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3章

清醒過來的戀歌在輕微的暈眩中挺起身子,接著才發現自己剛剛昏倒了。

「咦……我是……怎麼了……?」

朦朧的視野終於穩定下來,漸漸想起昏迷前的事。

「對了……我和莉榭在一起找一斗……結果遇到來珠……!」

此時戀歌眼前聚集了3、4位槍手隊的熟悉臉孔,聽得到她們蹲著圍成一圈討論的話題。

「皇帝陛下接近南德原宰相後,下個瞬間便發出閃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附近沒有爆裂物的反應,也沒有產生奇怪的力場。」

「那麼,難道是宰相企圖弒殺皇帝?」

「怎麼可能!她是個聰明得可怕的人,不會做無益的事。」

戀歌模糊地聽到這段談話後插嘴:

「那個,來珠什麼事都沒做,是莉榭……金髮的孩子……!」

沒料到後方會有人對她們說話的槍手隊隊員轉過頭來。記得她應該是叫做艾莉卡·普拉納上等兵的隊員。

「……您醒了嗎……金髮的女孩?你有看見嗎?莉莉卡?」

「我不知道。」

莉莉卡·普拉納一等兵搖了搖頭。

「怎麼會……她的確跟我在一起……」

「我們只看到皇帝陛下及宰相閣下兩個人,宰相閣下。」

「怎麼會……的確……」

就在此時,戀歌因為莉莉卡一等兵對她的稱呼與以往不同而感到奇怪。

「咦……宰相……?」

接著——

她從槍手隊隊員們起身後形成的隙縫間,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

倒在那裡的是她非常熟悉……世界上最熟悉的人。

「是……我……?」

是北條戀歌本人。

「咦……我……倒在那裡……那麼,我是……誰?」

看著倒在眼前的自己,戀歌的嘴不停地開闔,無力地低聲說:

「難道……是生靈現象……?」

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只是感到害怕的戀歌逃離了現場。

比平常的她要短的手腳,阻礙著她前進。

腦子不習慣視線比平常低,令她想要嘔吐。

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想待在那裡,拼了命地跑開。

她跑了又跑,終於來到剛才和莉榭見面的埠頭,流下的汗水在滴落到水泥地面的瞬間便已蒸發。戀歌在那裡停下腳步,手撐在膝蓋上,命令肺部全面啟動進行深呼吸。

維持從埠頭低頭凝望澄澈海洋的姿勢,總算調整好呼吸,有了些餘裕的戀歌難以置信地望著海面上那隱約反射出來的倒影。

她在口袋裡摸索女生必備的小鏡子,提心弔膽地將它拿出來。她在望向鏡子的瞬間便不由得用力閉上眼睛。

接著,心驚膽顫地眯著眼睛看到的影像是……

「!」

以驚愕的表情看著鏡子的,是南德原來珠發青的臉。

「我……變成了來珠……?」

她慌張地碰觸身體各處。

「沒有胸部……身體好小,屁股很普通……可是,胸部是平的……披風好礙事,頭髮好粗,手好小。而且胸部是飛機場……」

總之,胸部涼颼颼的這點似乎令她不得不在意。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換句話說,倒在那裡的我……內在是……」

沒有持久力,但有爆發力及恢複力的身體已經不再喘氣,恢複了正常呼吸。

內在是戀歌的來珠翻動披風,朝來時的路跑回去。

「胸部完全不會晃動這點是很好,不過……腿好短,好難前進……」

還說著如果來珠本人聽見,肯定會勃然大怒的台詞。

接著——

當戀歌回到鐘琴時鐘前……

「不見了……」

昏倒的來珠,以及到剛才為止都還聚集在這裡的槍手隊均已消失無蹤。

「怎怎怎怎怎……怎麼辦……」

接二連三遇上難以預料的事,戀歌的腦袋呈現恐慌狀態。

這樣的戀歌背後,不知是救贖的神明還是將她推落地獄的惡魔,數人組成的集團靠了過來。

「來珠卿。」

「咦?」

那些影子正是由友佳梨子、四菜、雫及夕鶴這些圍繞在一斗身邊的人所組成的一支旅團。

「友、友佳梨子啊啊啊!」

戀歌不由得哭著朝她撲去,不過說到看到她哭著撲過來的友佳梨子,則是因為這不習慣的稱呼及淚眼汪汪的戀歌這般罕見的情況而起了雞皮疙瘩。

「卿、卿、卿會如此悲嘆,想必事情並不尋常、並不尋常!雖然認為並不尋常,不過先不管這個,總之至少別這樣喊我……我嚇到都流汗了。」(註:原文中戀歌稱呼友佳梨子時會在名字後面加上「ちゃん」,為較親密可愛的叫法;而來珠則是直呼名字,所以友佳梨子感到奇怪)

「唔、嗯……對不起,友佳梨子。」

戀歌可愛地拭去眼角的淚珠,堅強地露出笑容,但友佳梨子的背脊卻是竄過陣陣的寒意。

在看見這一幕後,夕鶴心想:「這算什麼,好可怕。」

「總之,冷靜下來,來珠卿……發生了什麼事?冷靜沉著如卿,居然會如此錯亂,想必不是尋常小事。一斗卿終於受不了你了嗎?」

「才、才沒有這回事呢!」

看到戀歌可愛地嘟起嘴,所有人都起了雞皮疙瘩。

而到了這個時候,戀歌才發現到:「啊,這麼說來,我現在是來珠。」

「……」

接著她心想:

「如果身體交換的事被大家知道,肯定會變成大騷動……不能讓……大家替我們擔心……」

雖然北條戀歌這位少女的行動規範並非總是如此負面,但當處在難過的場面、痛苦的局面,她會像這樣自我犧牲,將感情封閉在心中。

若是平常,來珠及友佳梨子會從旁協助,但這次與平常的狀況相去甚遠。

「沒、沒事,友、友佳梨子!南德原來珠我在帝國,不管是痛苦還是悲傷都不放在眼裡!」

「……唔、嗯……是、是嗎?」

友佳梨子求助般望向四菜,四菜看了心想:「呃,看我也沒用啊……」於是將這道視線進一步轉移到雫身上。雫對此只瞥了一眼,便再次將視線轉回《植物學名大辭典》上。

「天堂鳥花,學名Strelitzia,或是Stretzia。植物界——被子植物門——單子葉植物綱——姜目——旅人蕉科——旅人蕉屬。花語是『得到一切』、『裝模作樣的戀愛』、『萬能』。」

啊啊,是那個嗎?一行人無意義地眺望一叢叢生長在附近的美麗植物。

「……學名Deutzi gracilis,姬空木的花語是……『秘密』。」

雫低聲說出的這句話令戀歌為之一驚。

「我、我才沒有什麼秘密呢!秘密跟南德原來珠是同義字!」

這顯得更怪異了。

不過由於怪異到了極點,友佳梨子反倒開始展現出某種同情的態度。

「有難過的事就說吧,來珠卿。雖然不知道卿是怎麼想的,不過我認為卿是難得的好友。」

「……唔……嗯,謝謝你,友佳梨子,我也這麼想。」

一陣詭異的惡寒竄過友佳梨子全身,令她拔出刀來。

「等……友佳梨子元帥?」

「愛藤中尉,放開我!從剛才開始就不對勁!這傢伙是假貨!披著南德原來珠外皮的謎樣善人!來珠卿怎麼可能會這麼坦率可愛,驚天動地也要有個限度!」

心想「既然是善人不就得了!」的四菜拚命制止友佳梨子。

至此都抱著若干警戒心觀察著這陌生生物的夕鶴,或許是認為她不足為懼而終於轉守為攻。

「你終於洗心革面了啊,南德原來珠。希望你就此離開哥哥身邊就好了!」

夕鶴略帶諷刺地指著戀歌這麼說。

「……嗯……喜歡的人被搶走……果然很痛苦吧……」

「這算什麼!好可怕!」

夕鶴的優勢瞬間瓦解。

四菜看著害怕得躲到自己身後的夕鶴,便流下冷汗心想:

「嗯……因為她很愛鑽牛角尖,所以大概精神嚴重受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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