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RROROB!」
「GRBBR!G!」
宛如低吼聲的骯髒詛咒,於墓室內回蕩。
王妹被破掉的衣服綁住,倒在地上聽著這一切。
就算想用眼睛看,也會被黑暗、混濁的瘴氣遮蔽。
臉頰腫起,淚水模糊視野,鼻子到嘴角的部位乾巴巴的。
因為我被揍得很慘嘛。她茫然地想著。自己的表情肯定慘不忍睹。
思及此,她便覺得一陣鼻酸,眼眶又泛出淚水。
忍住不哭的意志力已經被徹底摧毀,因此她哭了出來。
無論之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都只會更慘吧。
她害怕至極。
想到那可怕、下流的行為,連骯髒冰冷的石頭地都不算什麼。
「GBG!」
「GGGB!」
祭壇上,只有一隻穿著鮮艷服裝的哥布林,不曉得在嚷嚷什麼。
醜陋到甚至讓人覺得滑稽的魔法師服裝。
全身刺著線條具規律性的刺青——「手」的刺青——的那隻小鬼,是頭目。
用力毆打、玩弄、凌虐自己的存在,嚇得她反射性縮起身子。
「咿、嗚……!」
「GGBGOBOG!」
「GBOGOGB!」
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小鬼再次大聲嘲笑她。
他們並非在嘲笑國王的妹妹落得如此窘境。
只是看見比自己更低等的存在怕得瑟瑟發抖,因而感到愉悅罷了。
假如哥布林知道她的身份,肯定會做得更過火。
哥布林不會去掩飾嫉妒這種情緒。
她很明白自己會被怪物們的慾望漩渦捲入,沉入黑暗底端。
找不到任何救贖。
哪裡都沒有。
全都失去了,全都被奪走了,全都被踐踏過了。
哥布林依然想從她身上榨取剩餘的殘渣。
——他們一定不會滿足。
不管對方怎麼道歉、怎麼哭喊,就算死了,他們也不會滿足。
只會——要嘛膩了,要嘛忘了,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可悲的犧牲者身上。
「嗚……嗚、啊……嗚……」
所以,她下定決心,至少別對他們求饒。
並不是基於對哥布林的反抗心理,或自尊心使然。
只是因為她明白求饒也沒用,這樣可以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可悲。
恐怕,她的決心在短短几分鐘內就會被擊潰。
「GGBGBG!」
「GRB!」
哥布林頭目揮著杖——幹掉的「手」——以手勢對其他小鬼下令。
啪噠啪噠,骯髒的哥布林們發出帶水氣的腳步聲走近,慾望表露無疑。
她突然想起亡父、亡母令人懷念的面容。接著是兄長的面容。
他應該很生氣吧。應該在擔心吧。她只能依靠想像。
不可思議的是,她並不會想見他。
只是想回家。
而這個願望,就算是奇蹟肯定也無法為她實現……
§
「之前在神殿調查過,那些傢伙的刺青,是連我都沒看過的種類。」
冒險者搭乘的升降機靜靜下降。
要是沒有腳下的飄浮感,實在不覺得自己身處在移動中的箱子里。
妖精弓手頻頻抖動長耳,眉頭緊皺,蜥蜴僧侶叫她「吞口口水吧」。
她聽從蜥蜴僧侶的建議,咽下唾液,耳朵的異樣感似乎消失了。
「但,肯定有術師之類的存在。」
「哥布林薩滿,是嗎。」
「無法斷言。」
哥布林殺手的回答,令女神官緊張起來。
嚇得縮起身子——倒不至於,然而絕非可以無畏挑戰的對手。
女神官重新握好錫杖,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吸了一大口氣,吐出。
妖精弓手輕拍她的肩膀。
「……還好嗎?」
「嗯。」女神官展露堅強的微笑。「沒事。」
她瞥向旁邊,哥布林殺手在與礦人道士、蜥蜴僧侶交談。
大概是在討論戰術。看見與平常無異的景象,女神官鬆了口氣。
「推測和最近在這一帶肆虐的哥布林同一群。那傢伙就是頭頭。」
「這樣的話,先假設有好了……老樣子從術師開始解決。」
礦人道士捻著鬍鬚,回應哥布林殺手。
「不,得視對手的數量及裝備而定。」
蜥蜴僧侶提出異議。
四方世界首屈一指的戰鬥種族蜥蜴人的僧侶,謹慎地轉動長脖子。
「若他們守在升降機的門前埋伏,我等會被當成野鴨圍獵吶。」
「射擊武器嗎。」哥布林殺手咕噥道。「真麻煩。」
「喂,長耳朵的。」礦人道士嚴肅地開口。「你聽得見嗎?」
「森人可不是什麼聲音都聽得到喔?」
妖精弓手雖然板著一張臉,還是閉上眼睛,長耳上下晃動。
一行人自然而然閉上嘴巴。升降機里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聲。
「……嗯,好像滿多的。」
不久後,妖精弓手睜開眼,沒什麼自信地說。
「十隻以上、吧?搞不好有二十。有聽見腳步聲,裝備不清楚。」
「還有發現什麼嗎。」
哥布林殺手說。
「什麼都可以。」
「不是聲音——」妖精弓手鼻子抽了下。「有股怪味。從下方傳來的。」
「毒氣類嗎。」
「不,說不定是在執行儀式。」
蜥蜴僧侶從旁插嘴。
「若是儀式,自然會焚香。」
「無論如何,咱們吸進去都沒好事。」
礦人道士沉思著,兩手一拍。
「喂,嚙切丸,用你之前用過的那個、那個啦。炭跟布做成的防毒面具如何?」
「那是應急。有時間的話,消毒藥水沾濕布更好。」
哥布林殺手從雜物袋裡,掏出系了麻繩的瓶子。
「雖不想把藥水用在這,但該用就用。」
「啊,那由我……!」
女神官舉起手,一行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大概是不習慣受人矚目吧,女神官臉頰微微泛紅。
「呃、那個,沒什麼,我以為會按照慣例,一開始先用聖光……」
女神官像在辯解般揮著手。
「不過這一次,換成那個的話,應該更能起到作用……」
哥布林殺手在腦中計算剩下的施法次數。三次。殺進去時用掉一次。
俘虜應該沒事——單論生存與否的話——那麼,她肯定會祈禱治癒的神跡。
這樣還剩下一次。該視為只能用一次,還是還能用一次?
他將藥水塞回雜物袋。
「拜託了。」
「是!」
哥布林殺手的回答相當簡潔,女神官臉上綻放出笑容,點頭應允。
「那麼,首先是神官小姐。貧僧嘛,就是前鋒吧。」
蜥蜴僧侶看起來非常愉快,以奇妙的手勢合掌。
「所幸,仰賴父祖的神跡一直保留著。術師兄又是如何?」
「這個嘛……法術剩兩次——不,三次吧……」
礦人道士邊說邊在裝觸媒的行囊里摸索著,咧嘴一笑。
「嚙切丸,需要什麼?」
「光源。」他想都沒想就回答。「剩下交給你。」
「行。那我負責那個。」
「我就老樣子啰。」
妖精弓手重新幫大弓裝上弦,用手計算剩餘的箭矢數量,點頭。
「我邊跑邊射箭,支援大家。例如礦人跌倒的時候。」
「誰會跌倒啊。」礦人道士瞪向妖精弓手。「除非有鐵砧掉在路上!」
你!氣得臉紅的妖精弓手迅速回嘴,唇槍舌劍,一如往常的鬥嘴。
蜥蜴僧侶愉快地轉動眼珠,或許是覺得剛好能幫眾人放鬆。
「除此之外,就是維持高度的靈活性臨機應變……對吧。」
「……那個,是不是叫走一步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