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結束的結束是開始 第十章「revival-說謊已過幾多載-」

自那天起,我的世界變得比鎮上更狹隘了。

正當造我已開始習慣這狹隘的世界時……

在我忘了殺過的人的興趣時……

世界外的傳聞又傳進我的耳里。

這則童話故事裡的登場人物,個個都是我熟悉的名字。

唉,原來世界之外男有世界,而且那些人們也依然存在嗎?我覺得很可笑。

一邊幻想著只聽了一半的童話故事會有怎樣的結局……

同時也對位於遙遠世界,現在依然難看地戰鬥的美化委員發問。

學長,即使一身污穢,你依然感到幸福嗎?

「街頭採訪,咚咚叭叭——!問我做了什麼嗎——?我一直在奔跑——!」

揮動唯一動作的左手划過半空,憑著跑步的氣勢吼叫。由旁邊看來,就像個打擾在公園幽會的情侶的可疑人物,基本上也算沒錯。但是樂芙的等級不同。

啊,各位好,是我。枝瀨×。天野×。主角總算登場羅,慢死了!

「不論下雨還是颳風,都氣喘吁吁地一路奔跑,總算被我追到了吧,你這傢伙!」

我憤怒叫喊。因為這兩天一直跟某阿甘先生相同狀態地拚命賓士,也許是反動,聲音好像無窮無盡,高昂的情緒輕易超越了平時的極限。

牽著麻由的手,菅原道真眯細了眼睛望著我。自從一年前在神社遭遇以來就沒見過他……不,前幾天才剛被他在大白天里砍了右手。算了,隨便啦。總之就是他。

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削瘦,面容也明顯更神經質,身上穿著品味差到極點的帽T,用兜帽遮著臉,總之這傢伙很邪惡。所謂真正的邪惡,就是為了自己的慾望而利用無知者……慢著,冷靜一想,這不就是平時的我嗎?糟了,自掘墳墓了。

菅原開口。他的聲音有如蚊蟲的振翅聲,剎那穿過我的耳際,消失於黑夜裡。

【沒想到在警察到來前,竟是你先到。】

「就說因為樂芙不同啊。樂芙能超越時間、物理法則與才能的隔閡哪。」

騙你的。我偷偷地吐吐舌頭。

麻由面無表情,獃獃望著我。幾日不見,依然美麗動人啊。雖然看起來有點愛睏。

我接近他們兩人,左手指著菅原。

「我才想問咧,你從哪裡跑出來的?怎麼不永遠被隔離起來算了?」

【這沒什麼,蝙蝠俠的壞蛋不也都是從醫院逃離的嗎?】

「誰管你啊,我對西洋作品又沒興趣。算了,反正理由與動機我都不在乎。我的優點就是對於可能發生的事情,向來不一一探究過程。你人在這裡,這才是當下的重要問題。這幾天來麻煩你照顧麻由,我超感動的。所以快還我吧。你沒看到我都在感謝你了嗎,給我拿來!」

有點像醉漢酒意正酣亂說話,講得含糊不清,總之提出要求。

【說「還我」還算正當,「給我拿來」聽起來簡直是壞人嘛。】

菅原像個魔術師,不知不覺間變出一把小刀。相對地我手上只有撿來的石頭。從湯女與茜的公寓出來後,一直到處奔跑,沒時間準備武器。何況也不能帶著那種兇器四處亂逛嘛。

「喝呀——」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石子丟出去再說。因為是用左手丟的,石頭朝著莫名奇妙的方向飛去,最後還立刻墜地咧。石子在地上滾呀滾的,消失於黑夜之中。沉默在悠然以眼光追尋石子的菅原與我之間降臨,氣氛變得很尷尬。總覺得我的英雄度好像大幅降低了。

早知道就用壘球投法,好歹能丟到菅原那裡吧。我感到一絲絲後悔。騙你的。

【攻擊結束了?】

「不,聽說茂野(註:出自滿田拓也的漫畫《棒球大聯盟》)如果用不擅長的手,得花上一兩個月訓練才能正常投球呢。所以說這本來就很困難啊。」

【在講啥鬼啊……】

我是很想去撿回來,而且由現場氣氛看來,只要我肯開口拜託他,他也會答應,但我還是決定放棄了。

畢竟要能正常丟石頭,得花上好幾個月訓練,而且正常的傢伙也不會對人丟石頭。兩者都不正常的我,該從何者改變起才好呢?

「打起精神,重新再來——啊,我只是想說說看而已。」

沒有武器,右手也動不了。可能是不停歇地奔跑導致我傷口裂開,身體也開始發燒,確實感到腦子在咕嚕咕嚕打轉,而頭皮也痛得像要翻轉過來,過度驅策的下半身也失去了感覺。

即便如此,我依舊有必要站在這傢伙與麻由面前。

即使沒有自信,也不具可能性,但我的身體仍然遵照義務行動。

「你快結束吧。」

沒辦發宣言說「你已經完了」,因為舌頭打結了。菅原放開麻由的手。在菅原邁出步伐後,麻由似乎什麼也沒在想地,跟著他團團轉。

看著麻由的行動,我多多少少有些感觸,另一方面思考握緊的左拳該怎麼辦。為了處理再過幾秒就會襲擊而來的菅原與他的刀子,什麼才是最佳行動呢?不顧一切再去撿起石頭來丟他嗎?剛才也證明了,我不是左撇子,無法以左手精密控制。既然如此,只有直接毆打了。究竟該退步到多原始才行啊?雖說也沒關係,回到原初之始,那裡一定有著能夠跨越這世上一切的不合理與法則的神明吧。幫幫我啊,神明。

【呃,看你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我可以去刺了嗎?】

「啊?不,這可是個密斯特課(mistake)喔。」

一個動作瞬間就逼近我的菅原一面感到困惑,一面刺出小刀。我為了迴避攻擊,扭轉身體,但肩膀肉輕易地被削下一塊。僅僅如此,就使我上半身搖晃,身體無防備地露出破綻。菅原更將小刀刺了過來,我瞬間揮出左拳,但他立刻冷靜地改瞄準左手。「咕嘎!」這道單純、缺乏延伸的慘叫聲,與手臂中被四分五裂的肉片觸感同步,我自認距離「abeshi」跟「tawaba」(註:出自《北斗之拳》,均是敵人被幹掉時的慘叫聲)還很遙遠,但別人聽來又是如何呢?

我倒在地上,想按著出血部位。但我發現連這件事也辦不到時,潸潸流著淚水,憤而抬起頭來。多麼不方便的身體啊。我無視於站在近距離的菅原與沾上血污的刀尖兩者,抬頭望著麻由。麻由依然眼神空虛,低頭看著我。眼神與她相對了。僅僅如此,就令我感到小小幸福。

同時,我也對麻由雙手盤在背後一事有些在意。

【真傷腦筋,我的預定是留到最後才殺你耶。】

菅原搖頭嘆息,也像是對於計畫出現差錯感到失望。

活該,被殺的順序怎麼能繼續隨你如意呢。

【我說,你這個冒牌貨來幹嘛?還說什麼「還我」或「拿來」,真厚臉皮。】

「我來替長瀨報仇。」

【少騙人了。】

「當然是騙你的。」

別看我這樣,我在某些怪地方也是想逃避責任,盡量誠實的咧,我不想拿她的遺志來胡扯。我想,即使是現在這一瞬間,長瀨透也還是不希望報仇吧。

因為長瀨的遺言並不是「幫我報仇」,只是「快來救我」。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羅唆!我自己好羅唆!」

在夜晚的公園裡大叫,噴血的情況更嚴重了。菅原隨意揮舞小刀,我變成一隻活動性超強的蚯蚓在地上滾動,好迴避他的攻擊。沙沙作響地,後腦勺沾上一堆塵埃。在我轉動的時候,我想起了和公園與菅原都無關的藍白色湖泊。那是個位於昏暗的洞穴深處,彷佛地底湖般的場所。近似藍色火炎般的水綿開始激烈搖晃,某人的手從水面浮出。

那隻手劇烈地上下揮動,既像是對我招手,亦像是在拒絕我。

「唔!」在我迴避當中,菅原似乎又再度揮刀,腰部附近被歡中。眼前閃出一道紅色裂縫,湖泊消失了,只剩下地面向我誇耀著現實的堅硬度。

【說真的,你為了什麼而來,這很令我費解耶。】

「放心,你用不著悲觀,連我自己也搞不懂。」

一邊說著,菅原的小刀依舊唰唰落下,也許是為了能讓我勉強閃躲吧,他還不打算攻擊我的腳。上半身暴露在刀光劍影里,咻咻唰唰,身體被削砍下好幾片肉。

【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靠著那副破爛身軀能奪走麻由,迎向歡樂大團圓結局吧?】

「當然不可能!不過,也不能說我並沒有抱著一絲絲的淡淡期待啦。只要奇蹟發生,我一定會……咕耶!」

喉嚨被踹了一腳,下巴也被人順便以腳背挑起。我像只剛被釣上岸的魚兒,在地面痛苦掙扎著。多麼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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