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The others
「哥哥」
大樹,又以和昨天一樣的方式醒來了。
從半開著的房間門縫中,年齡小的妹妹凜凜繪探出頭來。身材短小、性格乖巧,帶著墨綠色眼鏡的凜凜繪,既不像哥哥也不像姐姐。
「不趕緊起來的話,又要惹父親生氣了喲」
「嗯……」
皺著眉頭支起上半身,頓時感到一陣疲憊。睡了一身大汗。
可能是看起來太過疲倦,凜凜繪問道。
「感冒?」
「……又做了、奇怪的夢……好累……」
凜凜繪收回了探出的頭。傳來了她下樓梯的腳步聲。
大樹深深地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僅是這樣就能讓身體感覺輕上一些。
用手搔著睡亂的頭髮下到一樓,碰到了年齡較大的妹妹希海。
「早上好」
打著招呼擦肩而過的時候,希海冷不防地伸手摸了大樹的額頭。
「看來沒有發燒呢」
「哈啊?」
「凜凜繪說你,身體好像不舒服」
希海已經換好了校服。
「不能偷懶休息了呢」
面對縮回手一臉壞笑的妹妹,大樹無言以對。
到了客廳,看到電視里正播放著有關赤牧市情況的新聞。內容和昨天沒有不同。對播報員的語氣很快就感到厭倦是唯一的變化。
「早上好,大樹。沒事吧?學校,去得了嗎?」
在開放式廚房裡準備著便當的母親,回過頭來。
「……」
坐在沙發上的凜凜繪,裝作一臉不知道地看著電視。希海也在她旁邊。這是年齡小的妹妹先四處宣揚,年齡大的妹妹接著搶先一步堵住退路的聯協作戰的徵兆。
「去的了,沒事」
大樹一邊往擺有早餐的桌前坐,一邊回答。
反正停課也是遲早的事,偷懶休息一天也不會有什麼罪惡感。但是裝病被發現的話,嚴厲的父親肯定會發火的。妹妹們也是知道這點,才準備阻止長子的詭計的。
「你平日里,就太過懶散了。振作一點」
父親繫緊領帶,看也不看這邊地說道。
如果振作一些,睡夢中所見的內容也會變得正經一點嗎?心想著說不定還真是這樣,所以也無法反駁什麼。
大樹開始夢見的,奇妙的夢——。
叫做附蟲者的人們登場的夢。包括附蟲者是否真實存在這一問題在內,內容都太過非現實了。
這之前,夢到了帶著奇怪面具的美女。
而這次,夢到的則是——。
「今天也不停課嗎」
到了出發去學校的時間,希海嘆氣道。就算是身為優等生的她,上那出席人數不斷減少的學也令人憂鬱吧。
大樹也是一樣。雖然偷偷等待著停課通知,但遺憾的是已經到時間了。
「我出門了」
先行一步走出家門的凜凜繪,似乎沒有哥哥姐姐那麼憂鬱。
大樹也想穿起鞋,但不知道是不是還沒睡醒,在系鞋帶上耽擱了不少時間。
「又來?」
「不要踢啦」
被希海從背後戳著,催促著。並非兄妹感情不好,但一起離家總有點害羞。步子較大的大樹先走出家門是慣例。
「我出門了」
離開家一邊走在上學路上,一邊回憶起早上的電視節目。
關於赤牧市完全沒有公開情報的跡象。因此國民中劃分成越來越不安的人們,以及因為失落感而逐漸恢複冷靜的人們。
遠離赤牧市的的這個城市,又屬於哪一邊呢?
上學路上看到的路人數量,似乎和昨天沒有變化。對於本以為還會繼續減少的大樹來說是意料之外。
「說不定出乎意料地,什麼都不會發生改變」
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雖然升學學校的課程很繁重,但是對現在的日常沒有不滿的大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正因為如此——在心中的某處,期望著短暫的非日常也是事實。雖然會被說是不夠嚴肅,但想嘗嘗些許驚險也是少年心的體現。
「嘛,也罷」
今天也和昨天一樣,等到了教室就和同學閑聊打趣吧。
和以前不同的事,也只有變得會做奇怪的夢罷了——。
這麼想著,走在路上的這個時候。
正如父親所說,可能是大樹平常太懶散了吧。
所以,當那些人突然站到跟前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Mr、TAIKI?」(註:大樹的日文羅馬音是TAIKI。)
一個身子修長的男性。是個一頭金色短髮用髮蠟定了型的,看上去很溫和的青年。穿了好幾年的西裝,以及磨過頭的皮靴,與他還年輕的外貌顯得很不協調。
「……?」
面對突然飛來的非日常,大樹不禁繃緊了全身。
大樹沒有和外國人交談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一臉困惑。
「突然叫住你,非常抱歉」
站在白人青年旁邊的女性開了口。
不,與其說是女性,不如應該稱之為少女。看起來年齡和大樹沒差多少。但那穿著西裝的高挑身材,和恭敬有禮的措辭,令她看起來像個大人。
「這位是約翰•馬修。美國的記者」
在女性說明的同時,名叫約翰的青年向大樹伸出了手。
大樹笨拙地和他握了手。
身著西裝的少女,沒有提出握手。一邊用手掬起斜向剪平的劉海,一邊行了日本式的禮節。
「我是翻譯兼助手的五十里野綺羅里。——初次見面」
美麗而恬靜的少女。說不定與想像中不同其實歲數要大上不少。
面對站著不動僵直的大樹,約翰用英語不斷說著什麼。
「哎……?那個——」
好不容易從口中發出的,卻是這種不爭氣的聲音。
「哥哥?怎麼了?」
大樹回頭一看,比自己晚出家門的妹妹一臉詫異地站著。
「不、那個,搞不太清——」
「馬修先生說希望能採訪您。大樹同學」
聽到翻譯少女的話,大樹和希海愣住了。
「取材?」
「正確的說,是關於你的表兄弟」
約翰和綺羅里直勾勾地凝視著眉頭緊鎖的大樹。
「那個人的名字是——」
就好像在試探他的反應一般,一邊注釋著他的臉一邊——。
「叫做葯屋大助」
名叫五十里野綺羅里的少女,清清楚楚地說道。
「另外——關於你自身周圍,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被相當強硬的口吻問到,大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
是每晚都會看見的夢。
而且是今天剛夢見的,太過強大的附蟲者的夢。
那個男人的戰鬥,宛如火焰本身般激烈——。
2.01 HARUKIYO Part.1
HARUKIYO嗅到了令人懷念的味道。
「換言之就是——所謂的政變呢」
從土師圭吾放出此話,向政府揭起反旗的那一瞬間起。
嗅到了血肉燒焦的討厭味。HARUKIYO回想起來,自出生起好像就被那種味道圍繞著。
換言之就是地獄的味道。
「——回去吧」
HARUKIYO帶著嘆息說道。
作為附蟲者臨時基地的巨蛋設施,滿是嘈雜。在土師圭吾的政變宣言之後,瓢蟲的登場讓混亂達到了頂峰。
「讓放任那女人不管嗎?」
老交情的久瀨崎梅問道。在穿著水手服的中性少年視線前方,是一直在微笑的魅車八重子。
「「司書」和「管理人」可是被當做玩具對待了好幾年啊?得好好考慮考慮要如何算這筆賬」
「向大家募集拷問的企劃書吧!不過會採用的,一定是我的呢」
在一臉興奮說著的梅的身後,出現了巨大的鏡蟲。埋在鏡蟲後背里的鏡面,映照出HARUKIYO及其同伴的身影。
HARUKIYO看向一旁,對抱著「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