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妖都的魔法師 魔法師的敗北

「為什麼會知道在這裡?」

礎>的疑問非常簡潔。

「是放血吧?」

貓屋敷反問了一句。

「噢。」

「那是中世紀以後到近代被濫用的醫療技術啦。通過抽取污血來讓患者的生命力恢複活性化……我覺得你們正準備執行的儀式,說白了就是對倫敦的龍>進行放血。」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龍>,就是指流淌在土地上的靈脈——尤其是歷經了漫長歲月,以至於擁有獨立意識的靈異現象。

因此,所謂龍>的放血,就只不過是從靈脈上抽取沉澱於其中的咒力而已。在十幾分鐘前,正如拉碧絲所指出的那樣,無論是襲擊倫敦的暴雨,還是在倫敦塔地下的這個儀式,都是為了龍>的放血而進行的儀式。

「那樣一想的話,適合的地方就極其有限了。強行讓這樣的暴雨灌注進去,在此基礎上進行放血的地點就只有極少數的候選點。那麼在各個集中污血的地方中,難道還有比倫敦塔更適合的嗎?」

「……原來如此。」

礎>也點了點頭。

「那麼,是怎麼到這裡的?」

「啊啊,那也很簡單。」

貓屋敷輕鬆地扇著扇子,開始揭開謎底。

「最初建造倫敦塔地下通道的人,是名叫亨利一世的脾氣古怪的國王。畢竟他的敵人太多,所以他非常用心地建造了一條可以逃往任何地方的密道。只要是很久以前開始住在倫敦的魔法師,都應該知道這條通道啦。」

「……是嗎。」

礎>點了點機械式的腦袋,似乎理解了他的話。

這時候.出現了一段沉默。

「貓屋敷先生……那個人從脖子以下是用了尤戴克斯先生的身體……他自稱為螺旋之蛇)的……礎>。」

聽了樹插嘴說的這句話,貓屋敷皺起了眉頭。

「是螺旋之蛇>……嗎。」

他如此嘀咕道。

「既然如此就更奇怪了。你們的目的應該不是想讓倫敦活性化吧。而且,弄出這樣的暴雨天氣這件事本身,就等於是用強力來污染龍>而已。」

貓屋敷的視線一下子轉移到別處。

位於礎>的背後——

被安置在井口旁邊的黃銅之蛇。

「那個『食尾者』……是在鍊金術中使用的『雙蛇之杖』的具體運用吧。那根杖的蛇是二為一體的,那麼應該也製作了另一個同樣的黃銅像吧。」

貓屋敷緩緩地問道。

「被放血出來的龍>之血,你到底誘導到哪裡去了?」

於是,礎>的喉嚨馬上就發出了「咕嘟」的一聲。

「……目標是革命。為了摘除古老腐朽的枷鎖。」

「協會>!?」

貓屋敷的表情發生了變化。

礎>的簡短話語中所蘊藏的含義,青年在瞬間就領悟到了。

貓屋敷嘆了口氣,然後嗖地抬起了臉。

「不管怎樣,我也要在這裡把你拘束起來。儀式也同樣到此為止了。」

「不。」

礎>揮起了白色長斗篷。

在貓屋敷還沒有作出反應之前,裡面的燒瓶已經猛地撞在黃銅像之上了。

也不知道燒瓶中的溶液蘊藏著什麼樣的咒力,被喚作『食尾者』的蛇像,把嘴巴里咬著的尾巴放開了。

不僅如此,從蛇的身體中還長出一對白色的翅膀。

「什麼……!」

在一臉愕然的樹面前,黃銅之蛇的軀體頓時巨大化成原來的好幾十倍。

巧合的是,那是跟在同一時刻襲擊協會>的蛇一模一樣的異形怪物。

膨脹到幾乎要把地下室撐裂的巨蛇,就這樣撞破了石造的天花板,躥到了地面上。

「放血已經足夠了。只要有那條蛇在的話,我的職責就已經完成了。」

礎>抬頭看著通往地上的黑乎乎的破洞,低聲沉吟道。

雨水馬上就從那個洞漏了進來。在地面上扭動著的濁流一找到缺口就洶湧而至,瞬間化作了瀑布。

身為自動人偶的鍊金術師走到了那裡面。

「之後……就只要拖住你們的後腿就行了。」

相對於此——

「——社長。」

貓屋敷沒有轉移視線,只以聲音說道。

「社長請和大家一起追趕剛才的那條蛇吧。」

「但、但是,貓屋敷先生你……」

看到樹有所猶豫的樣子,青年搖了搖頭——

「沒有問題。」

如此斷言道。

「我在一對一的較量中,才只輸過一次哦。」

貓屋敷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無論對跟青年陰陽師相處了一年多時光的社長和黑羽來說,還是對跟他相處了三年多的美貫來說,這都是第一次見到的極其溫柔的笑容。

因為過於溫柔,甚至連時間也凍結了起來。

音年開始催促了:

「社長,請下命令。」

「……明白了。」

彷彿認命似的,樹垂下了腦袋。

他馬上補充了這麼一句話:

「——貓屋敷先生,我們絕對要在之後會合啊。」

「是的,我明白了。」

*****

整個大堂頓時演變成一幅地獄般的繪卷。

以靈體出現的半數左右的魔法師們,承受了蛇所放射出來的無比強大的咒力,都紛紛崩潰了。

所謂的靈體,是很容易正面遭受咒力影響的東西。如果受到極端強烈的咒力影響的話,程度輕的會暈過去,程度嚴重的甚至會導致死亡。

但是,也實在沒想到擁有參加協會>會議資格的技藝高強的術者們,會如此不堪一擊,光是跟對方打個照面就倒下了。

不——

本來學院>的結界被破壞這種情況就已經是在考慮範圍外了。

作為教育機關保持這中立的學院>,為了保持自身的立場,在結界布置上也非常細心周密。如果單純以強度來說的話,世界上能超越它的結界也是屈指可數。正因為如此,多數魔法師們都非常放心,並答應以毫無防備的靈體在這裡出席。

然而那個結界,卻像乳酪一樣被黃銅之蛇輕而易舉地撕破了。

「啊啊……真脆弱……」

自稱梅爾吉奧雷的青年一邊在蛇頭上咳嗽一邊自言自語道。

「咒力的總量……完全不一樣……光憑區區的人類……啊啊,區區的魔法師……光是看到這條蛇就崩潰了……就好像……鹽砌的柱子一樣……」

「現在可不是說那個的時候吧。」

面對自我陶醉地讚頌著的青年,有人作出了回應。

臉色同樣青白的安緹莉西亞站了起來。

「那條蛇……不就是咒波污染的凝聚物嗎?」

「那個……是當然的吧……」

青年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是倫敦的……被污染的咒力……的集合……是沾染了幾千年的……血的結晶……那樣的東西……不可能不變成咒波污染。就算沒達到一級……也至少可以……達到准一級的程度吧……」

他一邊以嘶啞的聲音說著,一邊環視了一下大堂。

會議已經徹底崩潰了。

平安無事的靈體基本上都離開了現場,來自學院>的出席者們也只是遠遠地看著這邊。本來學院>的人都基本上是不習慣魔術戰鬥的研究型人物。迅速離開避難這種做法,反而應該說是明智之舉吧。

暴雨從被破壞的天花板上洶湧而來。

在這種狀況下——

「你說自己是螺旋之蛇>的梅爾言奧雷……沒錯吧。」

這時候,單膝跪地的穗波抬起臉說道。

在她的周圍,掉落著許多穿了洞子的小石頭。

那是凱爾特魔術中使用的護符——圓石。

為了避免受到咒波污染的影響,穗波反射性地把圓石布置在自己的周圍。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保護了安緹莉西亞安全的也同樣是這些圓石。

「現在……說到底也是阿斯特拉爾>的審議期間,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不……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

咳唔……青年咳嗽了一聲,視線在大堂里游移了起來。

然後轉向了依然留在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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