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使感情得以長時間持續、是非常困難的。
比如說、縱使失去了重要的東西,那份哀傷也不會在十年後還一成不變地保持著。感情是會隨著時間被逐漸沖淡的。
同樣地即使是正面的感情,開心和高興也不能維持十年。假使那份感情是憤怒,也終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沖淡。
即是說。
由人際衝突所牽動的感情,基本上用時間就可以化解,所以放置一下就好了。這便是我所提倡的理論。
「你知道我在宿舍前等著你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嗎?」
「不知道」
面對暴衝進房間的克蕾雅姐姐的提問,我如實回答道。
只有一天果然還不足夠嗎。
對於姐姐來說,似乎還需要一些冷卻時間。
「我在腦海里狠狠地痛扁了你一頓哦。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又重複呢。可是每當我多等一秒,我的怒火就又翻倍了啊」
「原來如此」
原來還有隨著時間而升溫的怒火,我漲知識了。只不過、人總會一死。無論姐姐再怎麼暴怒,那份感情始終帶不進墳墓。也就是說時間最終還是會化解一切。
「你是在想這種事根本無所謂吧」
「沒這回事」
我被跨在身上的姐姐掐住脖子,仰望著宿舍的天花板。
在視野下端,姐姐的赤紅雙眸與黑髮晃來晃去搖動著。
「我們就來試試看人類能夠多長時間不呼吸吧」
「人只要被掐住脖子,就會使得頸動脈供血不足而休克。和呼吸沒關係哦」
「哦、原來是這樣。都行啦」
我的脖子被緊緊一掐。
對了、乾脆就這樣被掐暈好好睡一覺吧。
「你在想、就這樣被掐暈好好睡一覺吧」
「我、我怎麼會想那種事呢」
「看你的表情就明白了啊」
「是你的錯覺啦」
「要是下一次再爽約,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啊。明白?」
「我會儘力去當一個守約的人了。那可不可以從我身上下來了?」
姐姐鬆開掐住我脖子的手,不過仍然跨在我的身上。
「狗在宣示上下關係時,就會騎到上面哦」
「原來如此。但是沒問題,我已經充分理解了」
「不行。這態度看不順眼」
姐姐說道,扔了一張紙片在我的臉上。
「這是……?」
一看,那似乎是一張門票。
「『武神祭』的特別席哦。一般途徑可是很難入手啊」
「嘿—」
「這個給你了,去看比賽好好學習一下吧。我啊、其實覺得你很有潛質的喔」
「有嗎」
「正因為有潛質,所以我才會陪你訓練的啊。只要你認真勤勉地鍛煉的話,明明也會有不錯的成績呢。倒不如說趕緊給我干」
「唔—我辦不到」
「沒有辦不到。明白?絕對要來看喔」
「我知道了」
「很好」
於是乎,姐姐不太高興地從我身上讓開了。
「說起來姐姐你今年不出場來著」
「哈?」
姐姐惡狠狠地瞪向我。
「雖說是頂替蘿茲公主才成為的學園代表。但你不會說你根本不知道我會出場的吧?」
「我、我當然知道了。只是稍為確認一下——咕噫」
姐姐的右手一把抓住我的頭掐緊。
然後湊近臉,極近距離地瞪著我。就是不良少年恫嚇人時會做的那個。
「順便問一下、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嗎?」
「當、當然」
「這是應該的吧。那麼有記著我的大會戰績嗎?」
「當、當然了」
「我第一次拿冠軍的日子呢?」
「記、記得」
「很好。世上有著絕不能輕易遺忘的事了。想要活得長命的話……就不要忘東忘西哦」
我點頭如搗蒜。
姐姐拍拍我的臉頰後退了開來。
「今年絕對要拿下冠軍,給我要看好咯」
「好的」
於是直到最後一刻都在盯我的姐姐才終於從房間出去了。
「哈—累死了」
明天起終於要開始正式賽了。
「做下假想訓練吧」
我就這樣閉起了雙眼。
000
一周後武神祭的正式賽也開始了。
姐姐好像要先行入場的樣子。於是我拿著她給的票找起了座位。
帶金箔的豪華入場票無論怎麼看都像是特等席的樣子。順著背面的指南走去,只見一扇豪華的門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和普通的觀眾席不同,只有這裡謎一樣地被隔離了開來。
該不會是這裡吧,這麼想著向門前站的工作人員確認了一下,居然還真是這裡。
我被非常恭敬地請進了室內,入室的瞬間我就想回去了。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特等席。而是超級VIP席啊。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的大貴族與其家人。在學院內處在上位的集團。像是王都武心流1班的現役魔劍騎士團長的女兒,或是公爵家的帥哥次男。總之儘是些叫人眼熟的人物。
順著接待來到的席位,旁邊坐著的居然還是王族。
「啊啦、你是?」
猶如燃燒的火焰般的紅髮赤瞳的美女。她是阿蕾克西雅的姐姐、愛麗絲·米德嘉爾公主。
「在下是希德·卡蓋諾。席位好弄錯了的樣子。那麼、打擾了」
趕緊華麗的轉身準備撤離。
「啊啦、是克蕾雅小姐的弟弟嗎。也就是說,是克蕾雅小姐把票讓給你的吧」
「……您認識家姐?」
撤離作戰以失敗告終了。王族向一介貴族搭話是沒有辦法無視的。當然阿蕾克西雅除外。
「哎哎、因為妹妹的誘拐事件而變得要好了呢。畢業後克蕾雅小姐也預定加入紅之騎士團的哦。還請入坐吧」
「不……」
「座位沒有弄錯哦。還請入坐吧」
「……失禮了」
愛麗絲公主那沒有惡意的笑容實在不好對付。如果是像阿蕾克西雅那樣滿是惡意的笑容,我就敢豎起中指扭頭走。
「我經常聽克蕾雅小姐提起希德先生的事情。看起來兩位的感情很不錯,真是讓人羨慕啊」
「不、應該沒有這樣的事才是」
「說起來希德先生和阿蕾克西雅關係也很好的樣子呢」
「與其說關係好、嘛……我們只是扔金幣和撿金幣的關係啦」
「扔金幣?」
「就像扔棒子讓狗去撿的那種」
「還會和小狗一起玩嗎。阿蕾克西雅受你關照了啊」
「該說是和小狗一起玩呢,還是該說我才是狗呢……沒什麼。也是啊、畢竟金幣本來就是王家的呢,就這層意義上來說受關照的應該是我」
聽了我的話,愛麗絲公主打心底露出了很開心的微笑。
「家妹和希德先生真的非常要好呢」
「不不、完全沒有那麼回事」
「本來今天阿蕾克西雅也應該出席的,可那孩子卻突然說來不了了……」
「哈哈、是這樣嗎」
「對不起呢」
「不不不。您不用在意、真的」
我們就以那樣的感覺,喝著招待的飲料稍微聊了一會兒。
「愛麗絲大人今年注目的選手是誰呢」
現役魔劍騎士團長的女兒加入了對話。
「這點我也想知道呢」
公爵家的帥哥次男也加了進來。
他們好像因為王都武心流的關係而與愛麗絲公主互相認識的樣子。
「雖然出場正式賽的選手我都有關注,但一定要說的話……」
愛麗絲公主托住臉頰選擇著措辭。
「原維加爾泰七武劍的安妮洛潔小姐吧。武神祭正式賽雖然都是些熟面孔,但她今年是初次參賽。預賽的決戰我看了,確實也有著相應的實力。就這樣贏下去的話,應該會在第二輪對上我吧,真是讓人期待呢……」
面露微笑的她,表情中充斥著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