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寫了這麼一段短文
「附近,去」(註:在附近,將去你那裡!)
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它的意思。雖然不寫送信者地址是很常見的,但這信封上的發送地點卻赫然按著凱魯奈斯的印。
「都想什麼呢」
夏尼德嘟囔著,攥緊了手中的信。他很在意凱魯奈斯這個名字,彩葯都市凱魯奈斯。夏尼德冥思苦想這個名字的深層含義。
那傢伙來了么?
不過他有什麼打算?
而且,為什麼是凱魯奈斯呢?
緊握手中的信被揉成一團,手也有些隱隱作痛。對於武藝者,甚至是對於一般人來說這點痛也沒什麼大不了,但這個時候,它卻奇妙的像是極力主張自己的存在感一般疼的不得了。
夏尼德走出房間。和往常一樣無意中翹課徑直向練武館走去。但又有多少意義呢,恐怕是不存在什麼大的意義吧。但是,我們是為了自己能夠倖存而開始使用(武藝),然後,又讓未曾謀面的夥伴來結束那種狀況。
「並不是想成為什麼英雄,但沒想到我能這麼想啊」
現在的虛無感可能就是那麼回事吧。夏尼德痛恨自己什麼也沒能做到。
但是,他並不認為那個時候的選擇是錯誤的。
只是在那種地方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正確評估自己的實力,然後為了不捲入麻煩的事態,正確應對,周旋戰鬥,然後生還。
死了就什麼都不能做了。不能行動也是什麼都做不了。不管是目標,還是想得到的東西,死了的話都毫無意義。
一邊考慮一邊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醫院。
路過挂號處,就到了醫院的住院部。與外來患者的區劃不同,這裡有種特有的寧靜。護士們來來往往,各處可見探病者和病人們聊天。但是不知為什麼,這裡沒有迴音,寂靜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將聲音吸收,讓聲音消失了一般。雜音不作為雜音存在。那種寂靜,使得夏尼德感受到一種不協調的感覺,阻擋了他的腳步。
上了樓梯,終於抵達自己的目的地。雖然早就知道地點,但還是一邊確認路過的房間號,一邊走近。
這也可以說是夏尼德來醫院的一種禮節。
原本可以不用作到那種程度,但是,還是這麼做了。
雖然表面上已經跟她說過類似『過不來』這樣的話,但是,如果連『過來』這樣簡單的事都不去做的話,那麼就無異於連最簡單的事都做不了了
德伊霍伊就在他前面
那個既成為了摯友,然後又毅然與之訣別的人。
「你什麼意思啊」
那過大的威嚇聲打破了沉寂。
「雪娜」
醫院的氣氛頓時由於深具穿透力的聲音而變的凝重,空氣似乎也僵硬起來。夏尼德一路小跑到病房前。
病房門開著,映入眼帘的是達魯雪娜那張怒氣沖沖的臉,和站在她面前的一個男人的背影,以及德伊那無視周圍氣氛專心凝望窗外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總感覺這有點像是場奇怪的鬧劇一般,夏尼德本要說出來的話硬是憋了回去,靜靜的站在那裡。
「夏尼德」
達魯雪娜望向這邊。
「嗯?」
這邊那個讓人只能看得到背影的男子也聞聲轉過身來。應該不是潔而泥的人。他二十左右歲,稍髒了的衣服下有著一副夏尼德怎麼也練就不出來的肌肉身板。
他側著臉,似乎在往這面看,而在那邊的也是很熟悉的人,這是多麼可笑的鬧劇啊。
在這裡沒有一張臉不認識。三個人都認識,但是本不應該在這裡見面的,卻造成了現在這種對立的局面。
「呦,兒子」
那名男子面向夏尼德打招呼道。
那男的高大威武,比夏尼德身高高一頭,體格大一圈。而且那男子既有著夏尼德那樣的俊美,又有著猶如經過風雪洗禮的岩石般的威嚴。
那個男人叫作艾爾拉德.耶利普頓。
「老爸,你怎麼在這?」
「有人送過來一封信吧?」
「啊,昨天才收到。」
「什麼啊,一起到達的啊。所以說,不能相信信件啊」
艾爾拉德說完,臉上浮現出一絲疲倦,並打量著夏尼德和達魯雪娜。
「你們認識?那麼就好說了。我因為工作的關係來這裡的。但是這個小姑娘卻一直從中妨礙。」
「什麼?」
「工作?什麼工作?」
在令人意外的事態中,夏尼德最先想到的就是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大家都感情用事的話事情也是毫無進展。
「那個……」
這麼說著,與父親碩大的體格相比略顯纖細的大腳趾,正事不關己大搖大擺的穿出皮靴指著德伊。
「你也回家鄉去工作吧。」
「那個也是老爸你的工作么?」
「啊,在這裡就像是無根的野草,工作內容和工資很相稱的話不管什麼我都干」
夏尼德感受到艾爾拉德背後望向這裡的達魯雪娜的視線,突然感覺一陣脊背發涼。
一定是在輕視我吧,夏尼德想。
「在這裡也能治療吧。生著病去趕流浪巴士什麼的,這不是有點魯莽么?」
「雖說是病人,拔了點滴也不會就這麼死掉的吧。我也有其他要照顧的夥伴。再說我又不是躺在床上的嬰兒需要那麼照顧。」
「你這傢伙」
那是即使受侮辱也無法解決問題的發言,況且夏尼德也知道父親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為他知道兒子的勸阻將會無果而終。
雖說事以至此,但知道了父親看透自己心事的夏尼德還是感覺心裡不是滋味。
「雪娜,停下來」
在那一瞬間,夏尼德想無論如何也得讓朋友停下來。
但是,夏尼德的話沒起作用,火冒三丈的雪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拔出練金鋼,復元,一下子沖了過來。並不能說很寬敞的病房裡颳起一陣風,接著地板七零八碎。而在德伊空洞的眼裡,仍然是窗外的風景。
艾爾拉德依然看著這邊,卻已徒手抓住了進攻過來的突擊槍。伴隨著一聲回蕩在空氣中震耳的金屬爆破聲,突擊搶就這麼被捏碎了。
「啊,」
達魯雪娜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自己手中發生的一切。
「稍微平靜點,小姑娘。」
艾爾拉德轉過身來,和達魯雪娜說道。硬是用他有著絕對優勢的力量將達魯雪娜提到自己面前。
「不是說現在立刻收拾東西走人,我們這邊也需要準備一下。嗯,當然公交車費自己負擔,也不是那麼遠」
「嗯」
雖然知道如果放下槍的話就能逃走,但卻不能這麼做。達魯雪娜厭惡的看著只用單手就制止了自己拚死抵抗的艾爾拉德。
「行了,爸,放開她吧」
「嗯」
艾爾拉德鬆開手,達魯雪娜一屁股坐到地上。
「正因如此,兒子。帶著她走吧。好不容易見一面,多少確認並鞏固一下父子關係嘛」
「你總是說這些令人反胃的話」
說完,艾爾拉德就笑著走出了病房。
而夏尼德卻沒有出去送送的意思。
達魯雪娜一臉後悔,而德伊還是如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一如既往看著窗外。
「服了」
達魯雪娜看向這邊
她沒有過來的意思,難不成她要追艾爾拉德,但是這麼想也不太對,夏尼德心裡合計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站在那裡。
艾爾拉德.耶利普頓的職業是僱傭兵。
父親可以稱之為經歷的也就是做僱傭兵這一點吧,跟著這樣的父親輾轉於各個城市多年,到懂事時就已經乘上流浪巴士了。但從沒有在固定的一個城市中住下來。能在傑爾尼住上四年,對夏尼德來說已經是很不可思議了。
但是,並非是心情不好。
而是曾一度破壞那種生活的人正是自己。
那種情況下,沒想到父親他會以這種姿態出現。
彷彿是被達魯雪娜攆出門的一般,夏尼德不知如何才好,只好離開醫院。
想好好考慮一下有什麼對策,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是不是又要回到之前的日子了呢,即使去想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況且,父親在那裡什麼的就是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