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失控!精靈列車! 第二章

——南美洲,巴西聯邦共和國。

一陣高濕度的風吹過樹海深處。

世界最大的熱帶雨林亞馬遜今天也籠罩在熱氣之中。對於不熟悉當地環境的人來說,能見度極差的這片樹海完全是個天然的要塞。

一旦走錯路並迷失方向,恐怕連要從此處脫身都有困難。

白天就有各式各樣的蛇蠍猛獸四處橫行的這片土地,正是存在於人間的魔境之一。逆回十六夜擦去滴落的汗水,對著走在旁邊的頗哩提毗•瑪塔搭話。

「亞馬遜真是熱爆了。」

「抱怨只是白費力氣。」

「我知道,但還是會想抱怨個一兩句啊。你看這個測量儀。」

十六夜把手中的簡易氣象測量儀遞給頗哩提。

上面顯示氣溫34℃,濕度82%。

可以說是不快指數高達120%的狀況吧。

只要望向遠方天空,會看到烏雲正逐漸籠罩樹海。再這樣下去萬一還下起雨,兩人將會嘗到一桌擺滿不快要素的滿漢全席。對於命中犯水的十六夜來說,顯然是難以忍受的發展。

「現世的地獄就在此處。只有這次就好,能不能靠『護法神十二天』的神跡來想點辦法啊,地天大人?」

十六夜有點自暴自棄地懇求慈悲。然而頗哩提毗•瑪塔這位地母神原本並不是可以隨便希求其威光的對象。

「護法神十二天」——即使是在維護世界安寧的天軍之中,也被視為最強武神群並受到敬畏的就是這些被稱為十二天的混合神群。

這個吸收中東、古印度、東亞等形形色色神靈而創立的神群,大部分都是由太古的武神構成,被認為是蘊藏著世界數一數二戰鬥能力的神群。在十六夜目前掌握到的名單中,降臨外界的十二天已經超過半數。

包括代理在內,御門釋天率領的「護法神十二天」目前有七名在人世現身。

軍神「帝釋天(因陀羅)」。

地母神「地天」(頗哩提毗•瑪塔)。

太陽神「日天(蘇利耶)」。

創造神「梵天(Brahmā)」。

極東神「伊舍那天(伊弉諾尊)」。

鐵扇公主「羅剎天(Rākṣasa)」。

財寶護神「毗沙門天(Vaiśravaṇa)」。

然而他們這種強大的神靈就算再怎麼降低靈格並來到外界顯現,被稱為最強神群的十二天所有成員一起現身原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因為一個世界能承受的天生神靈至多也只有三尊。

要是降臨的神靈超過容量,光是存在就會讓天地的法則扭曲失常,導致大海掀濤,大地龜裂,天空燒成一片赤紅。所以神靈在干涉外界時,最好的方法就是送出從自身靈格分割出的組織或化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母神卻是顯現出身為主體的她本人。

即使綜觀諸多地母神,把農耕文化託付給人類的頗哩提毗•瑪塔仍舊是擁有頂尖靈格的大地母神。人類的數量能爆發性地增加就是她的功績,也具備了獨一無二的權能。這位女神身為促進文明發祥的第一人,能超越她的其他地母神理論上不可能存在。

因此毫無疑問,最高位的地母神正是這位名叫頗哩提毗•瑪塔的女神。

既然是女神中的女神所引發的神跡,那麼無論如何都想親眼拜見一下——儘管十六夜剛剛的發言也帶有這種期待,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笑容的頗哩提卻搖了搖頭。

「不可以用箱庭的基準來思考,氣象變化很有可能會傷害到地球。而且講到現世的地獄……東京其實和這裡也沒多大差別吧?」

「是嗎?」

「是啊。從地面上升的熱氣,高於體溫的自來水,即使開到最強也沒有發揮效果的故障冷氣。必須日日置身於這三重苦難之中還得同時努力求學或工作,這正是所謂的人世之罪業。持續學習、持續工作後會走向何種未來?人生的終點又是什麼?到後來,就連我也考慮過是否該以佛神的身分來專註追求解脫。」

頗哩提的視線飄向遠方。

一旦習慣空調設備的便利性,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就算是原本天生耐熱的頗哩提也想要儘快結束工作,回到冷氣發揮效果的房間里泡著不走。

「現在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我們快要到達目的地了,為了能早點回到日本,確認一下委託內容應該更有意義吧?」

「雖然你這話有理,但是真的有人在這種樹海里進行過粒子體(奈米機械)的研究嗎?」

「如果西鄉焰的推測正確,就是那樣沒錯吧。不過我也心存懷疑啦。」

兩人以懷疑的表情低頭看向氣象測量儀。

這次的工作——逆回十六夜和頗哩提毗•瑪塔這兩人之所以會前來位於南美洲的巴西聯邦共和國,其實有著理由。

是因為他們查明五月初出現的「天之牡牛」的發生地點,是巴西的港都,里約熱內盧的近海。

以繁華南國之都出名的里約是一座巨大到光人口就超過六百萬人,在世界榜上有名的巨型都市。幸好颱風造成的損害並不是那麼嚴重,然而還是無法確定颱風散布的病原菌波及的範圍到底有多大。

「Everything pany」的調查團在法國之後,被派來這個擁有亞馬遜熱帶雨林這片世界最大樹海的國家,才剛開始展開關於病原菌的調查。

——然而十六夜他們很清楚。

那個病原菌是在希臘共和國的克里特島上被追加散播出的東西。

是為了攻擊歐洲,而把毒性強烈的粒子體混入暴風雨中運送。

雖然是極為卑劣的手段,但是即使從經濟面上來看,西歐諸國也受到重大的傷害。劇烈震蕩的股市與買斷麵粉的行為還算是可愛的現象,甚至連百年以上的老字號品牌也在短短兩個月內被迫暫時停業,西歐的市場可說是天翻地覆。

在這種時候,「Everything pany」帶著星辰粒子體瀟洒現身。

對於即將荒廢的歐洲來說,毫無疑問是絕處逢生。

「克里特島是病原菌的散布地,亞馬遜熱帶雨林是『天之牡牛』的發生地,這是比較恰當的推論……嗎?不過呢,雖說要藏住一棵樹就是放在森林裡最好,但是待在這種熱死人的地方進行粒子體的實驗不會讓腦袋變奇怪嗎?」

頗哩提抹去反光的汗水,對十六夜回以苦笑。

「的確如你所說。我想對方的腦袋一定很奇怪吧,所以才會想用人類的技術來製造出『天之牡牛』那種東西。關於這一點,我們的財務部經理閣下……」

「等一下,你能不能別再用那種稱謂叫我?」

「你說這什麼話。對於只花了短短兩個月就把敝公司那種錯誤百出又被棄置不管的財務統整好的功臣,我怎麼能不帶著感謝和敬畏來稱呼你為財務部經理呢!」

頗哩提一邊揮著手對胸口搧風,同時豎起大拇指露出燦爛笑容。看她連前來樹海都規矩穿著套裝的模樣,真不知道究竟是個性認真還是少了一根筋。

畢竟,雙方相識後才過了兩個半月。

十六夜找不出能回到箱庭的手段,最後只好順勢加入了御門釋天經營的保全公司。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種大原則不受世界境界限制,到處都可以通用。

而且以年齡來說,他也無法繼續當個學生。

儘管肉體年齡是十九歲,然而在外界的戶籍上已經是二十一歲。要是不好好找個工作只會住在孤兒院里過著自甘墮落的生活,可就沒臉面對比他年幼的那些少年少女。

如果是在著名的最強武神眾「護法神十二天」所經營的派遣公司里當個特工,應該可以滿足自己的勞動意願和求知慾望吧?十六夜就是抱著這種期待加入職場,然而——

面對遠遠超過想像的草率經營方針,讓他很快就陷入抱頭苦惱的狀態。

亂丟在公司大廳里的合約書,用多國語言寫成的報告書,不明確的獎金,還有許多用途不明的收據等等……

這下根本不是講什麼滿足勞動意願的時候。

十六夜容易給人一種隨性的印象,其實他的內心帶有強烈的嚴謹色彩。

萬一正當的勞動無法獲得正當的酬勞,那可會造成他的困擾。

「雖然也有人提出該僱用財會人員的意見,但我等的工作內容有很多都不能拿上檯面。這個時代有很多事情都變方便了日子過起來也輕鬆舒服,然而資金流向被掌握到如此正確的地步,實在是綁手綁腳到了極點,畢竟我等是護法的武神而不是財神。多虧財務部經理大人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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