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們正在逮捕並帶走神殿長和他的侍從們,四周一片忙亂,我心想著有沒有自
己能幫上忙的地方,注意到了戴莉雅懷裡還癱軟無力的戴爾克。
「請問,我很擔心戴爾克,所以先帶戴莉雅回孤兒院,向葳瑪說明情況吧。」
「這種事不重要,交給其他人吧。」
齊爾維斯特環抱手臂,站得筆挺,低頭看向我立即反對。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處置你,都還完全沒有討論。斐迪南,房間借我。」
「遵命,我馬上進行準備,請在此稍候。」
神官長迅速轉身,回到神官長室,為接待領主齊爾維斯特作準備。
戴莉雅抱著戴爾克,小聲說道:「梅茵大人,謝謝您。我一個人也沒關係,那我去孤兒院了。」然後開始往孤兒院邁步,我注視著背影越變越小的戴莉雅,身後傳來了齊爾維斯特的說話聲。
「你是梅茵的父親嗎?」
「是,小民名為昆特。」
我吃驚地回過頭,只見齊爾維斯特臉上帶著毫無情緒起伏,看不出來在想什麼的表情,定睛望著還跪在地上的父親。
「帶你家人過來吧。雖然收養契約只要有你的簽名便足夠,但至少讓你們一家人做最後的道別。」
「……感激不盡」
父親緊握著拳頭,慢慢起身,臉上一樣是面無表情。在這種因為身分差距,什麼意見也不能發表的情況下,父親像正努力把體內波濤洶湧的情感壓抑下來。
「昆特,請留步。我請人帶你到大門。」
法藍抬起頭,和父親一起站起來。他痛得臉部一陣抽動後,叫來灰衣神官,囑咐他為父親帶路。因為稍後還會和家人一起回來,也不忘安排人手在大門待命。
「嗯,看來斐迪南準備好了。梅茵,走吧。」
看見神官長的侍從為了帶路走出房間,齊爾維斯特開始大步移動。卡斯泰德對騎士團下達完了指示,也在一步後方跟上。我正想跟上卡斯泰德,法藍卻踩著有些踉蹌的步伐,想要走在我前面。
「法藍,要是身體不舒服,你不用勉強自己,可以回院長室……」
「不,我是梅茵大人的首席侍從。如此重要的談話場面,怎能讓主人只身前往。」
發現法藍眼中的決心非常堅定,我也無法再繼續勸他,只好答應讓他同行。法藍忍著痛苦,往前邁步。
移動到神官長室,屋內已經作好了接待客人的準備。我在帶領下來到桌前,依著指引坐下後,齊爾維斯特和卡斯泰德卻是走向神官長的辦公室,討論起事情。
「梅茵大人,真是辛苦您了。」
阿爾諾用溫柔的語氣安慰我,推來準備了茶具的推車。法藍和平常一樣想幫忙,但才伸出手,就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法藍,你應該回房比較好吧?看你這麼痛苦,而且也還有其他侍從吧?」
我聽見阿爾諾悄聲斥責法藍,雖然不能加入侍從間的對話,但因為我也很擔心法藍的傷勢,真想說我全面贊成阿爾諾的意見。
「不,我不回去。是我拜託了梅茵大人讓我同行。」
「法藍還真是不知變通。」
……阿爾諾,說得好啊。再多說一點,讓法藍主動說出他要回去休息吧。
我在心裡聲援阿爾諾。因為法藍太頑固又一板一眼,堅持守著自己的職務,我才同意他同行,但其實也很希望他回房間休息。
「阿爾諾,你沒資格說我。既然神官長並非不在,而是人在秘密房間,至少可以告訴我一聲吧。你才是不知變通。」
法藍不滿地向阿爾諾抱怨。法藍說得沒錯,阿爾諾也有不知變通的地方。但是,神官長的侍從會不懂得變通,可能是因為神官長就是這樣的人吧,聽著兩人悄聲交頭接耳,我暗暗輕笑。
「茶泡好了便退下。」
神官長下令迴避,讓所有侍從都離開房間。現在屋內剩下的,只有神官長、齊爾維斯特、卡斯泰德和我四個人而已。之後我的家人也會過來,但顯然現在是內部的聚會。侍從一退下,齊爾維斯特便拋開領主的面具,全身放軟,垂下腦袋。
「唉,累死我了……我再也不想裁決親人了。」
「希望這樣一來能稍微整頓整體的風氣。最重要的事情還沒解決,把背給我挺
直!」
卡斯泰德輕拍向齊爾維斯特垮著的肩膀,但他只是癟著嘴巴,往我瞪過來。
「卡斯泰德,你也想想,現在還在梅茵面前裝模作樣有什麼意義嘛。我早在祈福儀式那時候就露出各種本性了。」
「既然要當她的養父,至少剛開始要振作一點。」
望著在斥責齊爾維斯特的卡斯泰德,如果是他當我養父,看起來真是可靠得多",我再次體會到這件事,看著兩人的互動。
「既然神殿長是齊爾維斯特大人的舅舅,看來很親近的神官長也是您的異母弟弟,那卡斯泰德大人也和您有血緣關係嗎?」
卡斯泰德甚至還和神官長一起打了領主的頭,我想應該也有血緣關係。
「嗯,卡斯泰德是我父親那邊的堂兄。是我父親兄長的兒子。」
「父親的兄長?那是怎麼決定繼承人的呢?」
這裡的慣例並不是由長男繼承,而是由么子繼承嗎?我眨了眨眼睛,但反而是齊爾維斯特有些愣住。
「當然是依魔力量來決定吧。擁有的魔力量能否擔起整個領地可說是最重要的事情,基本上會從老家擁有強大後盾的正妻孩子中選出。」
「掌管領地也需要魔力呢。」
「……因為你能很自然地與我們對話,我都忘了,你真的非常缺乏基本知識。」
貴族的常識連在平民區出生長大的大人都不知道,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知道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嘛。我板起臉孔,但齊爾維斯特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只有表情變得嚴肅。
「梅茵,接下來該談談正事了。」
「是。」
因為在我給你的契約項煉上蓋了血印,所以算是已經收你為養女了,但為了因應往後的各種情況,很多地方得動點手腳。」
齊爾維斯特說,首先我得成為卡斯泰德的女兒,再和他成為養父女。簡直就像是洗戶籍。
「必須先成為卡斯泰德大人的女兒,有什麼意義嗎?」
「大有意義。原是平民的小女孩成為領主的養女,和祖先曾當過領主的上級貴族女兒成為養女,兩者截然不同吧。」
「話雖如此,但騎士團的人都認得我,這樣還有意義嗎?」
騎士團的人一看到我,馬上會發現領主的養女就是當初那個平民青衣見習巫女。大家一定會心想,我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卡斯泰德的女兒?
「如果只有騎士團的人看過你,那靠卡斯泰德和斐迪南便能處理妥當。因為設定上,你是卡斯泰德的愛女。」
「咦?但就算這樣設定,還是會被人發現吧?這太奇怪了。」
討伐陀龍布時,在場見到面的騎士約有二十人,事到如今才謊稱我是卡斯泰德的女兒,我覺得不可能。
「不,人的記憶其實意外容易改寫。你是如今已經亡故,但生前卡斯泰德十分寵愛的第三夫人的女兒。」
齊爾維斯特搖搖頭,斬釘截鐵說道。
「第三夫人的女兒嗎?」
「沒錯。卡斯泰德的第三夫人出身雖然不高,只是中級貴族,卻擁有豐富的魔力
上級貴族的妻子們對此感到不是滋味,一直在刁難她。」
劇情變得越來越像是午間連續劇,不知道到底哪些可以當真。
「第三夫人失了你以後,不久離開人世。卡斯泰德因為不想讓你也擁有和母親一樣的遭過,於是把你送進神殿,避人耳目地撫養長大,然而,因為不想被他人知道,隱瞞了你的身分,舅舅大人卻自己產生誤會,到處向人聲稱你是平民。不計其數的人因此受騙,甚至有騎士因而遭到處分。舅舅大人真是罪孽深重。」
……神殿長的罪狀還因為受牽連而增加了。
意想不到的發展讓我張大了嘴巴,看向齊爾維斯特,再看向一臉無言以對的神官長和卡斯泰德。
「可是討伐陀龍布的時候,我還對卡斯泰德大人說了初次見面的寒暄喔?」
「騎士團長自然要公私分明。都把女兒藏起來了,身為騎士團長,他當然不能在執勤時表現出父女的互動,看起來像是初次見面也是正常的,只要這樣主張即可。」
齊爾維斯特好像打算用這個設定說服眾人,但這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