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8章『前往災禍的中心』

「GGRROROB!」

「GRBBR!G!」

宛如低吼聲的骯髒詛咒,於墓室內回蕩。

王妹被破掉的衣服綁住,倒在地上聽著這一切。

就算想用眼睛看,也會被黑暗、混濁的瘴氣遮蔽。

臉頰腫起,淚水模糊視野,鼻子到嘴角的部位乾巴巴的。

因為我被揍得很慘嘛。她茫然地想著。自己的表情肯定慘不忍睹。

思及此,她便覺得一陣鼻酸,眼眶又泛出淚水。

忍住不哭的意志力已經被徹底摧毀,因此她哭了出來。

無論之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都只會更慘吧。

她害怕至極。

想到那可怕、下流的行為,連骯髒冰冷的石頭地都不算什麼。

「GBG!」

「GGGB!」

祭壇上,只有一隻穿著鮮艷服裝的哥布林,不曉得在嚷嚷什麼。

醜陋到甚至讓人覺得滑稽的魔法師服裝。

全身刺著線條具規律性的刺青——「手」的刺青——的那隻小鬼,是頭目。

用力毆打、玩弄、凌虐自己的存在,嚇得她反射性縮起身子。

「咿、嗚……!」

「GGBGOBOG!」

「GBOGOGB!」

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小鬼再次大聲嘲笑她。

他們並非在嘲笑國王的妹妹落得如此窘境。

只是看見比自己更低等的存在怕得瑟瑟發抖,因而感到愉悅罷了。

假如哥布林知道她的身份,肯定會做得更過火。

哥布林不會去掩飾嫉妒這種情緒。

她很明白自己會被怪物們的慾望漩渦捲入,沉入黑暗底端。

找不到任何救贖。

哪裡都沒有。

全都失去了,全都被奪走了,全都被踐踏過了。

哥布林依然想從她身上榨取剩餘的殘渣。

——他們一定不會滿足。

不管對方怎麼道歉、怎麼哭喊,就算死了,他們也不會滿足。

只會——要嘛膩了,要嘛忘了,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可悲的犧牲者身上。

「嗚……嗚、啊……嗚……」

所以,她下定決心,至少別對他們求饒。

並不是基於對哥布林的反抗心理,或自尊心使然。

只是因為她明白求饒也沒用,這樣可以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可悲。

恐怕,她的決心在短短几分鐘內就會被擊潰。

「GGBGBG!」

「GRB!」

哥布林頭目揮著杖——幹掉的「手」——以手勢對其他小鬼下令。

啪噠啪噠,骯髒的哥布林們發出帶水氣的腳步聲走近,慾望表露無疑。

她突然想起亡父、亡母令人懷念的面容。接著是兄長的面容。

他應該很生氣吧。應該在擔心吧。她只能依靠想像。

不可思議的是,她並不會想見他。

只是想回家。

而這個願望,就算是奇蹟肯定也無法為她實現……

§

「之前在神殿調查過,那些傢伙的刺青,是連我都沒看過的種類。」

冒險者搭乘的升降機靜靜下降。

要是沒有腳下的飄浮感,實在不覺得自己身處在移動中的箱子里。

妖精弓手頻頻抖動長耳,眉頭緊皺,蜥蜴僧侶叫她「吞口口水吧」。

她聽從蜥蜴僧侶的建議,咽下唾液,耳朵的異樣感似乎消失了。

「但,肯定有術師之類的存在。」

「哥布林薩滿,是嗎。」

「無法斷言。」

哥布林殺手的回答,令女神官緊張起來。

嚇得縮起身子——倒不至於,然而絕非可以無畏挑戰的對手。

女神官重新握好錫杖,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吸了一大口氣,吐出。

妖精弓手輕拍她的肩膀。

「……還好嗎?」

「嗯。」女神官展露堅強的微笑。「沒事。」

她瞥向旁邊,哥布林殺手在與礦人道士、蜥蜴僧侶交談。

大概是在討論戰術。看見與平常無異的景象,女神官鬆了口氣。

「推測和最近在這一帶肆虐的哥布林同一群。那傢伙就是頭頭。」

「這樣的話,先假設有好了……老樣子從術師開始解決。」

礦人道士捻著鬍鬚,回應哥布林殺手。

「不,得視對手的數量及裝備而定。」

蜥蜴僧侶提出異議。

四方世界首屈一指的戰鬥種族蜥蜴人的僧侶,謹慎地轉動長脖子。

「若他們守在升降機的門前埋伏,我等會被當成野鴨圍獵吶。」

「射擊武器嗎。」哥布林殺手咕噥道。「真麻煩。」

「喂,長耳朵的。」礦人道士嚴肅地開口。「你聽得見嗎?」

「森人可不是什麼聲音都聽得到喔?」

妖精弓手雖然板著一張臉,還是閉上眼睛,長耳上下晃動。

一行人自然而然閉上嘴巴。升降機里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聲。

「……嗯,好像滿多的。」

不久後,妖精弓手睜開眼,沒什麼自信地說。

「十隻以上、吧?搞不好有二十。有聽見腳步聲,裝備不清楚。」

「還有發現什麼嗎。」

哥布林殺手說。

「什麼都可以。」

「不是聲音——」妖精弓手鼻子抽了下。「有股怪味。從下方傳來的。」

「毒氣類嗎。」

「不,說不定是在執行儀式。」

蜥蜴僧侶從旁插嘴。

「若是儀式,自然會焚香。」

「無論如何,咱們吸進去都沒好事。」

礦人道士沉思著,兩手一拍。

「喂,嚙切丸,用你之前用過的那個、那個啦。炭跟布做成的防毒面具如何?」

「那是應急。有時間的話,消毒藥水沾濕布更好。」

哥布林殺手從雜物袋裡,掏出系了麻繩的瓶子。

「雖不想把藥水用在這,但該用就用。」

「啊,那由我……!」

女神官舉起手,一行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大概是不習慣受人矚目吧,女神官臉頰微微泛紅。

「呃、那個,沒什麼,我以為會按照慣例,一開始先用聖光……」

女神官像在辯解般揮著手。

「不過這一次,換成那個的話,應該更能起到作用……」

哥布林殺手在腦中計算剩下的施法次數。三次。殺進去時用掉一次。

俘虜應該沒事——單論生存與否的話——那麼,她肯定會祈禱治癒的神跡。

這樣還剩下一次。該視為只能用一次,還是還能用一次?

他將藥水塞回雜物袋。

「拜託了。」

「是!」

哥布林殺手的回答相當簡潔,女神官臉上綻放出笑容,點頭應允。

「那麼,首先是神官小姐。貧僧嘛,就是前鋒吧。」

蜥蜴僧侶看起來非常愉快,以奇妙的手勢合掌。

「所幸,仰賴父祖的神跡一直保留著。術師兄又是如何?」

「這個嘛……法術剩兩次——不,三次吧……」

礦人道士邊說邊在裝觸媒的行囊里摸索著,咧嘴一笑。

「嚙切丸,需要什麼?」

「光源。」他想都沒想就回答。「剩下交給你。」

「行。那我負責那個。」

「我就老樣子啰。」

妖精弓手重新幫大弓裝上弦,用手計算剩餘的箭矢數量,點頭。

「我邊跑邊射箭,支援大家。例如礦人跌倒的時候。」

「誰會跌倒啊。」礦人道士瞪向妖精弓手。「除非有鐵砧掉在路上!」

你!氣得臉紅的妖精弓手迅速回嘴,唇槍舌劍,一如往常的鬥嘴。

蜥蜴僧侶愉快地轉動眼珠,或許是覺得剛好能幫眾人放鬆。

「除此之外,就是維持高度的靈活性臨機應變……對吧。」

「……那個,是不是叫走一步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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