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過來,我已經被擱在全白的光芒中。
那炫目和刺眼的程度,讓我眨眼眨了一陣子才逐漸適應白色世界。
……接著,我發現那是購物街里數量泛濫的燈飾。
而且,我似乎是一個人被擱在有女孩子和情侶們光顧得鬧哄哄的休閑服飾店。
為什麼……我會在這種地方……?
「啊,您要找什麼衣服嗎?」
於是,貌似店員的褐發男子眼尖地發現困惑的我,就莫名親切地向我搭話了。
霎時間,這次出狀況的不是我的眼睛,而是腦海里逐漸染成全白……
呃,我並沒有要找什麼東西。
所以別靠近我、別和我搭話、別從上到下打量似地看著我。
別觀察我這件T恤的圖樣、別特地確認我翻起來的領子。
將T恤扎進褲子里,就這麼該死嗎?今天只是碰巧這樣穿而已。
冷靜想過就知道,衣服這樣穿才舒服吧。
怎樣?我講「褲子」有什麼不對?只是和父母用同樣的詞不是嗎?
喂,別因為我將包包背在背後,就明顯改變態度。
還有別用鞋子決定一個人的品味,那種東西能穿就行了吧。
煩死了,別用「彼氏」稱呼我。假如我是女的,你會改叫「彼女氏」嗎?(註:日文中會以彼氏/彼女稱呼男女朋友。另外,日本社會的籠統觀念中,是認為御宅族之間都習慣在姓氏或名字後頭加上「氏」稱呼彼此。)
乖乖叫我安藝氏或倫也氏就好。看吧,很有御宅族的味道吧?
哼,這種地方誰待得下去!我要先回房間了!
※ ※ ※
「~~唔!」
結果,不知道為什麼,當我慘遭殺害的屍體在洋房大廳被發現時,我就從令人反感的夢境中醒來了。
我睜開眼睛,發出不成聲的喊叫,世界瞬間被紅色支配。
那炫目和刺眼的程度,讓我眨眼眨了一陣子才逐漸適應紅色世界。
……接著,我發現那單純是從窗戶照進來的夕陽。
這樣啊,原來已經傍晚了。
這表示我白天都在昏睡嗎?難得的星期六,卻浪費了整整一天。
……不對,真正浪費掉假期的並不是我。
『不會,那沒有關係啦。其實我什麼時候去都可似。』
『別因為太熱就把冷氣開得太強喔。還有要多補充水分,知道嗎?』
『那你要保重喔。』
今天真是對不起加藤。
……事情可不能這麼簡單帶過。
硬拗對方約會卻還在當天爽約,出這種程度的差錯,即使是交往三年的倦怠期情侶也會因此分手……
不對,那樣比喻不恰當。即使是交往第三個月的純真情侶也會分手才對。
「好熱……」
已經開始出現的蟬鳴、冷氣送風的聲音、靈活運筆的沙沙聲響……
安靜的房間里,只有那幾種小小的聲音。
我晃了晃茫然的腦袋,打算讓心思稍微回歸現實,結果馬上就發現自己口乾舌燥。
明明開了冷氣,身上的T恤卻濕黏黏。
看來燒還沒有退,全身倦怠,乾渴的喉嚨也感到燥熱。
「去喝個水好了。」
「啊,我要可樂。」
「知道啦……」
我慢吞吞地爬起床,離開房間。
我捂著至今依然昏沉的腦袋下樓梯,然後走進廚房。
瞄過客廳,爸媽和我想的一樣都不在,一如常態。
沒辦法,我只好自己從櫥櫃里拿出托盤,再為了找飲料而打開冰箱……
「…………?」
什麼都沒拿的我急著關上冰箱,離開廚房。
我就這麼立刻往樓上沖,速度和下樓梯時全然不同。
然後在房間的門被我順勢打開後……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朝著穿了一身運動服,在我書桌上專心努力地畫插圖的金髮女吐槽。
「啊,飲料先擺旁邊。原稿沾濕就傷腦筋了。」
「該在第一時間感到傷腦筋的,是被你擅闖家裡,又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被占走書桌畫原稿的我吧?」
「沒辦法嘛。不管我怎麼按門鈴,伯父伯母都沒有應門,你也一直沒起床。」
「……所以,關於畫原稿的部分你怎麼說?」
「哎,那個歸那個、這個歸這個……欸,基本上我每個月都有截稿日要應付耶,你也不用講得那麼無情吧!」
奇怪?她好像惱羞成怒得在道理上一點也站不住腳耶?
根本來說,要是按了門鈴都沒人應聲,一般都會改天再上門吧?畢竟彼此是鄰居。
呃,討論這些以前……
「結果你是來幹嘛的,英梨梨?」
「沒事。」
雖然她最近總算將長達七年的鎖國解除,可是我也不覺得我們之間的國交,已經恢複到可以毫無理由地踏進對方家門就是了……
而且還是在難得的假日。
基本上,我要是沒發燒就應該會出門的……啊,難道說……
「你該不會是來探……」
「哪有可能!」
「……至少等我把『病』講完再否定好不好?」
這傢伙到底想得多細?還有看那種反應,她絕對知道我生病的事吧。
「之前,你不是幫我畫活動的原稿嗎?我只是帶那一次的謝禮過來而已。」
「唔……喔,上個月啊。」
「好啦,東西就放在那邊,你給我收下。」
聽她說完,我重新望向桌上,那裡確實擺著一個包裝樸素的紙包。
「既然你帶了東西給我,說是探病也沒關係嘛。」
「哪可能沒關係!送謝禮是做人該有的禮儀,探病對女生而言是插事件旗,兩邊之間在認知上有絕對無法填補的差異!」
「是……是喔。」
說來說去,這傢伙也和我一樣感染到美少女遊戲腦了。
呃,至於她受了誰感染,這部分倒是另有爭議。
「嗯,反正我就欣然收下啰……喔,桃子罐頭,好懷念耶。」
「對吧?我在百貨公司地下街看到,不由自主就買了。」
「還有……喂,這不是香瓜嗎?」
「你以前沒討厭過吧?」
「沒有啦,畢竟很少有機會吃到……我幫那種程度的小忙,這份謝禮也太貴重了吧?」
「那不要緊。我是用上次活動的收入來付帳的。」
問題在那裡嗎……資產階級就是這樣。
「剩下的……呃,香蕉、蘋果和……感覺水果很多耶。」
「那些都是從水果店隨便挑來裝在一起而已啊。」
我還是認為整個陣容非常像探病的禮物,在意這一點是不是就輸了?
於是,把那些水果全部拿出來以後,最後在紙袋底部,出現的是一包顏色鮮艷得不太健康的粉末。
「……梨○汽水?」(註:梨瓜汽水,一種古早味的果汁汽水粉)
「嗯,聽說這個限定復刻了。」
「……為什麼要買這種玩意?」
「那也很讓人懷念吧。小時候,你沒有帶著去遠足嗎?」
「嗯,真的好懷念。那我現在就去泡,你儘管喝。」
「那種色素調出來的東西我才不要,都說過我要可樂了吧。」
我明明是病人,這個女生就非得要找事情刁難才過癮嗎……
「所以,你退燒了嗎?」
「差不多還有三十八度。」
言歸正傳。
我們東拉西扯以後,就將探病的禮物隨便切好裝盤,消磨著傍晚的時光。
此外,做這些的當然是身為病人的我。
畢竟總不能交給這個探病的客人處理。手藝自是不提,她的視力也有關係。
「不過啊,你居然會感冒……希望天上別因此下雪而害哪一對情侶分手。」
擺著老樣子挖苦我之餘,英梨梨拿起可樂就口。
順帶一提,她的杯子是《雪棱彩光》角色玻璃杯第二彈「渚麻里子」版本,我用的則是同款遊戲的角色玻璃杯第一彈「天女羽衣」版本,分別是我們最推薦的角色,安排得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