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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總統從收音機中,聽說了在大白天下無所忌諱的列車強盜案件,憤慨地握緊了拳頭。
「真是何等惡質的仿效犯……不,這種應該是快樂罪犯吧。雖說我並不認同石動他們訴諸暴力的作法,可是他們也是認真的。然而這些人不只趁亂搶劫列車,居然還自以為有趣地自稱是大魔王的手下……!」
「呃……說的也是……」
「……怎麼了?馬希洛王子。為什麼你一副不願開口的模樣?不管怎麼說,聽說犯案的人還打扮成女侍、修女還有怪女人的模樣,不覺得這也像是在戲弄人嗎?」
「是的,對不起。真是無言以對。」
「?為什麼你要道歉?」
該怎麼說呢。
「……那個,總統,雖然只是直覺,不過我覺得救援很快就要來了。」
「是嗎?真巧呢。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怎麼說?」
「由於這個國家的國土非常遼闊,交通網有特別整修過,以便在緊急狀況下能在兩天左右的時間內做出因應。根據收音機的報時,我和你被抓來是三天前的事情。CIC要調查到我們的位置,應該會花上兩天吧。」
「你是說如果我們的位置已被查明……因此救援部隊已經開始行動了?」
的確,列車被搶奪是昨天的事。如果監禁場所被查明,愛戴爾瓦斯他們立即展開行動的話,條件十分吻合。
雖然搶奪事件本身被報導了,但之後關於犯人遭到逮捕或列車所在位置都沒有提及。從這點來看,應該是情報被管制了吧。意思是愛戴爾瓦斯他們的行動是政府認可的。
……如此一來,果然軍隊不會行動嗎?不,也許是基於某種理由而無法行動。
(不妙啊……)
愛戴爾瓦斯他們毫無疑問被政府人士監視著,這點很不妙。從那天白鴉的態度來看,這裡毫無疑問是紋章祭壇所在的廢城。可是,自己還沒有得到紋章。這就是問題所在。
為了防止兩國關係僵化,馬希洛不論在總統官邸或在這裡都沒有提到貝羅尼卡的紋章搶奪事件……可是對方如果會採取那種強硬手段,那麼關於紋章最好不要讓政府介入。
對,反過來說,這次也是能靠自己取得紋章的機會。
從總統和自己一同被綁架來看,紋章毫無疑問也是Red Flak的目的之一。要是被共和國奪走,還不如先放在Red Flak那裡,之後也比較好奪回……不過從雙方戰力比來看,恐怕兩種選擇都是一樣的。雖然總統對石動提出的地位差別問題表示理解,但問題在於瑟莉雅娜。她已經明說只要派一個師團就能輕鬆鎮壓這個據點。
(……意思是說……)
軍部已經把一切都推演完畢了,處於隨時可以實行的階段。再加上總統不在,只要副總統同意的話,想必就會下令行動吧。就算紋章的封印一定要馬希洛才能解開,但現在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最好不要欠共和國人情。敵人談判用的籌碼已經夠豐富了,絕不能再把自己的籌碼也交給對方。
該怎麼做才好?
如果能親自取得紋章、救出總統,讓對方欠下人情的話,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那麼,該怎麼做才能達到目的呢?
要呼喚了嗎?
(呼喚那傢伙……)
不,冷靜點,現在還太早。
現在不是時候,情況還不夠明確。
條件差太多了。
當時只是要逃跑而已,而且對手是三劍之一的長谷部沙耶香,值得全力以赴。可是這次不同。在這個滿是男人的游擊隊據點裡,就算把他呼喚出來也不有趣……
(更正。)
……對,更正,應該說效果非常薄弱。
而且那招已經用過一次了。要是又為了同樣一個逃脫的目的而再次搬出來,真的妥當嗎?會得到理解嗎?不,那兩人絕對不會理解。朝這裡前來的近衛隊長與其部下,是絕對不可能理解的。萬一出了差錯,與她們不巧而遇的那一天……
(死——)
絕對會死。那裡沒有任何自由,只有絕對無法反抗的死亡而已。
「……怎麼了,王子?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是啊……我覺得有點冷。」
牙齒打顫,渾身發抖。
剛好巡視牢房的游擊隊過來了。
「啊啊,不好意思,王子的身體好像不舒服。能不能幫我們叫醫生過來?」
「什麼……?不是裝病吧。」
就在對方把臉湊近牢房的瞬間。
「喝。」
總統輕喊一聲,朝著看守的心窩施予一記肘擊。看守當場昏厥,在跌倒前被總統抓住了胸襟,還從他身上搶走了鑰匙及自動步槍。
「……咦?等等,總統,你在做什麼?」
「這裡的生活也差不多過膩了。」
「不不不不!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總統就把鎖打開了。他的動作、注意力、拿槍的姿勢,都比游擊隊熟練得多。
「身體還撐得住吧?」
「呃……是沒問題……」
「那就走吧。別看我這樣,我以前可是在CIC干過呢。跟我來吧。」
「……啥?」
總統邊走邊說著:
「在民主主義的議會中,最能發揮威力的就是情報啊,馬希洛王子。我在CIC時代,掌握了有力議員的所有把柄。這就是連任三次的魔術謎底。」
兩人穿過監獄的通道,打開了鐵門。
「發生什麼事?剛才好像聽到慘叫……」
當游擊隊員正要回頭時,總統就撲了上去,以步槍的槍托擊打對方的側頭部。
看來牢房好像只有兩名看守。
「你這個人……根本是獨裁者。」
「哈哈,這評語還真嚴苛。但我只是在法律的範圍內,為了自己的目的行使自由而已。」
總統從剛剛打倒的士兵身上奪取了自動步槍,遞給馬希洛。但馬希洛沒有接受,只是搖了搖頭。
「你是我的敵人。」
「……是嗎?我還以為你能理解呢,如此否定鬥爭的你……」
總統從馬希洛拒絕接受的步槍中取出彈匣,然後放進西裝口袋中。接著,他就架著槍,悄悄靠近門邊,偷窺房間外的情況。
「如果拘泥這種小事,想要在未來的大陸情勢下背負整個國家可是很困難的,馬希洛王子。要是光靠理想就能弄好一切,這座大陸只要有神殿教團的統治就足夠了,石動他們也不會想以槍杆子打出政權了。不是嗎?」
「這……我很明白。是的,正是如此。不愧是在權力即為一切的民主主義國家中爬到頂點位置的人。」
馬希洛沒有拿來福槍,而是從倒下的士兵槍帶中拔出手槍。
「你一定是和我有著同樣思想的人。」
從衛兵的值班室里偷窺外面通路的總統,後腦勺被馬希洛用手槍抵住。
「……你是什麼意思?」
面對不太吃驚的總統,馬希洛輕輕笑道:
「只是想警告你,最好別太大意了。」
說完,馬希洛就把手槍插進腰帶。總統嘆了口氣。
「……這玩笑可不好笑,王子。」
「我們這種思想最大的缺點,就是對於暴力毫無招架之力。」
「原來如此,意思是連你也會被打敗嗎?那可真是最弱的理論呢。」
走出值班室時,馬希洛說道:
「……真是靜得可怕。到底是怎麼算到這個時機的?」
「這就叫有備無患。這個鈕扣跟領帶夾其實是超小型的收訊機和發訊機。」
技術水平不是中原可以比擬的,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
「雖然通訊範圍不到一百公尺……不過現在,一名叫做赤鴉的Crow Code隊員正在外面待命。他已經告訴我在這個時間下看守最少,以及大概的位置。就和你說的一樣,救援馬上就要到了。走吧。」
兩人慎重地爬上樓梯。
「我們在地下牢里。只要順著這個樓梯上去,就能到城郭附近。然後從那裡……」
「紋章在哪裡?」
「……王子,現在不是在意那種事情的時——」
總統一回頭,馬希洛就把上了膛的手槍對準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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