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我冒昧提出一個問題,不知各位對於課外輔導有什麼看法?
我個人非常討厭。
尤其是暑假期間的課外輔導更是惡劣透頂。又不是吃飽閑著沒事幹,幹麼在最高氣溫超過38度C的大熱天外出啊?誰不想待在冷氣房裡悠閑地看漫畫?至少我想。
沒錯——今天是8月27日。
私奔之旅結束約兩周後。
說來教人鬱卒至極,正是暑期輔導的最後一天。
「次郎,你不覺得暑期輔導有點無聊嗎?」
這道聲音與我鬱悶的心境正好相反,聽起來相當怡然自得。
我望向鄰座,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千金大小姐。在這種大熱天,她居然穿著滿是花邊的特製哥德蘿莉制服。
涼月奏。
她一面搖曳著綁成兩邊的黑髮,一面微笑。
如各位所見,我的座位就在涼月奏隔壁。
說來不幸,第一學期換座位時,我竟然抽到這個可怕的位子。我一定被詛咒了。要我坐這裡,我寧願全身塗滿蜂蜜去和灰熊握手。
因為坐在我隔壁的可是最愛整人的大小姐。
惡魔涼月。
雖然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但我可清楚得很。這傢伙外表可愛,本性卻是足以DOWN×OWN吐槽者(注2)匹敵的超級虐待狂。
最麻煩的是,最近她似乎沉迷於整我之中。都是因為這個大小姐擁有這種喜歡詼諧趣事的擾人癖好,害得我自從升上二年級以來,人生變得波瀾萬丈。
「欸,次郎。」
「別吵。你是模範生,乖乖聽課啦!」
或許是仗著座位在最後一排,涼月時常像現在這樣,用只有我聽得見的音量跟我說話。暑期輔導中還這麼勤快,真是辛苦你了啊!
「因為很無聊嘛!再說我有預習。」
「我可沒預習。」
「要是被老師點到可就糟了。」
注2 這裡是指DOWN TOWN,日本搞笑團體。負責吐槽的濱田雅功常用迴旋踢、頭錘、手指插鼻孔等各種殘酷的手段對負責裝傻的松本人志吐槽。
「是啊!是很糟。」
「一定會流很多血。」
「是那個刺?(注3)」
「次郎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媽的,要是我昨天有好好預習的話……!』」
「這應該不是預習就能應付的狀況吧!」
「所以至少得複習。」
「人都死了要怎麼複習啊!」
「不,是我要向老師復仇。(注4)」
「原來是復仇?」
「對她而言——暑期輔導這才真正開始。」
「不要說得像故事的序幕一樣!」
這種暑期輔導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冤冤相報何時了?
「序幕有什麼不好?反正暑假就快結束,第二學期也快開始了。」
「我才不想過這麼殺氣騰騰的第二學期咧!」
注3 日文「點名」與「刺殺」所用的動詞發音相同。
注4 日文複習與復仇發音相同。
「這個暑假過得很快樂。」
「嗯,去海邊玩的確是個美好的回憶。」
「呵呵,回想起來,發生了好多事。比如次郎在海邊成為光劍(Lightsaber)下的犧牲品……」
「是救生員(Lifesaver)。你是故意說錯的吧?」
絕地武士來海水浴場幹麼啊?而且我並沒有成為犧牲品,被拘留的是大叔。
「……唉!」
如此這般。
自從坐到這個位子以來,我連上課中也得陪這個大小姐消磨時間。而且她每次都是挑在我快打瞌睡的時候,所以我也無法責怪她,因為她只要說一句「我是想幫你保持清醒」,我就沒戲唱了。
「次郎。」
「幹麼?你還有什麼事啊?再聊下去會挨罵的。」
幸好現在站在講台上的是二十四歲的新任女教師,山川老師。她的個性大而化之又有點天然呆,只聊幾句不會被罵。
因為這個緣故,周圍的人也和我們一樣竊竊私語,我看再過不久她就會開罵了。
「再聊個幾句沒關係啦!難得有這個機會。」
「機會?」
「沒錯。因為——昴不在這裡。」
「不在……?」
她在啊!
不過是在最前排的座位上。
我轉過視線,只見近衛正在教室最前排認真地聽課。不愧是昴殿下,和某個戴著模範生面具的大小姐完全不同。
「我的意思是,她聽不見我們說話。你也知道,我和你見面時,昴大多時候都在場,能夠和你獨處的機會不多。」
「……唔。」
那倒是。那傢伙是男裝管家,猶如訓練過的牧羊犬一樣服從主人。她和涼月總是處於一對一緊迫盯人狀態之下。
「所以現在是好機會——次郎,其實我有事想問你。」
涼月輕輕地吸了口氣。
「你最近——和昴怎麼了?」
她簡潔有力地問道。
「……啊?你沒頭沒腦地說什麼啊?」
「你回答我就是了。我總覺得她最近怪怪的,該怎麼說呢?似乎在躲著你。」
「……」
我無言以對。
近衛躲著我?呃,有嗎?這麼一提,自從放煙火時答應和她成為死黨以來,我們就不太常說話了。可是我又想不出原因……
「不知道耶!沒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啊!」
「真的嗎?」
「真的啦!話說回來,你幹麼問我啊?直接問近衛不就得了?」
「……就是行不通才問你啊!」
說著,涼月憂鬱地嘆了口小小的氣。
唔,這可稀奇了。沒想到這個大小姐也會鬱卒啊?明明是個沒弱點也沒缺點的惡魔般女人。
「其實昨天我問過她,她卻打馬虎眼……」
「馬虎眼……?」
真的假的?近衛居然會反抗主人?真教人難以置信。
「不止如此,她還反問我:『為什麼要問這個?』」
「你是怎麼問的啊?」
「咦?當然是『昴,你今天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
「你的問題會不會太奇怪了啊?」
「莫非她穿的內褲是不可告人的顏色?」
「你搞錯該擔心的點了吧!」
「放心,最重要的部分我可沒搞錯。」
「咦?」
「我是這麼問的。『昴,你今天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次郎這麼問過你對吧?』」
「要是我做過這種事,她的確該躲著我!」
「從實招來吧!現在還可以赦免你的罪過。」
「抗議!近衛能證明我的清白!」
「是嗎?她真的會替你證明嗎?」
「什麼……」
「要證明,不就得這麼做?次郎說:『昴,替我證明你的內褲是純白色的。』昴則說:『是、是,主人……』然後羞怯地脫掉衣服……」
「我不是要她證明那個!」
這是哪門子的色情遊戲啊?
比現在老師正在教的數學證明題還要難。
「唉,玩笑就開到這裡。你真的不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和你有關。」
「……」
唔,就算你這麼說,不知道的事還是不知道啊!我又重新思考一次。問題應該是出在最近發生的事上吧……
「你再仔細想想,我擔心昴又在獨自煩惱。她的個性一板一眼,出了問題,總是一個人忍到最後。」
「我也這麼覺得。」
先前的刀刃恐懼症應該也是這樣。近衛就是因為這個緣故而和涼月疏遠了好長一段時間。
「……」
莫非——涼月是在怕這個?
她擔心和近衛之間的友情又會破裂。
所以才這麼認真——
「我再問一次,次郎。你真的想不出任何可能的原因嗎?任何小事都行,把你注意到的告訴我……妞!」
「妞?」
……
是我的錯覺嗎?
剛才涼月話說到一半,似乎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