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第一年2 間章「地圖沒畫好所以還不能回去的故事」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性尖銳的吶喊聲在廢坑中回蕩,肉與肉碰撞的聲響及含糊的慘叫響徹四周。

少女高高抬起腳,漂亮地踢碎哥布林的顎骨。

小鬼吐著血咚一聲倒地,無疑是致命一擊(Critical)。

哥布林差不多就是這種程度。不必祭出多厲害的武器或招式也殺得死。

「為什麼廢坑裡會有哥布林?」

武鬥家少女「嘿咿嘿咿」地空踢著依然抬著的腿,年輕戰士皺起眉頭:

「……好像是因為東方之前發生過戰鬥。說不定是從那裡逃過來的。」

「咦?經過中央來的嗎?太高難度了吧?」

「地底能通往各處。」

年輕戰士的語氣彷佛要驅散什麼痛苦的回憶,放開沒機會出鞘的劍。

原來如此──少女佩服地說。他並不想把戰鬥的工作交給她一個人,但這也是無可奈何。

站在最前線不方便注意整支隊伍的狀況,若排在第二、第三位,武器又構不到敵人。

──乾脆我也像那傢伙一樣,改拿長槍好了……

年輕戰士邊想邊回頭詢問身後的男人:

「老師,狀況如何?」

「這個嘛……」

和語氣成反比,被他稱作老師的人以莫名粗野的嗓音回應。

他掀起老舊的外套,出現在底下的是一張似狼的狗臉。

獸人(Padfoot)魔法師──基於年齡因素辭去講師職務,如願以償當上冒險者的中年男子說道:

「粉塵味這麼重,我的鼻子派不上用場。路線也很複雜,畫起來不太容易啊。」

「大略就好,不必做到百分之百精確。」

「好的,好的。」

獸人魔法師穩重地點頭,用白色粉筆在羊皮紙上繪製地圖。

──幸好是由老師擔任製圖人(Mapper)。

見他如此鎮定,年輕戰士感慨地心想。

地圖品質直接關係到這次的委託報酬,重點是他沉著冷靜。

比起會因為慌張而亂用法術的魔法師更加值得信賴。但那也已經──

「──?怎麼了嗎?」

武鬥家少女晃著頭髮歪過頭,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這還算好的,問題在於另外兩人。

「喂,後面好像還有路。」

「要注意不讓這小丫頭看到路就往前沖,很累人呢。」

一名還沒長鬍子的礦人女孩和森人(Elf)青年,緩緩從暗處走出。

但這兩個種族並不能從外表判斷年齡。

一位是立志成為斥候而正在修行的礦人,另一位則是信奉地母神的森人。

年輕的青年戰士知道的只有這些,現階段這樣就夠了。

「你說啥!?你才是一直吵著要回去,膽子有夠小!」

「請稱之為慎重。畢竟我們與礦人的眼界不同。」

這兩人在黑暗中也能視物,所以才派他們出去偵察,結果馬上就吵起來了。戰士用手遮住臉。

──那些傢伙的感情就很好。

他想起曾經的──雖然他不覺得他們有拆夥──夥伴們。

那時給負責帶隊的僧侶添了不少麻煩。之後找機會跟他道歉吧。

「他們兩個的感情真好呢。」

不能寄望笑咪咪的武鬥家上前勸架,不知所措的老師也靠不住。

「我說啊。」

戰士維持冷靜的語氣,朝兩人開口:

「我只有拜託你們去前方探路,可沒叫你們衝進去。」

「呣……」

礦人女孩悶悶不樂地咕噥著,森人祭司一臉「早說過了吧」的態度眯起眼。

「然後既然是去偵察,也請別為這種小事找她吵架。」

「……呵。」

森人祭司以微笑矇混過去,礦人女孩眯眼瞪著他:

「看吧,連我都一起被罵了。」

「說什麼呢,明明是你害的。」

「沉迷於賭博輸到脫褲子被尼姑救濟才跑去信教的傢伙少在那邊。」

「唔!?」

想必這也能算是致命一擊(Critical)。

從小在礦人軍隊中長大的她口齒伶俐,雖然智慧不及森人,經驗卻略勝一籌。

礦人哈哈大笑,森人則在旁沉默不語。戰士放著他倆不管,面向前方。

「不管怎樣,先重整隊列、向深處移動吧。之後得向公會報告有哥布林出沒,不過……」

「地圖還沒畫完呢。」

「是啊。」

他點頭回應銀髮的武鬥家,向黑暗踏出一步。這時──

「……情況不妙。有股討厭的氣味。」

老師突然嘀咕道。年輕戰士迅速拔劍。

「反差二人組麻煩退到後方保護老師,我和她上前。老師,請準備法術。」

「咦、咦?」

「誰跟誰是反差二人組啊……!」

戰士無視錯愕的武鬥家與不滿的森人,凝視黑暗深處,豎耳傾聽。

首先傳來的是無數的腳步聲。接著是腐臭味。最後是在黑暗中發光的混濁雙眼。

──要戴頭盔嗎?

敵人數量很多。會陷入混戰的話,發號施令者看不清周遭不太好、嗎?

他想了一下掛在背上的頭盔,基於和以往不同的理由放棄裝備。

「早知道就買個護額……」

「哥布林和……一隻大傢伙要來了!」

綠皮膚(Green Skin)從黑暗中湧出。

「G……」

「GGBBRROG!」

四──不,總共五隻。每隻手上都拿著粗劣的武器。這樣很好。其實並不好,但很好。

「GBRRRRR!」

除此之外,快要頂到坑道頂端的巨大身軀聳立於眼前,彷佛在率領那群哥布林。

對方無謂地揮動手中的棍棒,威嚇一行人。

年輕戰士認識這隻怪物。沒親眼見過,但聽之前那支隊伍的人提過。

「──是鄉巴佬(Hob)!」

「不,那在古語中是『巨大』的意思。」

狗臉魔法師從容不迫,雙手已經結好法印,果真厲害。

「有毒的氣味。」森人僧侶優雅地說。「看來我的任務是解毒。」

「神又沒授予你其他神跡。」

「呵,目前還不到告訴你們的時候。」

「聽你在吹。」

礦人女孩一面和森人僧侶鬥嘴,反手拔出形似柴刀的短劍。

她似乎明白保護兩位術者是自己的職責。年輕戰士點點頭:

「小鬼由我處理,我的鎧甲較厚,他們的毒刃應該刺不進來。所以你就──」

「大隻的對吧,放心交給我!」

武鬥家少女爽快回應著衝進敵陣,為戰鬥揭開序幕。

「GRRORB!」

「GBR!」

小鬼主動攻來。年輕戰士考慮到可能會有敵人從牆壁冒出──他想起討厭的回憶──一邊觀察兩側,上前應戰。

在封閉場所不適合揮舞雙手劍,不過──……

「看、招!」

他橫向揮了一劍,幾乎快要砍到牆壁。劍尖擦過表面,刮出聲響。

「GOOBR!?」

同時,塗上黏稠液體的短劍被劍刃彈開,小鬼驚呼出聲。

──果然是毒短劍嗎。

這樣就好。戰士舔了下因為緊張而乾燥的嘴唇,重新握好劍。

吸引敵人(Provoke),抵擋攻勢(Parry),敵人進入範圍的話就趁機攻擊(AoO)。

他負責擔任肉盾(Tank)。

主要攻擊手是如同一隻箭矢射進敵陣的少女。

「GGGBB!」

怪物們當然不會因為一名赤手空拳的少女殺過來就手足無措。

大哥布林喘著粗氣,用足以致命的怪力揮下稍微擦過狹窄洞頂的棍棒。

「喝!」

武鬥家踩著步法,側身閃過棍棒。風壓吹起頭髮。

「喝啊!」

接著她深深蹲低,使出直拳,瞬間發出類似鐘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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