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怎麼樣!這次在危急時刻現身的女英雄表現如何啊!」
「…………」
「要不是我機伶應變,請理事長解除掉項圈限制的話,你現在已經變成什麼模樣了呢~~?」
「…………嘖。」
「哎唷唷~~你那是什麼態度啊?面對救命恩人居然還露出那種似乎很火大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呀~~」
戰鬥結束後,真理明目張胆地要求坐在藥師的救護車上接受治療的櫻花向她表達謝意。
只見櫻花的臉上時而浮現出難以接受的表情,時而又露出發自內心感到厭煩的表情。
真理看了櫻花的表情,變得更加變本加厲。
「說什麼派不上用場的就乖乖留下,然後把我丟在理事長車上的人是誰啊?」
「……唔唔……」
「怎麼樣?被你討厭的魔法救了一命的感覺如何呢?」
「……唔唔唔唔……」
真理面對一臉不甘心的櫻花,得意忘形地挺直她那毫無起伏的胸部。
「這下子你應該也理解到本小姐的偉大之處了吧?而既然我都這麼偉大了,要我就此一筆勾銷掉跟你之間的恩怨,也不是不可以喲?只不過從今以後記得要尊稱我一聲真理大人——」
「閉嘴,你這個燃料桶!」
「——燃、燃……你說什麼!?」
「你分明就是個燃料桶而已嘛!真要說你今天做了什麼事情的話,答案也就只是把魔力分給耗盡魔力的哮罷了!還在那邊裝模作樣啊,你這紅色燃料桶!」
「我、我、我的魔力又不是燈油——!」
「像你這種小角色取名為加油站就夠好了!」
「我的魔力也不是汽油好嗎——!」
櫻花再也無法忍受並展開反擊,結果演變成兩人的口舌之爭。
同車負責治療業務的藥師們,眺望著她們的行為,臉上似乎浮現感到礙事的表情。
「……她們兩個用不著在這種時候還要吵架吧……」
哮向理事長報告完畢,回到現場時見到兩人依然故我的模樣,忍不住一邊輕樞臉頰一邊露出苦笑。
「咦?話說小兔人跑哪去啦?」
試著在周遭找過一圈,結果還是沒見到小兔的蹤影。
是在其他地方接受治療,或是也跟著幫忙藥師投入醫護工作了嗎?
哮才剛為了尋找小兔而邁開腳步,隨即發現另一名同伴的身影。
「杉波。」
哮走向斑鳩的身旁。這時她正坐在瓦礫堆上,遠遠眺望著櫻花等人吵得不可開交。
斑鳩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看了哮一眼。
「你不去接受治療沒關係嗎?」
「……我會自己處理身上的傷勢。」
「……這樣啊。」
哮繞到斑鳩的背後,以背靠背的姿勢彎腰坐下。
「你不打算加入她們嗎?」
「我現在沒那種心情。這樣看著她們吵架,反而能讓我感到平靜。」
斑鳩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這麼回答。
宛如表達出自己的容身之處已經離她遠去的意思一般,靜靜眺望著遠處。
手上則是十分珍惜地拿著一本破破爛爛的小小繪本。繪本封面畫著一幅父母親與小孩手牽手的全家福圖畫。
斑鳩輕輕地撫摸著封面上的那幅圖畫。
「……我也找到戰鬥的目的了。」
哮聽見她脫口而出的嘀咕聲,伸手輕輕搭在她的頭上。
「既然找到目的……下次記得要好好通知我們一聲喔。我們也不是一群完全沒用的人啊。」
「…………」
斑鳩的頭髮被輕輕撫摸,她臉上先是浮現略感驚訝的表情,接著立刻回頭賞了哮一記白眼。
斑鳩將臉貼近到幾乎像是要接吻的距離。
「嗚喔,你、你你你是怎麼了啊?」
「這算什麼?說啊,這到底算什麼?」
「算什麼……什麼算什麼啊?」
「我為什麼被你摸頭了啊?」
「啊……沒有啦,這只是代表『辛苦你了』的意思而已……」
「天底下有很多女生討厭被人摸頭,你知道這件事嗎?」
「呃……這、這樣啊。說得也是啦。抱歉,我太粗心了。」
「要是處理不當的話,可是會被人家告性騷擾喔。」
「……真的很對不起。」
哮連忙收手,十分過意不去地頻頻轉頭望向斑鳩。
斑鳩一臉憮然地眺望著櫻花等人,誰知看著看著……
「……你還是再多摸一會兒好了。」
她居然背對著哮講出這句話。
「……什麼?」
「仔細想想,我從沒被人這樣摸過頭,所以你就再多摸一會兒吧。」
「……是是。」
儘管對她那莫名其妙的語氣感到提心弔膽,不過哮還是聽話地再次輕撫斑鳩的頭。
他笨拙地扭轉身體,花了少許時間輕撫坐在背後的斑鳩。
(這……這算什麼啊?)
這幕離奇到不行的光景,令哮的眼睛也不禁眯細成兩條線。
他就暫時這樣持續著同樣的動作。
由於遲遲未見有任何反應,哮便悄悄探頭窺視斑鳩的側臉。
「…………」
斑鳩還是一樣心不在焉地眺望著櫻花她們。
不過卻見一絲淚珠划過她的臉頰。
哮先是嚇得臉部表情瞬間僵硬,隨即收回輕撫她頭的手,重新調整回原本背靠背的坐姿。
斑鳩說她失敗了。
哮不知道斑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她所失去的,對她而言到底是多麼珍貴的事物。
即便如此,他終究還是很理所當然地選擇了自己該做的事。
哮保持與斑鳩背靠背的姿勢,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討厭『背負』這個字眼。」
「…………」
「但我覺得偶爾依賴我們一下也沒關係喔。」
「…………」
「我或許背負不了你的罪過。」
斑鳩仍舊默不吭聲。
可是哮卻毫不在乎地接著說道。
「但我再怎麼說,起碼也還背負得起你的淚水。」
在下定決心如此宣告之後……
背上……傳來一陣溫暖的觸感。
「……我才沒哭好不好,笨蛋。」
斑鳩將自己的背部倚靠在哮的身上。
在滿布朝霞的天空底下,兩人不發一語地持續依靠著彼此的背部。
既不覺得重,也不覺得輕。
雖然非但不到一半,甚至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可是斑鳩卻實實在在地讓哮背負起自己的重量。
哮一邊苦笑,一邊抬頭仰望遍染朝霞的天空。
「你真是愛逞強。」
加諸在背上的重量,唯獨此時此刻能帶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安心感。
對魔導學園藥師病棟。
在這個同時身為醫療最先端機構的場所,藥師正著手替許多魔法障礙病患進行相關治療。
而其中集結了重症病患的療養院區,則收容了幾乎毫無康復指望的臨終病患。
「…………」
在和煦陽光灑落一地的集中治療室里,霧谷京夜今天依舊坐著輪椅前來探視吉水明的複製品。
京夜露出失魂落魄的眼神,眺望著持續沉睡的明。
他每天的固定行程,就是日復一日地在這裡待到太陽下山為止。
吉水獲救的機率只有20%而已。
被執行過急速成長措施的複製品,他們的軀體特別脆弱,壽命也很短。就連人類原本具備的抵抗力,複製品也只擁有低於一半以下的程度而已。
眼前的明依舊躺在被玻璃窗戶隔絕開來的ICU病床上休息。身上接了數不清的管線,慘白的臉龐始終面無表情。只剩人工呼吸器面罩上所浮現的白色霧氣,是能夠確認她還活著的唯一方法。
就算獲救,也無法享有一般正常人的生活。
她是複製品。原本的吉水明早已死亡。
家屬不一定有辦法接受身為複製品的她,審問會大概也不會想對外公開她的存在吧。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