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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進街區的風,夾帶著露水般的濕氣。
此時太陽還在地平線上半遮面,夜空開始滲出紅光。
「…………」
露天咖啡館「兩隻天鵝」。
在後門外的後院里,少年置身於清晨的冷風中。
這裡是三面用牆壁圍住的綠色庭園。他注視著紮根於中心處的大樹——大樹的枝幹前端,吊著一張用細線綁著的白紙。
「喂——榭爾提斯。你從剛才就一直不講話,到底好了沒——?」
「艾莉姊姊,優特肚子餓了。」
「…………」
「啊〡—說得也是。我也餓了呢。剛好帶了一些巧克力,要吃嗎?」
「耶——我要我要!」
「………………」
「好了,榭爾提斯別老看著那張紙,來吃巧克力————」
「啊啊啊啊——!又分心了!不是叫妳別跟我說話嗎?」
榭爾提斯大叫,轉頭望向背後的兩名少女。
「你在抱怨什麼啊?這根本是分心的人不對吧。妳說呢,優特?」
「是分心的人不對——」
「……分明是妳們兩個硬要來看的。」
忍住嘆息的衝動,他的雙手重新握緊銀色金屬棒。這是大陸法所允許攜帶的合金制護身警棍。
他反手握住兩根警棍,雙臂以極為自然的姿勢下垂著。
下一刻。
彷佛連風和聲音都被拋在原地,榭爾提斯動了。
在兩名少女的面前.少年的身影瞬間模糊。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少年所站立的位置並沒有改變,警棍也依舊保持著下垂的狀態。然而,他的腳下——榭爾提斯右腳接觸到的地面出現一個小坑,小型的旋風刮動了沙子和雜草。
簡直就像有什麼東西以超高速經過地表一樣。
「……嗚咦?」
「好,看清楚了吧?」
他轉身面對一臉茫然的艾莉亞。
緊接著〡—被細線吊在樹枝上的長方形白紙,整齊地斷成上下兩半。經風一吹,下半部的白紙落到大樹根部的位置。
「哦哦……該怎說才好呢。」
艾莉亞專註的視線盡頭,是目前還被細線綁著的剩餘白紙。
儘管從正中央被切成兩段,剩餘的上半部白紙卻依然文風不動。就連綁著白紙的細線,也不見一絲的振動。
——就連些許的微風也不留下,達到了寂靜極限的招式一閃。
「這個……在物理上辦得到嗎?」
「艾莉亞,不是那裡。妳瞧,重點在這邊。」
他向站在遠處的少女招招手。
「嗯?」
「不是白紙,仔細看看那條線。」
他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支撐上半部白紙的細線。
〡—唰。
僅有筆尖一般粗的細線,垂直分成兩條……裂縫逐漸往下延伸,最後連上半部剩餘的白紙也被垂直切斷了。
「咦……怎……怎麼會這樣?是魔術嗎?一
「唔—〡我只是照平常的方式砍下去而已。」
左手的警棍以拔刀般的軌跡揮出,首先將白紙攔腰砍斷。
在此同時,右手反握的警棍由下而上劈砍,將上半部白紙和細線一併縱向剖開……話雖如此,由於動作實在太快,艾莉亞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嗯——還是想不通。前端圓滑的棍子,為什麼能把白紙和細線切得那麼漂亮呢?榭爾提斯,你借我看一下。」
抱著兩根警棍,艾莉亞仔細觀察它們的前端。
由於是用來當作防身用具,警棍前端被設計成圓弧狀。使用輕金屬製成的棍子,本身並沒有什麼重量,就算拿來劈砍白紙,也只會把整張紙打爛而已。
「我是利用了摩擦的方式。像擦過白紙的表面一樣,用警棍的前端去劈砍。」
「……唔,早知道就先錄下來了。」
艾莉亞鼓起臉頰,不滿地交抱雙手。無視於對方的反應,榭爾提斯再度望向綁在樹枝上的細線。
「不過艾莉亞,這對於天結宮(索菲亞)的護士而言,只是小意思罷了。」
歷經極為慘烈的訓練,並獲得超乎一般人的技能後,勉強才算站在起跑點上。倘若不是如此,就不適合去對抗幽幻種了。
「不會吧?在我看來已經屬於變態級了……這還叫小意思?」
「沒錯。尤其是從護士當中被選為千年獅的成員,實力更是驚人。換做是雷奧,就算閉著眼睛用大劍劈砍,也絕不會失手。」
……這或許就叫「空窗期」吧。
來到居住區後,自己並沒有放棄自主性的訓練。不過當揮動警棍的瞬間,便可以清楚感受到身體已經變鈍,就連破開空氣的感覺也幾乎要遺忘。一旦遠離實戰,身手大不如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還是有些許的危機感——
「……咦?」
榭爾提斯眨了眨眼,凝視著艾莉亞手中的警棍。
——話說回來,我怎麼會有這種危機感呢?
如今的自己,純粹只是居住區里的一個普通人。既沒有必要上戰場,也不須進行劍術訓練。所以就算劍技退步,根本也用不著在意才對。然而,到了居住區後,不知不覺中卻將警棍當成劍來使用,時時擔心劍技退步……
「對了,榭爾提斯。」
「嗯?」
聽見艾莉亞的聲音,他頓時回過神來。
「話說回來,榭爾提斯以前在天結宮(索菲亞)里也是用劍吧?」
「那又怎樣?」
被這麼一間,她立刻露出不解的表情。
「因為榭爾提斯看起來瘦瘦的,沒有什麼力氣的樣子。很難想像居然能拿著大劍揮來揮去。」
「……妳還真說到了我的痛處。」
「那麼呢?實際上又是如何?」
「大劍太重,所以我只能改用雙劍。就是同時使用兩把像這根警棍一樣.再稍微細一點的輕劍。基本上是一手正拿,另一手反拿。有時會看心情決定。」
這時,短外套的邊緣忽然傳來拉扯的觸感。轉頭一望,是優特一臉期待的模樣。
「……今天要騎馬還是用背的呢?」
「騎馬!」
「好好。那麼,艾莉亞現在願意相信我了嗎?」
他扛起優特後轉身問道。
「看到剛才那些東西……我姑且相信你認識天結宮(索菲亞)的巫女。不過,老實說,還是有些部分半信半疑。」
「關於我的事情嗎?」
艾莉亞很快地搖搖頭。
「不是榭爾提斯,而是榭爾提斯體內的魔笛。能赤手空拳攻擊幽幻種而平安無事,也只有這點可以解釋了。可是……」
「天結宮(索菲亞)一開始也覺得很錯愕。他們認為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墜入穢歌之庭(伊甸)是三年前的事情,而返回浮游大陸則是兩年前。在掉入那個被詛咒的世界期間,相關的記憶幾乎不復存在——然而當自己回來的時候,浮游大陸已經整整過
了一年。
那段期間,魔笛究竟是如何附在自己身上,至今依舊沒有答案。
「那個魔笛,平時會感覺到它的存在嗎?」
「完全不會。」
這一次,換榭爾提斯搖頭了。被魔笛感染的身體和之前並無兩樣。在天結宮(索菲亞)的精密檢查之下,也找不出任何對身體組織的影響。
「說得也是〡—畢竟不像幽幻種一樣,會冒出紫色的霧氣來呢。也就是說,雖然帶有魔笛,但一般情況下都隱藏在體內吧。」
「啊,這麼說有點不對。它就像帶電的東西一樣。」
「怎麼說?」
「雖然不像幽幻種的霧氣那樣可用肉眼看見,但我的魔笛會放射出體外。正因為如此,一接觸到釋放沁力的巫女,就會產生排斥反應。」
「等……等一下!這麼說,只要碰到榭爾提斯就會感染魔笛嗎?」
「這應該不算直接接觸魔笛吧?」
「哦,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急事——優特,快點逃!我們普通人只要碰到魔笛就會死翹翹的!」
「……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就無法在居住區生活了。」
扛著優特,他來到大樹旁。
然後在半空中抓住一片輕輕飄落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