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王者再臨 第五章

以巨大船隻為中心編組的船隊到達第一舞台「失落大陸(Lost Atlantis)」一角的碼頭。想必是船帆上綉有黃金羊旗幟的巨大加利恩帆船船隊不畏懼激烈風浪,以強而有力的航行突破了大海。

消失大陸周遭有著非常混亂的海流和氣流,彷佛是想要阻擋侵入者。然而這支船隊卻可以直線航行,或許是擁有什麼特別的加護。

只要是箱庭的船員,想必都有聽說過這艘不把宛如魔境的箱庭大海當成一回事,能夠順利航行的船隻。

以太陽主權之一的牡羊座──白羊宮為媒介召喚出來的這艘船因為曾經在希臘載運過眾多英雄豪傑,所以事迹得以流傳至今。

船隊的名號是黃金羊之探索船隊「阿爾戈英雄(Argonautai)」。

他們原本是希臘神群里數一數二的共同體,不過直到最近的白羊宮持有者都還是白夜王,所以稍微改變了狀態的形式。

這支船隊以希臘神群的傳說「阿爾戈號(Argo)」為中心編組而成,每一艘船的船名都是繼承自「曾在阿爾戈號傳說里登場過的怪物之名」。

船隻使用了一部分由多頭怪女斯庫拉(Skylla)、美聲惡魔賽蓮(Seirēn)等怪物身上取得的素材,因此升華為恩惠,並且渡過大海。

只要乘上這支船隊,海上的魔物根本不足為懼。

被召來擔任太陽主權戰爭場控人員的他們大概有許多成員會揚起船帆引吭高歌,互相吆喝著熱鬧渡海前來吧。

──然而,一切已成過去。

這支勇猛船隊的存在只維持到碰上深海超獸的襲擊為止。

在海浪間搖晃的巨大黑影伸出了巨大的角,船隊只能束手無策地任其橫掃。

超獸的氣息劈開大海,尾巴打裂二十條船的龍骨,利牙輕易咬碎巨大的礁岩。

身影在浪間隱約可見的超獸只用一個動作就毀滅了「阿爾戈英雄」船隊,實在讓人畏懼。

「……這真是出乎意料的發展。」

到達現場的十六夜以嚴峻視線看向被凄慘擊潰的船隊。碼頭上或許有酒窖失火,現在正燃燒著熊熊大火,呈現出宛如地獄的景象。

從沿海懸崖上目睹船隊潰滅過程的十六夜瞪著消失于海浪間的神秘超獸,靜靜地燃起義憤之怒火。

以恩賜遊戲的性質來看,參賽者互相傷害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然而襲擊無關的原住民聚落並縱火燒村顯然是太過度的行為。

一旦允許這種沒有區別的破壞行動,代理戰爭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雖然十六夜的感情沒有豐富到會憐憫非親非故的外人,不過這卻是投身戰鬥的人都有義務理解的無形法律。

「哼!看來有三流的混帳混進了這次的太陽主權戰爭里。」

剛剛的戰鬥並非使用了「主辦者許可權」的強制遊戲,沒有留下那樣的痕迹。

單純只是憑藉暴力的蹂躪行為。像那種連身為參賽者應有的最低限度自尊都不具備的傢伙,沒有必要讓對方參加舞台開幕。

十六夜跳下懸崖,用力握緊拳頭。

首先必須斷絕火源。

飛越過熊熊燃燒的聚落,站立在海岸邊的十六夜奔往起火源的酒窖前。

「看招──!」

他大喝一聲,朝著酒窖把海面往上踢。被十六夜的強勁腳力帶起的大量海水瞬間吞沒並沖走酒窖的火焰,連建築物也一併捲走。

為了防止火勢蔓延,破壞建築物是古典且有效的方法。

十六夜同時針對已經延燒到半個聚落的火勢和小屋分別進行滅火與破壞,一轉眼就成功防止損害進一步擴大。至於在海上熊熊燃燒的船隊,大概也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自行熄滅。

話雖如此,這個聚落已經有一半遭到燒毀,肯定要花上一些日子才能復興。

(……沒看到死者,是居民很快就察覺異狀並逃往內陸嗎?)

這是正確的判斷,沒有幾個人能對付那隻潛在海中的巨大怪物。

就連十六夜自己也無法追進海里。如果是一般的對手,要在水中戰鬥並非完全不可能,然而先前目擊的超獸顯然不是普通的怪物。

不知道是亞特蘭提斯大陸的原生怪物,還是哪個人放出來的入侵物種。

「哼哼,不愧是夢幻大陸,意思是沒那麼好應付……嗎?」

十六夜在無人的海邊呀哈哈大笑。原住民應該會在一段時間後回到聚落吧,到時首先要問問他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打著這種算盤的十六夜坐了下來,然而就在此時──

海岸和懸崖上方的森林中。

分處兩端的地方同時傳齣劇烈聲響,讓十六夜收起笑容。

海上的聲響想必是先前的超獸,有人在形成弧線的海岸另一端和那隻超獸開始交戰。

可是森林裡的聲音不一樣。

在折斷的樹木和揚起的煙塵中,夾雜著明確的金屬撞擊聲。

聽出這是人類在互相爭鬥後,十六夜忍不住狠狠咂嘴。

(該不會……是襲擊者在追擊從這個聚落逃走的居民吧?)

他不清楚襲擊者的身分,但是也完全看不出做到那種地步的必要性。如果想從原住民那裡取得情報,應該還多的是其他方法。

或者──難道是在襲擊者當中,有哪個人解開了十六夜不知道的謎題?

雖說海上的超獸也讓人在意,不過現在要優先援救逃走的原住民。十六夜像子彈一樣往前沖,前往冒出煙塵的方向。

森林裡傳出的聲響除了金屬聲,還夾雜著各式各樣的叫聲。

「女人小孩都逃往聖地!」

「戰士用弓箭應戰!近身戰打不贏!」

「不行,對方太快了打不中……!」

金屬激烈碰撞的聲音以及男女老幼的慘叫。十六夜從逃跑的原住民頭上跳過,一直線往前進。根據碰撞聲響起的次數和頻率,他明白戰鬥者的武藝絕非一般。覺得應該不可能的十六夜一邊在腦中描繪出可能人選,同時跳入戰場。

於是,他眼前出現飛舞的純白長發。

「……嗚!你是那天晚上的小童……!」

「果然是你嗎,持斧羅摩!」

純白的武人以跳舞般的動作從草叢中現身。

手中拿著染血戰斧的她才剛衝出來,就滿頭大汗地屈膝跪地。

儘管沒看到明顯外傷,不過可以看出持斧羅摩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至少是四天前雙方第一次碰面時沒發生的異狀。

十六夜雖然察覺原因,但還是壓抑著內心憤怒,靜靜發問:

「看來襲擊聚落的犯人……應該不是你吧?」

「當然不是,蠢貨!老身在這裡只是因為不支倒下時,被此地的人好心收留!」

持斧羅摩喘著氣怒聲回應,卻立刻咳了一陣還吐出血來。

她擦去汗水,撐著染血戰斧勉強起身。仔細一看,持斧羅摩並非完全無傷,宿主少女的白色肌膚上有著一條條細線般的切割傷。

十六夜原本懷疑那是遠距離攻擊武器造成的傷口,不過若真是那樣,痕迹未免不太對勁。

只能直線往前飛的遠距離攻擊武器不可能造成這種曲線形的切割傷。如此一來,敵人的武器就是──

「對方的武器是鞭子……不,鐵絲嗎?」

「可惜還差一點,實際上恐怕是從某種動物身上抽出的絲線吧。如果老身狀況正常,那隻不過是不入流的兒戲……現在卻如你所見,淪落成這副醜態。」

持斧羅摩陰鬱地哼笑了幾聲,接著又不斷咳嗽。雖然她硬是逞強,但咳到出血有可能是肺部受損。

十六夜本來推測持斧羅摩的癥狀和那名白化症少女相同,但她看起來惡化得更加嚴重。既然還有力氣說話代表暫時不會有事,不過顯然不是可以和敵人正面拚斗的狀態。

「看你好像很痛苦嘛。要是覺得贏不了歲月,何不乾脆老實離開宿主?你應該也不想和不認識的少女一起死吧?」

「……別讓老身多費口舌解釋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女孩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只要老身離開,肯定撐不到五分鐘就會昏迷過去。」

持斧羅摩焦躁地抹去嘴邊的血。

然而十六夜得知她的想法後,反而露出大膽的笑容。

「哦?總而言之,你有想幫助宿主的意願嘍?」

「……哼,你這傢伙一定經常被批評個性惡劣吧?」

十六夜認定持斧羅摩的諷刺是對提問的肯定回答。

「好,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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