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對和緩的大雪紛飛的這一天,古蕾絲站在競技場的場地上。
「哼……想不到來到異世界後,居然得在競技場戰鬥吶。」
古蕾絲環視直徑長達十公里的廣大競技場。雖然這裡姑且算是有觀眾席,不過它畢竟是直徑長達十公里的競技場,所以觀眾也坐得很零散。
然而,所有觀眾都是在同一座競技場上戰鬥的戰士,是不知道何時會對上陣的對手。他們將專註的視線送向這邊,就像要確認實力似的。
而且愛音跟賽爾西歐妮,懲罰四劍與古拉貝爾、還有雅爾迪亞也都坐在觀眾席的最前排,手心捏把冷汗旁觀同伴的命運。
「不過,來的客人還真是寥寥可數呢。」
帶著戲謔口吻如此低喃後,古蕾絲凝視對戰對手浮現苦笑。
「是的……如果這裡是巴特蘭提斯,這肯定是門票會銷售一空的黃金對戰組合呢。」
懲罰四劍的路諾拉愧疚地如此說道。
古蕾絲與懲罰四劍都在這個奧丁世界進行過數次的比賽。那是為了得到每日所需的糧食,所以她們一取得最低限度的名次就不再主動挑戰了。
然而,昨天對戰系統卻有所變更。
變成由奧丁強制性地進行配對。
理由是為了促進更快速的進化──就是這麼一回事。
「真是的……妾身想要避免同伴之間的爭鬥吶。」
「不過,反過來說總是會有辦法解決的,所以或許這樣對我們也很有利。就算放水事先決定由何人勝出,也是我們的自由。」
「唔……」
與和睦的兩人相比,觀眾席的氣氛已經很火熱了。眾人大聲辱罵,要她們快點廝殺。抬頭一望,只見奧丁在宮殿的露天陽台那邊俯視這裡。
「意思是她在隔岸觀火吶。一想到要取悅那傢伙,妾身就覺得不有趣呢。」
「想成我們只是打著玩的話,不知是否可行。」
路諾拉內斂地說道。
古蕾絲也開心地點點頭。
「也是吶。既然如此,就讓妾身好好拜見一下競技場死神的實力啰。」
「屬下惶恐。」
路諾拉從魔導裝甲「塞雷斯」的翅膀中抽出雙劍。
然後,古蕾絲也從可羅斯的飛翼上拔下羽毛,將它變成鐮刀的外形。
愛音屏住呼吸,在一旁看著進入戰鬥狀態的兩人。
──古蕾絲……路諾拉。
兩人的距離,僅有三公尺。
路諾拉軟軟垂下拿短劍的雙臂,古蕾絲也隨意將鐮刀扛在肩上。雙方都沒有擺出架勢,是自然的姿勢。
感覺起來先前那段和睦的對話還會持續下去。
不過兩人表情雖然平穩,眼神卻沒有笑意。看起來雖是渾身破綻,其實彼此都毫無空隙。
嘴上雖然說可以盡情打假比賽,兩人倒是都完全動了真格。或許她們正打從心底享受這場難以在巴特蘭提斯實現的比賽。
兩人只是互相凝視,周圍的謾罵聲飛向兩人。
忍無可忍的觀眾揮起手臂。
天空被厚重雲層覆蓋。
白雪紛飛四散。
風微微地吹著。
牆壁上的觀眾發出咆哮。
積雪約十公分左右。
閃光交錯。
雪有如爆炸般飛舞而起。
兩人的軀體擦身而過。
路諾拉的劍斬裂虛空,完全揮了出去。
古蕾絲的鐮刀掠過,掛在路諾拉的脖子上。
──是古蕾絲獲勝了。
觀眾席瞬間寂靜無聲。
在簡直像是時間暫停般的數秒鐘後,觀眾席爆發出歡呼聲。愛音她們也呼的一聲嘆了氣,懲罰四劍的庫蕾達與拉姆薩擊掌分享喜悅。
從路諾拉的脖子上移開鐮刀後,古蕾絲開心地微笑。
「唔,這種只有體術的競技也挺開心的。」
「客人似乎也很滿足呢。」
環視發出快樂騷動聲的觀眾,路諾拉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然而──
抬頭望向宮殿的露天陽台後,只見奧丁在那兒沉下面容露出不悅表情。
仰望那張臉龐後,古蕾絲髮出哼笑。
「哼哼,吾等有遵守規則吶,那傢伙也無法有所怨言。」
奧丁將有如手杖般拿著的昆古尼爾插向地板。那一擊撼動整座宮殿,讓競技場響起地鳴般的聲音。
觀眾席變得極安靜,寂靜支配了競技場。
「分出勝負了,勝者是古蕾絲。」
奧丁淡淡地闡述結果。
「哎,就是這樣呢。」
古蕾絲咧嘴一笑。
「那麼,就由勝者古蕾絲──」
奧丁的右眼發出刺眼光芒。
「殺掉敗者。」
競技場掠過一陣衝擊。愛音跟賽爾西歐妮,還有懲罰四劍都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什……?」
「──等,等一下吶。這是怎麼一回事?」
古蕾絲髮出高八度音的聲音,抬頭仰望奧丁。
她有一種突然被推下山崖的感覺。那是以為絕對安全的柵欄,因某人一己之意而輕易消失時心中所產生的衝擊。
在古蕾絲的胸口裡,響起有危險的警告信號。身體漸漸變冷,耳朵開始耳鳴。
「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樣喔。我決定改變規則,給予敗者死亡唷。因為不這麼做,大家就都不會動真格。」
「什……吾等不是很認真的戰鬥嗎!」
「因為認真戰鬥而敗北的話,就算死也不會後悔吧。」
奧丁的聲音響徹競技場。
「給予敗者死亡!給予無能死亡!這就是我奧丁接下來的方針!如果拒絕這項規定……」
奧丁揮起昆古尼爾,將它的槍尖指向古蕾絲。
「勝者就賜死自己吧!」
◇ ◇ ◇
山坡上蓋著被冰雪裡住的宮殿。
某個人物身穿厚重的防寒衣物,抬頭仰望那座宮殿。遺迹看起來似乎年代久遠,卻叫人完全搞不懂那是幾年前的東西。
入口處沒有門扉。那個人物一邊小心不要在凍結的地板上滑倒,一邊進入宮殿內部。裡面比想像中還要簡樸,樸實無華的木頭地板與牆壁不斷延伸。
那個人物在宮殿中前進,在岔路處停下腳步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又再次邁開步伐。看樣子此人似乎是初次進入這座宮殿,身上卻也沒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走的那種氛圍。
那個人一邊感到迷惘,一邊還是繼續前進,不久後抵達一個寬敞的房間。
「果然……基本配置很像呢。」
牆壁上有一面高達五公尺的大浮雕。
那似乎是古人刻在巨木上讚頌支配者的物品。最上方刻著擁有豐滿胸部的長髮女性,下方則是排著一大批人。而且,其中甚至存在著持劍戰鬥的身影。
那個人物放下戴在頭部的兜帽,解開蓋在嘴邊的圍巾。
「這就是……奧丁呢。」
蘭德蕾多女王接近刻在古老浮雕上的身影。
「文字也……果然跟巴魯丁的很相近。」
從敗給奧丁的古拉貝爾她們口中聽到來龍去脈時,蘭德蕾多女王只對一事感到介意。
歐爾迪烏姆的著陸地點附近有一座山,而且山上有遺迹。奧丁是這樣說那座遺迹的。
『那是我成為神之前的宮殿唷。』
成為神之前。
或許奧丁也曾有某個時期是不同於機械神的存在。不是像現在這樣完美無缺的存在,有可能是被刀刺會流血,也會死亡的生物。
蘭德蕾多女王前來此處,就是為了探尋奧丁以往的身影。
她用戴著手套的手揮開冰,以指頭順著刻在浮雕上的文字撫摸。
「那對翅膀,曾一度毀滅上萬名敵人……」
不過現在的奧丁沒有翅膀。
──這是怎麼一回事?
蘭德蕾多試著找尋是否有詳細的情報,不過寫在上面的只有讚揚奧丁力量的話語。
「其他浮雕上……沒有嗎?」
蘭德蕾多如此低喃,同時從嘴裡吐出煙霧般的白色氣息,然後面有難色地皺起眉毛。
蘭德蕾多在浮雕前方來來去去,找尋其他的記述。
「……無限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