住在一起的事說出去。你們已經搬來一個月,心理上比較鬆懈,容易說溜嘴。」
「啊,說的也是。」
雖說我和紅羽有無家可歸的苦衷,但年輕男女住在一起,給人的觀感畢竟不佳。
「再說,要是消息走漏,麻煩就大了。」
「麻煩?」
「不是有個團體深信你和昴殿下在搞BL嗎?」
「哦……『同心會』啊?」
所謂的「同心會」,便是「用溫暖視線守護昴殿下同心會」,並且是個深信我和近衛在搞BL的狂信者團體。
的確,要是消息走漏,被她們得知我和政宗住在一起,鐵定會引起一陣大騷動,搞不好還會引發暴動。
「紅羽,你也明白嗎?」
「是是~遵命!沒問題,別看我這樣,我口風很緊的。呀哈哈:」
紅羽天真無邪地笑著說道。
真的嗎?她最像會說溜嘴的人,我很擔心啊。話說回來,我同樣得小心才行。
「唉,不安要素很多。」
我用她們倆聽不見的音量喃喃抱怨。
固然得小心「同心會」,住在隔壁的涼月也必須多加留意。那個大小姐說不定又會搞一些亂七八糟的把戲。
再說,我得釐清自己和近衛之間的關係。
——死黨。
現在的我們相處時如此不自然,實在不配用這兩個字稱呼彼此。
但是,她希望和我繼續當朋友,所以我得儘快拉回彼此的距離。
「唔!」
此時。
正當我一面暗想,一面夾雜在上學的學生間通過校門時,突然有人撲到我背上。
有個體型格外嬌小——活像小學生的女生緊緊抱住我的脖子。
「早安,哥!怎麼啦怎麼啦?一大早就這麼沒精神!」
「薛、薛學姐……」
聽到在耳邊大叫的卡通聲,我轉過頭一看,背上正是鳴海薛丁格。她是鳴海奈久留(眼鏡中毒者)的姐姐,素有學園最強之譽,人人敬畏。
「慢、慢著!副社長!你幹嘛突然抱住蠢雞!」
比起被抱住的我,身旁的政宗更為驚訝。
聽到政宗的問題,薛學姐狐疑地歪了歪頭。
「怎麼?兔咪,你吃醋啊?」
「干、幹嘛扯到那種事!」
「吃醋~吃醋~♪」
「不要唱那種怪歌!我才沒吃醋!」
「既然沒吃醋,何必那麼生氣?」
「我、我才沒生氣!蠢雞要和任何人做任何事,我都不在乎……」
「咦?真的假的?那我抱緊一點。」
薛學姐說完,更加用力地抱住我的脖子。
唔呃呃呃呃呃!她勒住我了!壓迫到我的頸動脈,害我開始兩眼昏花!我看在女性恐懼症發作之前,我會先到天國旅行!唔呃呃呃呃呃呃!
「呀哈哈,哥哥,要認輸了嗎?」
妹妹似乎察覺到哥哥的生命危機,效法摔角裁判,問我要不要認輸。可是,在幹這種事之前應該先救我啊!
「副社長,你還是放手吧,哥哥的臉色已經由白色轉為土色。」
「啊,糟糕,我一不小心太過用力。」
薛學姐立刻從我的背上跳下來。
我馬上趴在地上調整呼昅。
……好險。
剛才那一瞬間,我真的快失去意識。
她還是老樣子,個頭雖小卻渾身蠻力。
「哈哈哈,抱歉抱歉,剛才的溝通方式有點太暴力。」
薛學姐天真無邪地笑著說道。
不愧是浪嵐學園手工藝社副社長兼社內排行榜第一名,能夠君臨那個瘋狂社團的頂點,果然非比尋常。剛才那隻不過是打招呼嗎?唉,話說回來,我是坂町家長男,其實對此早已經司空見慣。
「副社長,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唔?幹嘛?你找我有事?」
紅羽和薛學姐無視好不容易復原起身的我,自顧自地說起話。
……咦?
這麼一提,這是我頭一次看見這兩人交談。
坂町紅羽和鳴海薛丁格。
嗯,這兩人感覺上波長挺合的,屬性也很相似,感情應該不錯吧?
「副社長還是一樣矮。」
「啊?你在找碴嗎?」
「不不不,才沒有呢!話說回來,我早已說過很多次,副社長老愛用『哥哥』稱呼我哥,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
「喂喂喂,你才莫名其妙吧?你憑什麼干涉我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