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起始的未來是終焉 第五章「我的地球儀-revival-」

「將來的我」 佐內利香

將來的我還是一樣貧窮。

應該會跟妹妹一起住在破爛公寓里。

鄰居的小孩子一一死去,氣氛變得很險惡,房租很便宜。

但是我想,我跟妹妹還是能勉強存活下去。

因為沒辦法去上學,所以交不到朋友,

可是共同生活的動物會愈來愈多。

我並不喜歡動物,但不知為何動物的數量會一直增加。

我住的城鎮很糟,老是發生殺人事件。

偶然造訪我家的男生帶來危險,害我們被捲入是非。

那個男生跟我頗相似,是個既像昆蟲,又像瘟神的傢伙。

被這種傢伙纏上,我註定將來窮苦潦倒,前程無光。

嗯,是真的。

……啊,抱歉,這不是未來,而是現在的我的故事唷。

事唷事唷。

南茜·大江是受到文字支配的我們的敵人。但不知為何,從今晨起一直與我共同行動。潛入我的死角,南茜·大江究竟有何企圖?我一直刻意怱視她,但現在她終於主動出擊了。

地球的未來究竟會如何發展呢!中途插入大長篇風格的宣傳標語,敬請期待後續發——「苦瓜拳!」是踢腿。南茜·大江的右腳腳尖銳利地踢飛了我的大腿內側。眼球附近陡然升起火熱的溫度,鮮明的痛覺直達耳際,發疼的腳部支撐不了身體,我跌坐在地。這一瞬間,彷彿能清晰看見無數雨滴的形狀,一道閃光在眼前亮起,貫通了白色薄霧,煙消雲散。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消去了啊?更死纏爛打一點嘛,我的心靈創傷實體化現象。「紅蘿蔔手刀!洋蔥頭鎚!蔥花剃刀!拳擊拳擊腳踢!」以上全部是踢技,因為用手的話連她自己也會受傷吧。在疑問與衝擊之中我歪著頭思考:為什麼剛才這一連串必殺技的名稱都是蔬菜呢?「傑妞阿歷(January)——!菲布魯阿歷(February)哎呀啊啊——!」毫無節操的必殺踢技名稱。而且最後還揮空,一屁股摔到了水窪里。朝著烏雲大叫的句尾盛大地走樣,胭脂色……不,是茜草色吧?浴衣被雨水沾濕了。雖然不重要,我覺得紫色較合乎南茜·大江的印象。大概是因為初次見面時,她一身紫藤花色的浴衣之故吧。我的色彩感覺就是如此膺淺。

「嗚~……渾身變得濕答答的了。」南茜·大江擺出一張臭臉,看著被雨水淋得濕答答的浴衣袖口與袖袋。至於我,也因冰冷的雨水刺激了新增的傷口,面露苦色。

「難得今天我聽了茜的建議撐傘,迴避與J-的遭遇。」

她自言自語抱怨起來,一臉厭煩地用手指撥起幾根濕濡沾黏在臉上的頭髮。

但是這傢伙,踢起人來還真是樂不可支。跟我的妹妹在表情的明朗度上有著一線之隔。啊,難道說妹妹其實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踢我嗎……應該不可能,她根本沒有道理心不甘情不願。話雖如此,她也不可能因為我會高興所以踢我。若真是為此,那更恐怖。

「大體而言,我碰上殺人魔的機率也太高吧,嚇死我了。嗯,我是說真的喔。」

邊說邊轉動傘,傘邊從我眼前通過,啪嚓啪嚓潑灑雨滴。雨水飛濺到我的眼珠子上,模糊了眼前景色。南茜·大江這次拿的不是日式紙傘而是塑膠傘。據說紙傘不適合雨天使用,也沒抗UV加工,那麼日式紙傘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看著你的奇特行徑很讓人覺得愉快痛快,但我開始厭煩了。」

「我並不記得求過你陪我吧。」在我精神還正常的時候,應該沒有。

「喔唷喔唷,總算能跟你正常對話了呢。」

南茜·大江比我先爬起來,又順便踹了我下巴。是還不至於意外到偷襲的地步,但我的意識還是橫向飛走了幾秒,品嘗到直立蒟蒻軟啪啪地朝橫向倒下的心情。相較於我,湯女全力踢出一擊的腳留在原地,表情滿足。

「幹什麼?」「是×的鐵拳啊。」明明就是用踢的啊。還有,鼓膜很痛。「因為我收到書迷們瘋狂投書,要你快點恢複正常。」「記得某個漫畫家在漫畫里寫著:別太在意書迷的意見。」「但你的情況是把人生交給別人決定比較好吧?」您說得倒是。我尚不起身,抬起瀏海垂掛眼前的頭看了湯女一眼。似乎連湯女浴衣與肌膚上滴落的水珠也奪走了我身體上的乾涸。

「你還記得我為什麼跟你一起行動嗎?」

湯女試探般嘲笑、質疑起我的頭腦。我用嘴唇感受雨水的滋味,朝向天空開口:

「嗯,大致記得……雖然很模糊,但有記憶。」昨天從醫院逃走後在街上徘徊時,遭南茜·大江捕獲,被帶到她的家裡,立刻就睡著了。直接在門口,而且是在鞋子上。睡得很沉。然後一到早上就發起瘋來,明明是假日卻去上學。很好,記憶之中沒有模糊的部分,我完全正常。空氣長瀨也早就消失,不留蹤影。

同時我也因確認了自己在瘋狂的狹縫所見的事物全是幻覺,感到些許失落。

「答得很好。」又一記飛踢過來。這次由於事先察覺,所以畢恭畢敬地接受了。彷佛敲積木遊戲中積木玩偶的身體被乾淨俐落敲掉般,下巴被她狠狠踢了一腳。不痛,但膝蓋內側覺得有些麻痹。人體組織的聯繫性跟人際關係一樣詭異啊。

「你…你可別誤會唷,我並不是為了幫助你才這麼做的唷!」

「因為嘲弄我很有趣才做的吧?對此,我還是謝謝你的幫忙。」

「耶嘿。」南茜·大江挺起胸膛。「平坦到發生地震的時候,任何人都想率先逃向那裡的程度。」剛才的踢技的特別綜合版被施展在我身上了。或許是因為我臉長期泡在水裡的緣故,渾身無力,連一次踢技也閃躲不了。我的臉縱橫無盡地躍動起來。我用比安全氣囊更不可靠的安全水囊——俗稱水窪,代替墊子倒在馬路上。噗嚕噗嚕。「轟隆——!」嘩啦嘩啦!後頭部又被踩了一腳。在水中展現讓雨水由鼻孔侵入,從嘴巴吐出的超炫技巧,可惜南茜·大江看不到。反正橫豎都會死,我選擇將水窪里的水喝光。意外地還算能喝,味道不賴。但我完全沒有顧慮到之後的身體狀況,若想模仿時請務必留心唷。湯女的光腳丫(感謝她踐踏我時肯脫草鞋)離開我的後頭部,我翻身改為仰躺,接著有如噴泉似地把剩餘的泥水由口中吐出。「太好了,你很中意呢。」請去檢查一下視力好嗎?

在泥水中刷牙漱口順便洗臉完畢後,恢複成神清氣爽的心情。現在的我,應該連幼年期的純真夢想也能在這陰雨天里描繪出來吧。呃~……我曾期望當個棒球少年,還有……啊啊,真讓人鼻酸,我期望爸爸能對我更溫柔點。

哈哈哈,很像謊話吧……?當然是騙你的啦。其實是期望吃更多更多的甜點。某種意義下,或許這才是真正幸福的願望。

「好吧,招呼也算打過了,接著進入正題吧。」

「一般而言,這句台詞應該是我說的耶,的耶的耶。」

「我恢複正常了!」

「最惡質的宣言來了。」

「不,真的大致恢複了,多虧了你的踢技。」「『雖然是騙你的。』」彼此都沒變。

「這次碰上的情形很少見,所以花了點時間接受事實。」而且還是自己率先逃避的。效果相當良好。即使在失去麻由階段,仍半自動地進行著。就像是由坡道上滾落,越過小小的高低差,跨過護欄,跳人海中。

接著深深地、深深地下沉。

這就是我心中理想的墮落方式,可惜並沒有成功。畢竟本地沒有海洋。

我在馬路上翻滾,躲開南茜·大江的膝頂,但她旋即展開話語追擊。

「結果你今天一整天到底想幹什麼?」

「異常者就算說明自己的動機,恐怕也難以獲得正常人的理解吧。」

「你說我是正常人嗎?這可真是美妙的誇獎啊。」我該回答「嗯,說得是……」嗎?

就我而言,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所以儘可能想隨口帶過。為了守護日常的瘋圈而導入空氣長瀨,同時又主動出擊,企圖跟伏見偷情。如此荒唐無稽的內容,我該怎麼整理呢?……雖說也不是什麼值得煩惱的事。

既然是缺乏現實性的內容,相對應的答案也必然地確定了。

「我只是……想作夢罷了。」

作個讓我能維持瘋狂的飛翔之夢。

我只是想在充滿了謊言的夢中,反覆度過安穩的日常。直到永遠。

……可惜啊~最近精神好像被強化(狂化?),一下子就復活了。所以我拚命拖延,掙扎了好一陣子,但終究到達極限,我必須回歸現實了。

我必須認清長瀨透被殘殺,接著我幾個朋友又一一被盯上、殺死的事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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