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找您了。」她如此說道。
用熱情得彷彿隨時會融化的陶醉語氣。
背對從窗外照進來的朝陽,外袍底下的雙唇掛著淺笑。
女子緩緩掀起外袍,海浪般的金髮便從內側傾瀉而下。
白色薄衣毫不吝嗇地勾勒出宛如地母神的豐滿身體曲線。
若隱若現的肌膚完全沒有被太陽曬過的痕迹,不只白皙,甚至到了清澈透亮的地步。
因此,她的臉頰看起來閃耀著薔薇色,想必不只是因為沐浴在陽光下。
這副模樣儼然是名娼婦——雖然有些神殿也會有聖娼。
只要是男人,光被她看一眼都會為之傾心,她卻用黑色眼帶遮住雙眼。
手持掛著天秤的劍——象徵正義與公正的天秤劍。
她扭動身軀,貼著天秤劍,似乎有點不安,用纖細的聲音呢喃:
「給您添麻煩了嗎?」
「不。」
劍之聖女。哥布林殺手冷靜地低聲詢問這位邊境最強的聖職者:
「哥布林嗎?」
§
事情發生在早上。
哥布林殺手在天亮前起床,著手檢查裝備。
鐵盔、鎧甲、穿在鎧甲底下的防具、盾牌、劍。毫無損傷。狀態也不錯。他拿出雜物袋,檢查內容物。
除了用麻繩打結,以便區分種類的藥水〈P o t i o n〉外,還有用蛋殼裝的催淚彈、捲軸、各種道具。
他判斷沒有任何問題,一樣一樣帶在身上。
離開房間,在走廊上走路時也隱藏氣息,避免吵醒應該還在睡的那兩人。
他沒有發出腳步聲,來到室外,秋天冰冷的空氣一口氣籠罩住他。
或許是因為露水正在蒸發,牧場像有牛奶流過似的,蒙上薄薄一層朝霧。
彷彿沉浸在雲里。哥布林殺手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哼。」
視野不佳。他不悅地哼了一聲,大剌剌穿過朝霧,走向前方。
儘管他對這座牧場再熟悉不過,也不能因此放鬆戒心。
他開始每天都會做的巡邏,首先是沿柵欄繞一圈。
除了檢查柵欄有沒有被破壞外,當然也是要確認附近有無腳印之類的痕迹,有的話數量又是多少。
托濕氣的福,腳印容易留下,但霧這麼濃也會影響工作。
哥布林殺手卻仔細地逐一檢查,半句話都沒抱怨。
反正洞窟里也很暗。
這樣可以練習在暗處視物,看清看不見的東西。這種努力是不可或缺的。
繞柵欄一圈後,他接著從倉庫拿出短劍和好幾個靶子。
他把小瓶子放在柵欄上,在轉身的瞬間瞄準,擲出短劍。
短劍發出劃破早晨空氣的咻咻聲,接連擊落瓶子,或是刺在上頭。
「呣。」
哥布林殺手咕噥一聲,收拾短劍及靶子。
朝陽的第一道光芒,已經從地平線彼端射出。
他將訓練道具收進倉庫,來到戶外,在牧場入口看見人影。
——哥布林嗎?
他握住腰間的劍,隱藏氣息,朝因為霧氣而無法判別的人影走近一步、兩步。
看到人影的輪廓明顯比小鬼還大,他小心地放開劍柄。
「誰。」
「哇!?」
嚇得尖叫、身子抖了一下的,是在某處見過的青年。
哥布林殺手踩著大剌剌的步伐走過去,青年瞬間繃緊神情。
這時他才終於發現青年穿著公會的制服。是職員嗎。
「從公會來的嗎。什麼事。」
「嗯、嗯,雖然我事先聽說過您是這樣的人……不對。」
青年職員清了清喉嚨。
「公會有您的訪客。對方請您『儘速前來』。」
「是嗎。」哥布林殺手點頭,微微歪過鐵盔。「哥布林嗎?」
「不、不清楚……?」
「稍等。」
他釋放出不容拒絕的壓力說道,轉身走進屋內。
插圖02
毫不關心青年職員在後面帶著難以言喻的表情鬆了口氣。
哥布林殺手在走廊上直線前進,打開目的地的房門。
「我進去了。」
「咦?——唔咦啊!?」
正在更衣的牧牛妹發出不符少女形象的詭異叫聲,連忙用被單遮住裸體。
哥布林殺手看見門後的景象,一語不發,轉頭鎮定地說:
「…………早餐不用。我要出門。」
牧牛妹的手無意義地揮來揮去,大概是覺得自己主動給人看可以,被人看到卻不行吧。
「敲、敲門!記得敲門啊!」
「……是嗎。」哥布林殺手低聲說道。「抱歉。」
「呃、呃,沒關係啦……是不會怎樣。」
牧牛妹按住豐滿的胸部,用力深呼吸。
她自己似乎也無法分辨,臉紅的原因是出於驚訝還害羞。
總之他道歉了,就這樣放過他吧……
她如此判斷,用微弱的聲音詢問:
「所以……有什麼事?」
「不清楚,公會要我過去。」
哥布林殺手的回應很簡潔,牧牛妹嘀咕了句「這樣呀」。
那,今天的晚餐想必也不用為他準備。胸口傳來一陣刺痛。
果不其然,他像要肯定牧牛妹的推測般,用低沉冰冷的聲音直截了當地說:
「如果是哥布林,就不能幫忙了。」
路上小心。
牧牛妹笑著送他離開,抱住雙腿,在床上坐了好一段時間。
§
「啊,哥布林殺手先生!」
一踏進公會,櫃檯小姐率先注意到他,臉上綻放笑容。
早上。
剛起床的冒險者從公會二樓下到酒館,懶洋洋地將早餐送入口中的時間。
委託書還沒貼出來,因此冒險者也不多,公會內部瀰漫鬆懈的氣氛。
唯一的例外就是櫃檯內側,在事務所忙碌不已的職員。
他們的工作已經開始。
俐落地整理好文件,準備貼委託書到布告欄上,檢查金庫、檢查聯絡事項,諸如此類。
其中,櫃檯小姐對推開門走進來的哥布林殺手輕輕揮手。
「客人已經到了!」
「是嗎。二樓?」
「是的。呃,那個……」
親切地回答他的櫃檯小姐,突然沉下臉來。
不對,或許該用「貼在臉上的笑容稍微剝落」來形容。
她支支吾吾的,哥布林殺手歪過頭。
「什麼事。」
綁得像尾巴似的麻花辮彈了一下。櫃檯小姐深深低下頭。
「上次的委託,真的非常抱歉。」
「上次。」
「就是、那個,海哥布林。」
櫃檯小姐彷彿要開啟什麼難以啟齒的話題,咕噥著說明。那是昨天剛接到報告的委託。
哥布林殺手不解地陷入沉思,似乎有頭緒了。
「喔。」
他一副剛剛才想到的樣子,點了下頭,然後又慢慢搖頭。
「我不介意。」
他的態度乾脆至極,踩上樓梯。
絲毫沒有發現櫃檯小姐在背後鬆了口氣,一階一階往上爬。
目的地是不曉得在多久以前,與如今的隊員初次見面的會客室。
房內,站在窗邊的那名女子突然抬起臉望向他。
「我來找您了。」她如此說道。
用熱情得彷彿隨時會融化的陶醉語氣。
背對從窗外照進來的朝陽,外袍底下的雙唇掛著淺笑。
女子緩緩掀起外袍,海浪般的金髮便從內側傾瀉而下。
白色薄衣毫不吝嗇地勾勒出宛如地母神的豐滿身體曲線。
若隱若現的肌膚完全沒有被太陽曬過的痕迹,不只白皙,甚至到了清澈透亮的地步。
因此,她的臉頰看起來閃耀著薔薇色,想必不只是因為沐浴在陽光下。
這副模樣儼然是名娼婦——雖然有些神殿也會有聖娼。
只要是男人,光被她看一眼都會為之傾心,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