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01 那一晚的古連丹

她降臨的場所是古連丹王宮正門前方。

上次的騷動幾乎讓整座王宮崩塌,不過那些損傷如今已經不存在了。將嶄新氣息藏入黑夜裡的大門旁除了各式警報設備外,也有門衛在一旁待命。

當門衛的人是利文武門——也就是由擁有古連丹三大王家血脈的子女們所組成的武門。王宮內的警備與保護女王的任務,就是由他們負責進行。

所以就廣義而論,站在正門的門衛就是所謂的王族。古連丹以外的都市居民聽到這種事,或許會有人感到不太自然吧。

實際上除了擁有王家血緣外,他們跟普通武藝家的待遇並沒有多大的不同。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正門那邊有充當裝飾品的門衛二人,在休息室那邊還有兩人,合計一共有四名門衛。

對門衛來說,她可以說是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們並沒有愚蠢到看不出這是異常狀況的地步。因為他們是武藝家,而且說到有誰可以避開他們的監視突然站立在正門前方的話,那就只有天劍級的武藝家了。

況且,她並不是天劍繼承者。

「來者何人!」

其中一名門衛要求對方表明身分。

電燈將她的身影照亮成橘紅色。

映照而出的模樣是大約只有十幾歲的少女。

然而,門衛相當清楚這並不構成讓他們粗心大意的要素。

「來者何人!」

面對被要求表明身分卻不作答的少女,門衛再次發出吼聲。在休息室的兩人也來到現場。在王宮內部與周圍巡邏的同伴們不久後也會來到這裡吧。

腦袋裡警鈴大作。應該等大家集合後再採取行動——發出叫聲的門衛如此判斷。

然而,對方沒道理等待他們集合。

「……請你們退下。」

「什麼?」

「我想在造成最小破壞的情況下完成任務。請你們退下。」

「少開玩笑了……」

少女的話語並未讓門衛氣得破口大罵,她想進行危險舉動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門衛靜靜地指示同伴,一人跑向休息室按下通報緊急情況的按鈕。

這麼一來,在王宮待命的某個天劍級的人就會過來這裡吧。

「沒辦法了。」

少女有如明白這邊的行動似的低喃,讓門衛之間流竄出一股緊張氛圍。

發現那件事時,或許已經太晚了。

「怎麼搞的……?」

門衛發現異變。

照亮少女周圍的橘色光芒,看起來有一點點朦朧的感覺。

「不行,快制住她!」

門衛靠著本能發出叫聲,不過已經太遲了。

不,當她站立在這裡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是門衛程度的武藝家可以應付的了。

看起來朦朦朧朧的東西……在她周圍展開,屬於她的一部分的是——被稱為奈米機械的微細活動體。肉眼無法辨識的存在有無數個,它們聽從身為指揮官的少女的指令開始擴散,然後聚集……接著製造出新的姿態。

對親眼見到這一幕的門衛而雷,這段過程是在一瞬間內發生。

「嘎!」

為壓制少女而動的門衛們被推飛了。

然而,推飛他們的並不是少女。

少女左右兩旁伸出其他的手臂,並且將他們推飛。

「什麼!」

發現這個事實時,門衛只能感到驚訝。

一直到剛才為止,少女的左右兩旁連半個人也沒有。

明明沒半個人在的旁邊,如今卻站了人。

站在那兒的女性穿著類似武藝家戰鬥裝,造型卻更加洗鍊的緊身服。

看起來就像將少女略為成熟化後的女性。

之所以說是「看起來」,是因為眼睛部分被裝著有色玻璃片的物體遮住,所以看不清楚臉孔的關係。

而且更重要的是,出現的女性不只站在少女左右的那兩人。

「怎……怎麼會……」

驚訝讓門衛沒辦法好好說話,他們甚至忘記自己正處於戰鬥狀態,只能目不轉睛地呆望著眼前光景。

出現的女性不只兩人。

有一大群。

少女的左右,背後,密密麻麻地排列著許多女性。

數量應該破百了吧。

大批女性中有數人採取行動,擊昏了這些因吃驚而喪失語言能力的門衛。

門衛被瞬間擊倒,少女連一眼都不瞧他們,逕自穿越了正門。

少女名為蕾娃媞。

到剛才為止都還在潔爾妮那邊自稱娃媞·蕾的她,如今正以這副姿態出現在古連丹,試圖完成蕾娃媞的任務。

目標之人就在眼前的王宮裡,在它的地底。

「請你們阻止來自外界的介入。」

蕾娃媞如此說道後,女性們……分體們無聲地表達了解之意。

「…………」

雖然只有一瞬間,蕾娃媞仍是回頭望向了分體們。她們已經為了進行任務而開始移動,沒有人對上蕾娃媞的視線。

「…………」

蕾娃媞移回視線,然後邁步前進。

蕾娃媞並非武藝家,所以她看不見覆蓋整座王宮,有如烈火般燃燒的剄流光輝。

對邁步前行的蕾娃媞而言,這股直衝雲霄灼燒天際的剄流,看起來並不是在威嚇自己。

對蕾娃媞來說那兒只有一個事實——為了讓自己達成任務而存在的目標就在那邊。

*

當晚的值班者是利法斯與卡溫迪亞。

「!」

在專用休息室打瞌睡的利法斯瞬間清醒,剄脈也已經點燃。翻身滾離剛剛躺著的沙發後,他立刻握緊鏈金鋼。

「迪亞!」

「我知道,利瓦!」

卡溫迪亞如此回應,同時從沙發上站起,而且表情相當嚴峻。到剛才為止利法斯的溫度都還在大腿上,有如對那個熱度漸漸消失感到可惜似的輕撫大腿後,卡溫迪亞跟在他後面躍出王宮。

之後才傅來門衛壓下按鈕所發出的警報聲。

就在此時,二人從附近的窗戶縱身躍出,以最短的距離趕往正門。

那名少女無視倒地的門衛,逕自穿越正門。

「復原!」

他如此喊道。

在這同時,不只是他手中的鏈金鋼,連他全身都產生了發光現象。

縫在利法斯戰鬥衣各處的鏈金鋼對他啟動關鍵語產生反應,並且開始變化。

在少女……蕾娃媞前方著地時,全身被鎧甲包裹的利法斯已然成形。

「你,等一下。」

即使這個大鐵塊……看起來就是如此的利法斯由天而降出現在她的面前,蕾娃媞仍然不為所動。

雖對這個反應感到不太自然,不過就外觀而論看起來只是普通少女的蕾娃媞,仍讓利法斯不知該如何判斷。

「……非相關人士禁止進入後面喔。」

聽起來雖然有點脫線,卻是利法斯以自己的方式想出來的警告。

「就相關人士這層意義而言,我是比你們古老許多的相關人士。」

「咦?」

意想不到的回答讓利法斯感到困惑。

「請退下。這麼一來,你就能毫無痛苦地迎接結束。」

「你說什麼……」

利法斯差點被蕾娃媞的這句話所迷惑,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忍下了這種感覺。

(雖然不曉得這女孩在說什麼……)

明明具有人形,卻感受不到剄流。所以她不是武藝家羅?然而,利法斯卻知道這種讓皮膚起雞皮疙瘩的感觸。

「……絕不讓你通過。」

這名少女很危險。

就算腦袋無法判斷,身體也知道這個事實。

面前的少女是非排除不可的危機。

到剛才為止枕著卡溫迪亞的膝蓋度過安穩時光的心情早已消散,他用剛直的鎧甲緊緊裹住自己也承認的怯懦個性,坦然聳立在威脅面前。

面臨戰鬥時,首先出現在利法斯心中的是恐懼。對戰鬥這件事的恐懼,對污染獸的恐懼,對受傷的恐懼,造成傷害的恐懼。利法斯這名人物,就是對武藝家做出的所有行為都抱持著純粹的恐懼與罪惡感。

恐懼也可以說是他強大力量的原點。有一句話叫作跟自我戰鬥,然後戰勝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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