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4章

隔天早上。

「我們今天有公務,你們先去上學。」

「我想應該能趕上下午的課。那麼,待會見了。」

來珠、戀歌及友佳梨子三人在吃早飯時這麼說了。接著便將禮車留給一斗他們,三人則是搭直升機離開。

出發之前,友佳梨子以前所未有的溫柔神情,像是對待小孩似的摸了摸一斗的頭,露出姐姐疼愛弟弟般的眼神……不過,當中也包含了些許熱烈的感情。

「一斗卿,要好好用功喔?」

「是。」

「手帕帶了嗎?」

「帶了。」

「在路上要小心車子喔?」

「我明明是搭禮車過去啊?」

「……要小心發射按鈕。」

「會連座位一起發射出去嗎?」

雖然一斗無法不對「分明是皇帝專用的禮車,這項功能有什麼用?」這點抱持疑問,不過深入追究似乎會很可怕,因此便放棄了。

來珠怨恨地望著這和睦的景象,緊咬牙根說:

「八田,你被發射出去吧!」

「這樣的遷怒太過分了吧?」

「了解……我會將他發射出去……」

八田見到雫面無表情地靜靜點頭後,心情變得就像是升空前夕的航天員一樣。

「還說呢,友佳梨子,你想纏著一斗到什麼時候?放——開——他——!」

來珠擠進友佳梨子和一斗中間,硬是將他們兩人分開。

「我、我才沒有纏著他……!」

「少啰唆,分開就是了——!下次你再纏著他,我就拿發射出去的笨小姑去擊落髮射出去的八田!」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不要用我來擊落這種死纏不休的傢伙!」

夕鶴忍不住插嘴後,八田露出悲傷的神情。

「雖、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死纏不休……」

「這句話是真理……」

「?」

因為夕鶴的話而受到打擊的八田不停環視友人們,詢問「不是吧?不是吧?」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反應,令他感到愕然。

就像這樣,當來珠及友佳梨子將身邊的人都牽扯進來,持續進行爭吵的同時,只有戀歌像是躲在兩人身後一樣,直到最後都不願直視一斗的眼睛。

*

不過數分鐘的時間,來珠等人搭乘的直升機便抵達霞關大樓群。

「由我們來搭禮車會比較好。不管怎麼想,搭車到練馬都要花上一段時間。」

來珠的這句話在不久後,以別的意義回想起來,將成為痛苦的回憶。不過這件事目前就先擱在一邊。

「因為從皇宮到這裡的直線距離是3km左右……不過,讓陛下走陸路,臣民利用空中交通,這傳出去不太好聽。」

「說得也是……」

來珠以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開口的戀歌,接著以不像她的作風轉過身去。

「戀歌,結束後我來接你。到時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

依然垂下視線的戀歌對來珠的話沒有反應,因此來珠側眼觀察她,出聲叫喚她的名字。

「戀歌?」

「咦?啊,唔、嗯,姑且就這樣。」

戀歌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對來珠來說早已習慣,但她還是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與預料的方向相去甚遠的回答,完全消除了來珠的怒氣。說到消除這股怒氣的行為,以帝國之廣,可說除了北條戀歌以外無人能出其右吧。

「要說什麼呢……」

「是不是香菇的事?」

「我才不會說那種事!」

「我知道啦……」

來珠不停地吐槽友佳梨子那稱不上是幫腔的幫腔。就在進行這樣的對話同時,她們各自走向隸屬的組織廳舍大樓。

目送著她們離開,戀歌也與美文一同來到預定要進行會議的外務省,在等待她們抵達的少女槍手隊的包圍下消失了身影。

建於國會議事堂舊址上方的宰相府,是模仿在昭和15年遭拆毀的明治時代建築物「鹿鳴館」所建造而成的。

雖然成了地上兩層、地下八層的扭曲結構,不過由於在初代皇帝時代,宰相這個位置幾乎不具任何機能,因此宰相府本身並未被視為重要組織,因此不管怎麼說,當初的宰相府都帶有強烈的裝飾意味。

不過,來珠非常喜歡這誇張且外觀搶眼的建築。

雖然地下也有緊急辦公室,不過來珠平常是在二樓日照最好的辦公室里辦公。

在那間辦公室里,來珠一如往常地接待了數名訪客,完成了數個數據檔案時,辦公室的門上響起敲門聲。

透過獨特的敲門聲,來珠立刻就知道來者是誰。

「請進。」

「打擾了。」

進門的是個有著充滿特色的細長眼睛,戴著薄薄鏡片眼鏡的男人。

嶺上悟,33歲,是來珠的第2秘書官,也是在實務上被視為來珠左右手的人物。換句話說在資歷上,他的才華寧他在就任後便出人頭地地成為宰相府的頭號人物。

傳言在踏實地累積資歷後,有一天他將會成為宰相府四個局處當中某一處的局長。不過這樣的人生計畫在南德原來珠就任後瞬間瓦解。不過稱為瓦解似乎也有些語病,因為他自身便是希望如此。他是實施省內大改革的推行者,而且一口氣跳過了20年份的資歷,就任重要地位。

對來珠來說,他是第一位同事、無比強硬地推動改革的戰友,同時也是最值得信賴、卻又最無法相信的人物。

「我來進行與財務大臣開會後的報告。」

「辛苦了……你有話想說吧,嶺上。」

「啊……不……那種事……」

「哼!大概是那個男人的庸俗惹你討厭了……就是這麼回事吧?」

「您說對了……宰相,雖然用不著我來說,但我還是要硬著頭皮開口。不限財務大臣,各省廳高級官員的自保及私心,差不多已經讓人無法再容忍下去了。」

嶺上並未在目前的立場上利用跟來珠還是同事時的交情。他分得很清楚,工作是工作,友情另當別論。即便如此,他還是會有想以友人的身分提出忠告的時候。同時也因為他對這方面取捨的精準度及布線的時機頗有心得,因此才會獲得來珠的青睞而加以拔擢。

「……」

「您不會不知道這些事吧?為何置之不理?」

「腦筋不好的人容易操控。再也沒有比想要適當地自保、適當地存在私利私慾的人更容易操控的人類了。」

「……這點我同意,但這是程度的問題吧?」

「是嗎……就你來看,已經不義到那種程度了?」

「是的。」

若是這個男人有這種感覺,便表示事態已經進展到如果是來珠自己親身接觸時,將會超越數級忍耐界限這樣的領域了吧。

「好吧!其實我是希望再過4年……在戀歌[]以前都採取目前的體制,不過現在就步入下一個階段吧。」

「?」

「除了法務大臣及軍方的相關人員以外,將所有省廳的負責人及他們身邊的應聲蟲開除替換,要政經統括局長製作出各大臣與何人掛勾的名單。只要捅了馬蜂窩就會有收穫。我要讓他們親身體會到,在這個帝國里成為政治犯的末路有多悲慘!」

政經統括局長曾經是身為來珠他們頂頭上司的人物。

「……難道您是為了要一網打盡腐敗官吏,才坐視不管的嗎……?」

大臣的腐敗既是花朵,也是果實。

要將提供它養分的枝幹及根部連根拔起,需要相當的準備。

就算能夠理解,但是人總是只注意花朵或果實,從來不會去想根部蔓延到何處——更何況立場越是接近、越在近處看著,就越容易只注意眼前——不過,就這點來說真不愧是南德原來珠。

嶺上再次對她的視野之廣感到咋舌。

「這不像你啊,嶺上悟第2秘書官?不會是最近多了輕鬆的工作,所以變遲鈍了吧?」

「說得也是。一旦有了太過能幹的上司後,似乎是不能鬆懈下來的。」

「這是拍馬屁?如果你只是應聲蟲,可是會被開除的喔?」

「為了不讓這種事發生,我會列出替換的候補人選。由於沒想到連部下也要一併除去,因此只列出了大臣。我立刻提出根本的刷新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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