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發生於天上掛著暖陽的周日午後。社長拜託我跟來夏一起替她辦事,我們兩人站在學園的校門附近。
「——為什麼我得替人跑腿啊?」
來夏講得憤憤不平,手中把玩掛在脖子上的相機。
「來夏也加入了新聞同好會,至少得幫忙做點小事吧……」
雖然我試圖安撫她,但她還是焦躁地啐了一聲。
「話說回來,我們要迎接的那位『客人』到底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但社長說我們只要看一眼就能了解,所以要我們先來等人。」
「這麼說來,是丈途的熟人嗎?反正應該是同業的色情作家、緊縛師(註:主要指在SM業界用繩子捆綁、進行調教的人)或是夜店的皮條客之類的吧?」
「我才不認識——」
原本想立即否定……但仔細想想,我的確認識這種人。雖然這都是我為了「取材」而徘徊於風化區時認識的情色專家。當某位緊縛師問我:「下次要不要在我們店裡練習捆綁技巧?」老實說我真的很心動。一想到能體驗讓繩子深深陷入姊姊們的成熟肉體,使她們發出「啊……好緊……嗯嗯!」的喘息,緊緊綁住宛若碩大果實的酥胸,渴求我說:「嗯呼……再、再緊一點……」的成人異常世界,我身為「作家」的好奇心便佔據整個內心——
「——接下來想讓繩子陷入哪個部位?我看還是集中在性感帶——」
「『接下來想讓繩子陷入那個部位?』個鬼啦!妄想時完全不顧場合……平時的你就已經是性病的化身,麻煩你自重一點好嗎!先是視奸班上的女同學,藉此書寫情色小說,終日發情,之後還佯稱意外,毫無節操、不顧對象地揉搓他人胸脯,最後還流鼻血……你真是我看過最無恥的人——」
這時候,高大的鐵柵門開啟時的噪音傳入我們耳中。
轉頭望去,站在眼前的是頭戴寬檐白帽、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女性。雖然她跟來夏一樣,都在脖子上掛著一台相機,但氣質跟來夏恰好成反比,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她並不是……我認識的人。
「春香姊……」
站在我身旁的來夏輕聲嘀咕。
——咦?姊姊?
事情太過突然,讓我大吃一驚。連身裙姊姊溫柔地對我微笑:「我是她堂姊喔,大她兩歲。」
——多麼美麗的笑容!容貌跟來夏略微神似……但完全感覺不出她們兩人有血緣關係……
我陷入沉思,來夏則是呆愣愣地張開嘴巴:
「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看過來夏名聞天下的『醜惡照』後,我突然很想見見久別多時的來夏,所以跟學校聯繫。剛好我今年從高中畢業,過著邊打工邊隨興拍些照片的生活……所以才抽得出時間過來。」
「怎、怎麼會……我完全沒聽說啊!」
「……真奇怪。聯絡學校時,我也有請學校通知你一聲才對……」
姊姊站在陷入混亂的來夏眼前,側著頭思考起來。
……是社長乾的好事。
我從旁看著來夏,心中咕噥著。
「……哎呀,仔細一看,這邊這位男性不就是常出現在來夏照片中的人嗎?就是那位曾奪得法國知名攝影賽的獎項,名為『情慾之春』照片中的男孩。你往女孩被風吹得像花朵般展開的裙擺下猛衝的模樣……真的非常醜陋喔。」
姊姊用美麗的微笑誇獎我醜陋的瞬間……
——嗚。醜陋的一瞬間被楚楚可憐的姊姊稱讚……雖然令人害羞,但同時有種快感!
「——不對,仔細想想,來夏,你是什麼時候將那種照片拿去參賽的?」
「不知道……我哪會一一記下來啊。你的照片我早就不記得用過多少張了。」
「不記得用過多少張?你根本沒有徵求過我的同意不是嗎!」
「……莫非,你看我照了這麼多張,還以為我從沒使用過這些照片嗎?」
來夏問得一臉詫異。
……不,要這麼說的話的確是如此啦……
「我一直很想知道乖巧溫柔的來夏在高中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看來你跟朋友處得很好呢。」
姊姊邊講邊鬆了一口氣似的漾開微笑。
……咦?乖巧溫柔的來夏?
「……來夏,這位姊姊是不是將你錯認為其他人啦?」
「噓!你閉嘴啦!」
不知為何,來夏壓低聲音譴責我……
「因為這真的很奇怪不是嗎?來夏最喜歡偷拍,看狀況甚至會為了拍照而設置精密的陷阱陷害他人……之前我不過是撿到來夏的底褲,想送到宿舍而已,就被拍成偷藕別人底褲的樣子——」
「哇~~~~!」
她突然高聲吼叫,蓋住我的聲音。
「……你忽然大叫,嚇了我一跳。總之,為拍出醜惡照片而不擇手段,先給對方難堪再大吼:『真是醜惡!』喜孜孜拍下照片的來夏——」
「哇——!」
她再次吶喊,氣急敗壞地在我耳邊耳語:「你、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將你被偷拍下的醜惡照片散布到世界各地喔!」
——我被偷拍下的醜惡照片?
我背脊發涼、冷汗直流。
到、到底拍到了什麼東西……莫非她拍到我用情色撲克牌玩記憶配對遊戲,以提高妄想能力;或是將情色照片裁切下來,一邊思考該如何描寫愛撫場景一邊撫摸照片的模樣——
「……來夏,怎麼了嗎?」
姊姊歪著頭看向站在我身旁監視著我的來夏。
「不,請別在意。我們只是在討論新聞同好會的事情而已。」
——「請別在意」……說話語氣不一樣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啞口無言地交互看向來夏跟春香姊,察覺到一件怪事。
「……這位姊姊,總覺得似曾相識……」
沒錯……的確是距現在有一段時間的事。那是我還就讀一年級時……
「啊,是來夏很寶貝的照片上的人!來夏也一起拍的那張三人合照當中的人!」
我揚聲大喊,來夏用手搗住臉,細聲抱怨:「笨蛋……別說出來啦!」
——糟糕!那張照片上的兩個人是來夏以前喜歡的人!
驚覺腦中浮現出的事實後,我非常尷尬,急忙把話帶開。
「那個……春香姊。你難得來到我們學校……想不想參觀哪些地方?」
「說得也是……你們兩個好像都加入了新聞同好會,我想參觀你們的社團教室。」
姊姊都這麼說了,我們便決定往新聞同好會前進。
走下校舍深處的階梯,推開沉重鐵門踏入新聞同好會的社團教室。原本只是想讓春香姊稍微參觀一下社團教室,但進入教室之後,才發現有幾位新聞同好會的成員早已聚集於此。
「——無比的快樂化為澄澈液體,讓來夏胯間逐漸……『澄澈液體』是什麼啊?」
頂著一頭紅髮的嬌小女孩凝神瞪著報紙,閱讀報上某篇文章的模樣映入眼帘。是單簧管天才,鳴唐吹音同學。
「『澄澈液體』……是『淚水』或是『汗水』嗎?」
鳴唐同學側著頭思考,宛若求助般望向擁有偶像美貌的少女——天才歌手園聲謠江。
「呼呼……不論怎麼鉅細靡遺地向吹音同學說明,你還是無法理解丈途同學灌注在情色小說中的心意呢。」
謠江得意洋洋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嗚、嗚……吹音會加油的!粉紅色突起物!羞恥與快樂!」
……我灌注在情色小說中的心意?羞恥與快樂?
莫非鳴唐同學……正在閱讀我的情色小說?
「你讀得再大聲也沒用啊。閱讀時必須要好好考慮文中的意思才行。例如這樣——」
謠江講完後接過鳴唐同學手上的報紙,以歌姬特有的艷麗美聲朗誦情色小說。
「——真是的,來夏。你又在拍我嗎?」
空無一人的原野中,坐著一位頭戴寬檐白帽、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姊姊。她望向眼前同樣穿著白色連身裙的來夏,露出微笑。
「因為我只喜歡拍美麗的東西啊……」
看著羞紅雙頰辯解的來夏,姊姊慈祥地回答:「來夏也很美麗啊。」將她喚到身旁,一雙手隔著連身裙輕輕地在她的胸脯上遊走。
「嗚呼呼……你有乖乖聽話,沒穿內衣過來呢。」
姊姊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